第54節(jié)
走過彩虹橋,說話間我們就來到了錢老頭當初“收破爛”的那個小屋外。 令人意外的是,里面竟然黑洞洞的,燈都沒開,難道沒有人? 屋里本就沒有什么值錢東西,錢老頭自然不會去鎖它。喊了半天沒人答應,我們索性推門而入。 從小院到屋內,還是老樣子,到處散落著廢棄的瓶瓶罐罐和破紙箱子,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屋子小得都不用找,看一圈,就知道錢老頭兒是真的不在。 這下我們可真的有點毛了。這么一位重量級的外援,關鍵時刻竟然不在崗上,把我們剛剛爬上山頂?shù)那榫w,一下又打翻到了谷底。 從小院退出來,我們三人站在門口,全然不知道下一步該干什么。 “爸爸!快接電話啊爸爸!我是你兒子啊爸爸!快接電話……” 在我倆的怪異眼神中,劉云龍不好意思地拿出了手機,接通后說道:“楊隊,您有事兒啊?……我剛從地下道這里的案發(fā)現(xiàn)場出來……什么?怎么死的?……這怎么可能?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嗎?……是!馬上過去!十五分鐘內趕到!” 劉云龍還沒放下電話,我就知道八成是又出事兒了。至于是不是張海濤干的,那要問了才知道。 “什么情況……”張山比我還著急,因為他知道今晚要么不出事兒,出事恐怕就是血雨腥風。但他還沒問完,我的電話又響了。 “在哪呢?”那頭兒,宋東風也是急促地問著我。 “北閘口,說吧,有什么壞消息?”我深吸了一口氣,回答他道。 “張山和你在一起吧?趕快來市醫(yī)院!又死人了!”宋東風還是一向不廢話的風格。他從不問我是怎么知道的,而是有什么就直接說。 “怎么死的?”由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我倒不是很驚訝。只是沒想到又有人死在市醫(yī)院。 “高空墜落,摔死在一樓急診區(qū)的男廁所里。” “……開玩笑吧?那地方能有多高?還高空墜落?”我已經明白剛才劉云龍為什么會問是不是第一現(xiàn)場了。廁所能有多高?三米就算高空墜落? “已經初步勘查過了,第一現(xiàn)場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才讓你們來看一看。快點!我也正往那趕!來了再說!”宋東風說完,不等我答應,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老地方?”張山這時已經在旁邊聽完了劉云龍的轉述,問我道。 “嗯……你說……會不會是張海濤干的?”我其實已經猜到了答案,但總想聽聽張山的意見。 “可能性非常大,我也是疏忽了。你想,張海濤既然要在今晚完成百足陣的關口,就需要有人,而且陰氣還重的地方。這大半夜的,人不但多,還能隨便出入,除了醫(yī)院,還能有哪?”張山拍著腦袋說道。 我聽了又是一陣難受,現(xiàn)在市醫(yī)院儼然已經成為除北閘口外,我最不想去的地方。 可是沒辦法,既然知道在哪了,總不能看著那家伙肆無忌憚地害人。就算我不想管,旁邊這倆人也不會同意的。 “那錢老頭兒怎么辦?”想起這老家伙,我還抱有一絲希望。畢竟如果能找到他,勸他加入,那我們的贏面就能大大提高。 “……沒時間了,不能再等了。”張山也是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雖然有他實力大增,但現(xiàn)在張海濤顯然已經開始有所行動了。如果咱們不再盡快阻止他,恐怕還會有更多的人喪命!鬼知道這王八蛋還要殺多少人才夠數(shù)。” “快走吧!早去早解決,我就不信咱們這么多人,連個不喘氣兒的都逮不住!死了就好好在下面呆著唄!不愿意下去?這回摁也得把他摁下去!”劉云龍比我倆有組織紀律性,已經開始向前跑去。 “告訴宋東風,讓他查一下市里的所有醫(yī)院,看有沒有今天下午三點后丟失的尸體?”張山邊走邊對我說道。 又交代了宋東風,我有點事情想不通,問張山道:“既然張海濤是借尸還魂,為什么剛才去他家的時候,他媳婦兒說就是他本人?你剛才也說讓問問別的醫(yī)院有沒有丟尸體,借尸還魂不應該是用的別人的尸體么?那他妻子還能認出他來?” “那個姓方的女人已經死了,她的魂能看見真的東西,而不是假的。張海濤借尸還魂能瞞過凡人的眼睛,卻瞞不過魂魘和你的靈眼。所以那個女人應該沒有說假話。再者,電話里他也承認了。這應該不是疑點。”張山說完,剛好來到路上,我們鉆進了劉云龍叫來的出租車。 車上,我偷偷撥了一次劉云龍的電話。 “爺爺!快接電話啊爺爺!我是你孫子啊爺爺!快接電話……” 劉云龍壓根沒看手機的來電顯,從副駕駛位上扭過頭來,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劉?”叫了一聲,我就看著他。這種事情,點一下就行了,怎么解決就要看他的誠意。 “馬上換掉!完事兒我請客吃飯!明早兒方中山胡辣湯!怎么樣?”劉云龍說的倒是爽快。但光一頓早飯,仨人敞開了吃,了不起二三十塊,我可不會就這么饒了他。 “晚上呢?” “羊蝎子!怎么樣?” “后天呢?” “……過分了吧?” “后天呢?” “……楊記拉面?” “夜市兒!燒烤!”張山插了一句。 “……你就趁火打劫吧!” “行不行?”我很平靜地問道。 “……中!” 我聽見前方傳來磨牙的聲音。 有沒有福氣吃到,就看今晚了。至少我們先得讓自己有個盼頭兒才行。 第四十五章 高空墜落 打的來到市醫(yī)院門口,已經快十二點了。 急診樓門口停著兩輛閃著燈的警車。大門已經被戒嚴。四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正在仔細盤查每一個進出大樓的人。 劉云龍亮出了警官證,我們仨來到急診大廳后,一個人迎了上來,說道:“小劉,等你們半天了,快跟我來吧,楊隊正等著呢!” 在他的帶領下,我們來到樓西頭,拐過一道彎,又走了十幾米,走廊左手邊有一截開放式區(qū)域,還沒到就看見里面時不時地閃一下,應該是正在拍照取證。 轉進來,就看到中間是一排洗手池,一左一右兩個衛(wèi)生間。楊隊長和宋東風正站在左邊的男衛(wèi)生間外,盯著取證的警員拍照。 看到我們來,楊隊長摘掉了手上的一次性塑膠手套,遞給過來說道:“先看看吧!” 我和劉云龍都沒有接,我可不想去碰尸體。倒是張山一把抓過來,戴在手上,走了進去。 站在門外,我看到里面應該是一個男性,面沖下、腳朝外趴在小便池的外沿上。腦袋可能是剛好磕在上面,雖然站在外面看不見,但四周成放射狀,紅紅白白的東西濺得滿屋都是,甚至連天花板上都有。別的地方倒是看不出來有什么傷。 門外也有一些,我蹲下去,想看個清楚。 一小坨白中透著點粉色的東西就在腳邊,倒有點像豆腐。 “那是腦漿。”楊隊長在后面適時地解釋道。 “……嘔!”我和劉云龍愣了一下,同時捂著嘴沖向了旁邊的女廁所。 等我們勉強壓制住了生理上的反應出來洗臉時,張山也剛好退了出來。 “摔死的?”張山一邊摘手套,一邊說道。 “而且是從很高的地方。”宋東風在一旁補充著。 我抬頭瞅了瞅,一樓為了體現(xiàn)氣派,往往會蓋得高點。但現(xiàn)在看來,充其量也就是三米多四米不到的樣子,會能摔成那樣?跟把個大西瓜從十層樓上扔下去似的,恨不得方圓半畝地濺得都是。 “很高是多高?”劉云龍還有些不理解。 “那要等法醫(yī)來了鑒定后才知道。不過根據(jù)我這么多年的辦案經驗,至少也得一百米靠上,才能摔出這種效果。”楊隊長接腔道。 他這么說倒不是不尊重死者,而我們此時討論的就是判斷其究竟是從多高掉下來的。 一百米……就按四米一層算,那可就是二十五樓啊!市醫(yī)院總共才多高?住院部也只不過十三層。就算把旁邊那八層門診樓給摞上,也還差四層呢! 真想不通,一樓也能摔死人。 “這個人身份確認了么?”張山接著問道。 “八樓住院部一個病人的陪床家屬。據(jù)他親屬講,半個小時前他說上個廁所,順便抽根煙。結果就再沒回來。要不是樓下有人上廁所,他家人到現(xiàn)在都還不一定知道呢。”楊隊長帶著我們幾個,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又是八樓!按理說百足陣的玄門已經被我們拿下了,即使那是個假的,真的也應該被張海濤拿走了。就算再出事兒,也不一定非得還是八樓啊! 見我們不說話,楊隊長又轉頭沖我和張山說道:“你們也看到了,一樓廁所能有多高?摔成這樣,肯定不正常。本來我以為昨天這里的事兒就應該了了,結果呢?還沒過二十四小時,又發(fā)生了這種惡性死亡事件。上面已經下嚴令,如果不能在十天內破案,咱們都等著倒霉吧!你倆該蹲號子蹲號子,我該扒這身皮也得扒。我不是威脅你們,既然這案子咱們接下了,就得辦好,辦徹底,總留后遺癥可不行。” 張山倒是很平靜地說道:“用不了十天,今晚就能出結果。蹲號子扒制服那都是小事兒,等咱們能活著見到明早的太陽再說吧。” “這么嚴重?!”宋東風忍不住問道 “對了,讓你打聽的事兒呢?”張山沒有解釋,而是先問起了查找尸體的事情。 “已經都查問過了。今天全市一共死亡三十七人,其中兩人由于車禍直接拉到了火葬場。剩余三十五人均查實存在,沒有丟失。”宋東風的情報做得可謂是滴水不漏。 “火葬場的呢?”我忍不住插嘴問道。 “火葬場的兩人因為車禍比較嚴重,已經不成人形。但現(xiàn)在太晚,那里早就下班走人了。” 那就應該不是了,張海濤如果要找尸體,怎么說也得找個身體健全能動彈的。一灘爛rou,他也不好cao縱啊。 這恐怕還得從實用性上來考慮。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能不能給我來個明白點的?”楊隊長看我仨說了半天,也沒抓住要領,有點著急了。 劉云龍搶著把之前下午的事情和今晚連在一起,向他們頭兒做了個通盤介紹。其中說不清或是忘記的地方,一律由張山補上。 “這……這也太玄乎了!”宋東風聽完到沒說什么,楊隊長卻表示有點難以接受,問道:“這個百足陣,真有那么厲害?我搞不懂那個張智光,哦,應該叫張海濤,他到底想用這個東西做什么?” “人跟人的追求不一樣,打個比方吧。”雖然張山一直沒明說,但我倒是有點明白了,接著說道:“就好像一把手槍,在我們普通老百姓看來,沒什么用,放著還是個禍害。但如果到了別有用心的人手里,他可以拿來搶劫、殺人、恐嚇對手,想干什么干什么,總之一條,就是不干好事兒。” “嗯,可以說就是這么個意思。”張山表示同意:“不過百足陣可比一把手槍厲害多了。因為它能干的事情更多。我曾經翻看過史料,明朝初期,發(fā)明這個陣的人曾經用它來抵御敵軍、施放遁術,甚至可以搬山開路。準確地說,如果放在戰(zhàn)爭年代,百足陣絕對是行軍作戰(zhàn)的不二之選!而且在那種年代里,要練一個百足陣,倒不是很費勁的事情。” “難道這個張海濤要挑起戰(zhàn)爭?”劉云龍從字面意思理解道。 此時我們已經回到大樓門口,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圍在一起小聲交談。 “究竟他想用來干什么,恐怕你要問他本人了。” 張山剛說完,一個警員走到楊隊長身后,說道:“報告楊隊!……”但看到我們幾個外人,卻又住口不說了。 楊隊長瞧了瞧我們,明白過來他什么意思,揮手道:“沒事兒,說吧!” 第四十六章 深夜酒鬼 “剛才中心接到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院報案,說他們今晚九時左右,住在icu的一名病人無緣無故失蹤了,至今沒有任何音訊。110問這條信息對咱們有用沒有?” “那邊的具體情況是什么?”看來是宋東風給報警中心交代的,所以他比較關心。 “據(jù)院方交待,他們的icu平時嚴禁外人入內,兩道門都是向外反鎖。病人丟失時剛好護士換班,里面只有一名值班人員,他雖然有那么幾分鐘沒有注意里面的情況,但一口咬定病人是自己拔掉所有管線后,獨自離開的。” “荒唐!icu的病人那是能說好就好的?”楊隊長剛說了一句,似乎想起來什么,扭臉沖我們道:“會不會是?……” “icu是什么?”張山可不知道這些洋詞兒。 “就是醫(yī)院的重癥監(jiān)護室。里面躺著的,說白了都是只剩一口氣兒。能不能活過來,要看自己的造化了!”劉云龍總算給張山上了一課,頗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