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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步步芳華在線閱讀 - 第72節

第72節

    殊蘭淺笑:“銀子永遠都是最不值錢得東西,因為沒了還可以在掙回來,但有些東西沒了就是沒了在也回不來,可以用銀子買到這些,即便是在昂貴也是值得的。”

    胤禛笑了笑:“你的胸襟,尋常人都比不上,就是爺也覺得比不得你。”

    納穆詫異的插嘴:“什么是胸襟?”

    這問題……

    殊蘭正想把話推給胤禛,聽到外頭道:“德妃娘娘暈倒了!”

    胤禛的神情一時凝重了起來,朝著殊蘭道:“你先回吧,爺進趟宮。”

    這事情原本殊蘭去最合適不過了,但她有身孕又剛剛“動了胎氣”,實在不宜在勞動。

    殊蘭點頭:“若真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務必讓人只會一聲。”

    胤禛握了握她的手,下了馬車。

    直看著他騎馬朝著紫禁城的方向去了,殊蘭的馬車才緩緩啟動,她原本的擔憂因為納穆關于什么是胸襟的問題,又化成了無奈,這個問題真的很抽象…

    殊蘭在宮里耽擱了這么久,府上大抵是得了消息,知道她身子有些不好,她剛剛回了芳華院,李氏大格格,年婉雯還有宋氏泰蘿耿氏都趕了過來看望。

    年婉雯大抵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看殊蘭的,但沒想到殊蘭的臉上并沒有預料中的病態,雖有些疲憊卻顯得憔悴的好看,她的嘴角便耷拉了下來,殊蘭輕笑了一聲,年婉雯這人,有時候真的很逗人。

    殊蘭靠在榻上一一回答了眾人的慰問,又特地對李氏和大格格道:“爺今兒在皇阿瑪跟前求了情,皇阿瑪已經答應不讓大格格嫁去蒙古了,”殊蘭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因為李氏和大格格猛然明亮起來的眼睛頓了頓,輕咳了咳才接著道:“至于最終會賜婚給誰家,這事情并不好說,但皇阿瑪知道是星德救了大格格。”

    殊蘭的這后半句,卻如同一個晴天霹靂,讓到現在還不知道真相的大格格僵硬的站在原地,結巴的問殊蘭:“賢額娘…這話…這話…是什么意思…怎么…怎么救下女兒的…是…是…星…星德。“

    路是大格格自己選的,誰也沒有辦法。

    殊蘭神情嚴厲的看向大格格:“當時他救你上來,我就親口問過,你大舅母也在跟前,是不是真的你額娘也知道!這樣的話我不想聽見第二遍!”

    她又看向李氏,李氏不自主的瑟縮了一下,也知道不敢讓大格格說出別的什么驚人的話,要不然傳出去又是麻煩,她連忙拉著大格格朝著殊蘭福了福身子,又是謝恩,慌張的扯著大格格出了屋子。

    年婉雯得了空,又將三格格還有四格格周歲宴上宴請的名單讓殊蘭看了看,殊蘭并沒有仔細看,只估摸了一下大致的數量,絕對不亞于納穆的周歲宴,她將名單遞給年婉雯,溫和的說了一句:“額娘剛剛在宮中暈倒了。”

    德妃生病,周歲宴就在三天后,無論如何都大辦不起來。

    年婉雯設想了無數個殊蘭可能反駁的理由,卻獨獨沒有料到殊蘭說的是這么一句,神情變化莫測。

    她總是這么輕易的就將自己的情緒顯在臉上,年婉雯為了表現自己在府上的尊貴大概在三格格和四格格的周歲宴上下了大功夫,卻沒想到不過是空歡喜了一場,她心里憋屈也說的過去。

    宋氏輕巧的一句話又轉移了年婉雯的注意力:“德妃娘娘病重,府上是不是要有個人過去侍疾?”

    殊蘭看了看宋氏,她老實木訥的臉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神情,難道她是自己想去?

    誰都知道殊蘭去給德妃侍疾,才幾天時間就得了德妃的喜愛,從此身價都是大漲,這會就是年婉雯都動了心思。

    她在臉上擺出笑意,問殊蘭:“莫不如就讓meimei去吧,jiejie身子又不方便。”

    耿氏低垂著頭,眼里的笑意一閃而過,誰去都有可能就是年婉雯沒有可能,嫁進王府都這么久了,她的身上還能看到嬌小姐的習性,若不是因為身后有個年羹堯撐著,大抵早被人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她去了不闖禍都要讓人燒高香。

    殊蘭笑看了年婉雯一眼:“meimei還要cao持三格格和四格格的周歲宴,實在離不得人。”

    年婉雯臉上的神情一僵,周歲宴已經不能讓她達到自己的目的,自然要另尋出路,這會竟然又因為周歲宴的事情擋了自己的路,她心里便極其的不受用,說話的口氣也有些沖:“那jiejie到是說說,這府上誰去合適?”

    殊蘭并不理會她,轉頭問宋氏:“meimei既然剛才能問,就必定有覺得合適的人,meimei覺得誰好?”

    宋氏低垂著頭:“奴婢也只是隨口一問,既然賢側福晉問,奴婢到真是覺得有個人去最合適不過了,泰蘿本就是娘娘送到咱們府上的,跟娘娘又沾親帶故,她去娘娘看著親切,心里也受用。”

    殊蘭便看向了泰蘿,宋氏說的話也無可厚非,但一個泰蘿顯然是身份不夠的,李氏能去,自然是最好。

    殊蘭便只點了點頭,在沒有接下面的話,到底要不要去,或者要誰去,還要看胤禛的意思。

    年婉雯卻因為宋氏這句話,盯著她狠看了幾眼。

    87

    胤禛回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透了,德妃的情形并不是多好,年紀大了本身就不當受氣,德妃顯然是氣的不輕,昏迷了好幾個時辰,太醫一直就沒敢離身。

    殊蘭要侍候他洗漱,胤禛讓丫頭扶著她在一旁坐下,一邊跟她說話:“你先好好養幾日,到時候還是要你去跟前看看的,額娘的情形…”他頓了頓,聲音有些沉重:“額娘情形不是很好。”

    上了年紀的人一暈倒,一般都是老年病的征兆。

    殊蘭便點了點頭,又跟他說了大格格的情形:“本以為是件好事,先告訴她,也安安她的心,卻沒料到,她吃驚的是救她的人竟然是星德,我是沒敢讓她把話往下說的,這事情是透著蹊蹺,只怕另有隱情。”

    胤禛皺起了眉頭,接過帕子擦了擦臉,在床邊坐下:“我最多也只做到這一步,就是有隱情,也必定不是好事,她自己的路終歸要她自己走。”

    殊蘭也只是說一聲,聽聽胤禛的意思,便也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由著他扶著她在床上躺下,給她蓋好被子,看著胤禛也上床躺下才接著跟他輕聲商量:“我這幾日去不了,府上總要有個人去侍疾,爺看誰去好一些?”

    胤禛攬著殊蘭躺著,仰面看著床頂:“挑來挑去如今也只剩下個李氏,她做事也不是多靠譜,不若就在帶上泰蘿。”

    胤禛這樣說,殊蘭也沒有多大的意見,只是總覺得有些異樣,她本就容易犯困,也沒聽清楚胤禛接下來說了什么,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早上殊蘭便讓李氏帶著泰蘿進宮去給德妃侍疾,泰蘿回了自己的屋子收拾,就總有些緊張,宋氏安慰她:“你說的話對誰也沒有壞處,娘娘一定會很愿意聽的,你忘了嗎,后院那個失寵的格格?”

    泰蘿心里一緊,忙點頭:“泰蘿知道jiejie是為泰蘿好,泰蘿都記下了。”

    宋氏笑著拍了拍泰蘿的手,她臉上依舊是老實中帶著幾分木訥的笑意,卻無端的從她的雙眼里透出幾分難以言喻的聰慧,仿佛這雙眼睛并不是宋氏的一般。

    李氏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叮囑呆愣的坐在一旁的大格格:“一會就去跟著賢側福晉學里家,你要是能學她的三成你這輩子也就是個人上人,嫁給了星德也受不了委屈。”

    大格格的眼里似乎有了些神采:“星德?大表哥不叫這個名字的。”

    李氏嚇了一跳,忙捂住她的嘴,又在她身邊坐下:“好孩子,在別說這些話了,只要不嫁到蒙古,嫁給誰都是好的,大表哥也好二表哥也罷,都是表哥都一樣的。”

    大格格一面搖頭一面落下了淚,不一樣,怎么能一樣,如果不能嫁給大表哥,就算嫁到蒙古也沒有什么!

    李氏沒有時間跟她多說,換好了衣裳,回身又叮囑了大格格幾句,大格格卻一句都沒有聽見。

    這世上永遠不會缺少落寞失意的人,但這些都跟他人無關,李氏和泰蘿走了,殊蘭領著納穆玩了會游戲,又帶著他認字,管家的事情自有耿氏和憐年幾個管著,只有遇上實在難以決斷的事情才讓殊蘭處置,殊蘭的小日子到是過的極其愜意,唯獨有一樣有些出乎意料,關于到底是誰將正屋沒有人壓著所以雍王府接二連三的生的都是格格這些話傳出來的,竟然成了無頭公案,轉了一大圈也沒有指證出罪魁禍首。

    到底是哪位高手在后頭指點?

    納穆歡快的像只小馬駒,提著小鏟子在院子里到處的跑,殊蘭坐在鋪著毛皮的躺椅上曬著太陽,慵懶愜意的如同一只貓兒,這冬日的園子里翠綠的竹子挺拔傲然,小池里的水清澈見底,忙碌的人們總說生活太沒趣味,卻不知沒有趣味的只是自己的心,跟旁的都沒關系。

    聽得大格格到訪,殊蘭有些詫異的睜開了眼,十幾歲的女孩子正是花季的年齡,花骨朵一般的嬌嫩好看,嬌媚的大格格緩緩的走向殊蘭又緩緩行禮,殊蘭笑著讓人給她搬了凳子過來坐下。

    她眼睛有些紅腫,應該哭過,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脆弱,無助的坐在殊蘭身邊。

    因為是孩子總是有更多可以犯錯的權利,即便她真的做過什么錯事,殊蘭也無法討厭起她。

    殊蘭又重新閉上了眼,輕聲同大格格說話:“這院子美不美?”

    大格格茫然四顧,機械的道:“美。”

    殊蘭搖了搖頭:“這院子一點都不美,因為你根本就看不到,你在重新看一次。”

    大格格的眼睛里才有了焦距,慢慢的打量,嘆息了一聲:“到底是冬天了,就是往常翠綠的竹子也看著無精打采。”

    殊蘭笑著道:“知道我是怎么看這院子的嗎?”

    大格格又看向了殊蘭,殊蘭的整個面龐都津在陽光里,有一種暖洋洋的舒暢,大格格的肩膀不自主的放松了下來,聽著她緩緩的描述:“在沒有比這天氣里更溫暖的太陽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想睡覺,冬日里萬物寂靜,卻獨獨長了這么一簇翠綠的竹子就像是夏天吹過的一縷清風,冬日里的一盆炭火,美好又舒暢,你放松下來的時候還能聽見沙沙的響聲,又像是首安靜的曲子,有沒有看見那株梅花的花苞,用不了多久它的枝頭就會開滿梅花,雪越大就越嬌艷,右面那片地里是我種的花草,在過幾個月就會鉆出嫩綠的新芽,成了春天里最靚麗好看的景色,這個世上的景色無窮無盡,一直都在我們眼前,你難道沒有發現?”

    大格格出神的看著殊蘭,她一直都知道殊蘭的特別,卻從不知道她心里還有這樣一番美妙的天地,原來她最美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一顆心。

    她不知不覺的又落了淚,卻也覺得心里有些東西破土而出,她要說什么殊蘭都知道,但她似乎又不需要在說些什么,她的路已然成了定局,她只能用她的心去感受尚且存在的美好,在她心底也留一處這樣安寧的地方,時時可以歇息。

    舒舒覺羅氏自從回了府上,就一直被關在一個小黑屋子里,她先前還有些驚恐,后來慢慢的又安靜了下來,最壞就是個死而已,她有什么好怕的?

    屋門被嘎吱一聲打開的時候,太陽的光線使她不得不瞇起眼睛來看,門口站著的完顏氏臉上的笑意比她頭上的金步搖還要刺眼,舒舒覺羅氏半垂下了眼,聽著完顏氏得意的跟她說話:“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又一邊打量著屋子嘖嘖的贊嘆:“這樣的屋子下人都住不起,沒想到到是讓咱們的側福晉給住上了,也不知道是屋子的榮幸還是側福晉的榮幸?”

    舒舒覺羅氏并不言語,她的沉默讓完顏氏不大高興,揚著下巴看著她:“你也沒有什么好得意的了,看,這是爺送過來的藥,說讓你喝了好好的歇一歇。”

    舒舒覺羅氏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眼里有了深深的戒備,她的緊張取悅了完顏氏,完顏氏輕笑了起來,一揮手,身后有兩個壯實的嬤嬤端上了一碗藥汁,扭住舒舒覺羅氏的胳膊就要給她喂,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讓舒舒覺羅氏扭動了起來,但是嬌生慣養的她根本就不是兩個嬤嬤的對手,那藥一些被灌進了她的嘴里然后深入五臟六腑,一些順著她優美白皙的脖頸流得到處都是,狼狽又凄慘。

    看著這樣的舒舒覺羅氏,完顏氏終究是咯咯輕笑出了聲,她從來都沒有這么舒暢過……

    十四的煩悶誰都排解不了,他去找八阿哥的時候八阿哥正跟八福晉談詩論畫,阿靈阿等人支持八阿哥的決心怎么都變不了,而八阿哥如今似乎有些隱士高人的意思,根本對什么都不聞不問,他手里捏著那么厲害的一樣東西,要說真的是清心寡欲,似乎又太假了些,十四心里的怒火支持著他必須做出什么來給德妃看看,讓德妃知道她的選擇一點都不正確。

    他疲憊猙獰的眼睛泛紅,回了府上卻聽到舒舒覺羅氏的慘狀:“…喝了藥才半個時辰,臉就開始化膿,如今側福晉已經暈死過去了…”

    他對舒舒覺羅氏的喜愛一點都不假,聽到舒舒覺羅氏出這樣的事情怒火中燒,叫了完顏氏在跟前,一巴掌就將她扇倒在地上:“毒婦!你到底給舒舒覺羅氏吃了什么?!”

    完顏氏開始確實有動些手腳的意思,但后面還是沒用動手,沒想到如今無緣無故的就遭了這樣大的屈辱,哭著要去撞柱子,又被十四踢了一腳,身下就見了紅…..

    十四府上的混亂德妃并不清楚,她如今身子也是剛剛好了一些,并不大想說話,胤禛親自端了藥碗要給德妃喂,德妃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給李氏,李氏忙接到了自己手上。

    德妃喝了藥,嘆息了一聲問胤禛:“聽人說,你府上沒有阿哥出生,是因為正院里沒人壓著?”

    胤禛一頓,捧給德妃一碗清茶:“這個事情兒子也聽說不久。”

    德妃便問:“那你是什么打算?”

    胤禛看了一眼一旁侍候的李氏和泰蘿,不疾不徐的道:“正院當時連著死過兩個人,又有段時間鬧的不太好,是該請個神回去壓一壓。”

    傳正院的話誰都覺得是福晉想要有些作為,如今聽著胤禛這樣說,都有些意外,又幸災樂禍,福晉的大勢已去,回天無力了。

    德妃便點了點頭,在沒有多問。

    泰蘿微微松了一口氣,覺得宋氏說的話還是對的,娘娘果然還是很愿意聽到主子爺后宅的事情的。

    十四的事情和十四府上的事情,很快就送到了胤禛的跟前,胤禛嘲諷的笑了一聲吩咐:“八阿哥的事情該知會給十四了,讓咱們看看這位十四阿哥到底能小人到什么程度!”

    舒舒覺羅氏的事情有些血腥,胤禛就沒有對著殊蘭明說,到是提了提德妃說的話,納穆纏著胤禛要胤禛教他認字,胤禛到也樂意,一家子都在書房里,殊蘭擺弄著觀音瓶里花草的手頓了頓:“爺是怎么說的?”

    胤禛一面教著納穆寫字,一面分出神來跟殊蘭說話:“打算挑個好時間去廟里請個神回來供在正屋里,也是該壓一壓。”

    殊蘭抿嘴笑了起來。

    府上的話能傳到德妃的耳朵里,必定是有人做了內應,只是不知道是李氏還是泰蘿?

    三格格和四格格的周歲宴上人確實不多,但幾位福晉能到的都到場表示了一番,就是八福晉也意外的到場了。

    自從八福晉害的殊蘭流產之后,兩個人還從來沒有正式見過一次,算一算也有好幾年的時間了。

    跋扈的八福晉學會了低聲說話,見著殊蘭垂著眼笑了笑:“到是好久沒有見過你了。”

    殊蘭也淺笑:“確實是好久沒有見過了,八福晉好?”

    八福晉點頭:“如今到是一切都好。”

    聽說,八福晉和八阿哥又和好如初了,看八福晉的氣色就能窺見一二,女人的心思之難以捉摸,實在是讓人意外,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好起來的。

    殊蘭依舊是沒有辦法喜歡起來八福晉,人的一些東西可以變,但有一些東西永遠都變不了,就比如八福晉的自以為是,她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問:“你還恨不恨我?”

    殊蘭輕笑了一聲,她為什么不恨?

    殊蘭的沉默讓八福晉也變得沉默,周圍的賓客也有看過來的,很少出門的蘭紅走過來挽起殊蘭的胳膊笑著同她說話:“好些日子沒見小四嫂,小四嫂也不知道多陪陪人家。”

    殊蘭作勢要走,八福晉又開口問:“我當時并不是有意,你能不能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