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走，早晚會看到的?！毖β溲阏f，劉泓點點頭，他很會計算時間，現(xiàn)在，樓臨霽的早朝沒有結(jié)束呢，所以，樓臨霽不可能會出現(xiàn)，兩人閑聊了會兒，劉泓居然心平氣靜的離開了。

    薛落雁活動活動足踝，還有手臂，居然好多了，劉泓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大好人，剛剛幫助薛落雁按摩了，現(xiàn)在，薛落雁已經(jīng)基本上感覺不到哪里特別的難受了。

    夜幕降臨，又是到了薛落雁最難挨的時間，薛落雁剛剛從關(guān)押玉飛龍的客寓回來，玉飛龍現(xiàn)在狀況也不是很好。

    但總體來說，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丫頭攙扶薛落雁到屋子，落雁也不知道今晚究竟樓臨霽會不會過來，并不敢提前休息，但好在，戌時以后，不見樓臨霽過來，薛落雁就安安心心睡覺了。

    這一晚，薛落雁做夢，夢到很多千奇百怪的惡魔，他們一口咬著自己的脖頸子，一口咬著自己的足踝，一口咬著自己的手腕。

    力量是四面八方來的，顯然了，那一群惡魔要將自己給四分五裂，薛落雁感覺恐懼，在這種恐懼中，薛落雁終于醒過來了，丫頭知道你薛落雁夢魘了，立即過來安撫薛落雁。

    好在薛落雁很快就分清楚哪里是夢境，哪里是現(xiàn)實，薛落雁粗重的喘息，平定了很久，那種恐懼的暈眩感才消失了。

    落雁看著頭頂?shù)脑寰螒{丫頭給自己更換干凈的衣裳。

    等到一切都弄好了，這邊廂，說是有人求見，薛落雁讓那人進(jìn)來，卻是鐘無艷，鐘無艷看到薛落雁，笑逐顏開，她好像任何時間都是笑嘻嘻的。

    “娘娘，我來看看你。”一邊說，一邊將一個盒子打開。“我爹爹給您送的禮物，您看看，說是放光的夜明珠呢，您看看?！币贿呎f，一邊將盒子里面一塊光溜溜的石頭拿出來。

    這石頭圓潤，隱隱約約能看到盈盈的綠色，落雁假裝愛不釋手，輕輕撫摸了會兒，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盒子里。這才漫不經(jīng)心的看向旁邊的女孩。“怎么，想清楚了？”

    “是啊，不然找你做什么呢？”女孩格格格的笑了。

    “我是過來想要和你聊一聊的，我呢，已經(jīng)想好了，離開帝京，遠(yuǎn)走高飛?！逼鋵?，當(dāng)年的薛落雁，大概也就是這么一個豆蔻之年吧，也有遠(yuǎn)離家庭，遠(yuǎn)走高飛的美夢。

    但后來，逐漸的，那夢境就碎了。

    遠(yuǎn)走高飛，不，不，不！

    薛落雁笑道“你想好了，就好，我就告訴皇上去?！?/br>
    “要是能，我倒是希望您也能遠(yuǎn)走高飛呢，我能看出來，您啊，不開心，不快樂，您身在曹營心在漢?！?/br>
    “噓。”落雁在唇邊豎起食指?！澳趴诖泣S，官家聽到，不是鬧著玩兒。”

    “我知道，不過娘娘您真的太委屈您自己了。”

    “其實，我們做事情，有多少是為了自己呢？想要生活的肆意灑脫，不是那樣簡單的，臭丫頭?！毖β溲阋贿呎f，一邊親切的撫摸一下女孩的手，“對了，我送你一個禮物吧?！?/br>
    “好?！迸傞_雙手，老實不客氣的模樣。

    “我貼身的東西，送給你才有意義，你不是庸脂俗粉，讓我想想，送你什么呢？”薛落雁絞盡腦汁。

    “娘娘不如將您頭上的釵子給我算了?！?/br>
    “好?！甭溲泓c頭，隨便從梳妝盒里抓起來一枚替代品，插入云鬢，將靈蛇髻里的一枚釵子給了她，這金釵，造型考究，是開口鳳凰，上面沒有各色的寶石，全部都是黃金。

    金墜，金邊，一切都熠熠生輝，其實，想要用黃金，將各種工藝都熔于一爐，且爐火純青，是不簡單的。

    “這還是安樂的東西呢，我用了這么多年，不過今日能送給你，我倒是非常開心。”

    “娘娘開心的事情還在后面呢?！迸e有深意的一笑，落雁倒是不以為然，，開心嗎？所謂的開心，不外乎是沉痛的另一種表現(xiàn)罷了，她嘴角的笑弧，不是因為喜悅出現(xiàn)的。

    而是為了調(diào)整痛苦不已的生活。

    “據(jù)說那回鶻的可汗，過不了很久就要來了回鶻和突厥都非常了不起，一個雄踞在山海關(guān)旁邊，一個呢，在與芙蓉關(guān)，他們都是彪悍的民族，只是希望嫁過去能同樣開開心心的?！?/br>
    “他們大多是一夫一妻制?！?/br>
    “不，他們是部落首領(lǐng)，很多女孩子都情愿做沒名沒分的小，話到這里，我不用解釋，你也明白了?！毖β溲沣皭?，多年前，自己也曾經(jīng)這樣幻想過。

    世界有沒有那樣的愛情呢，一個男子，始終以自己為中心的，始終對自己好，長此以往，經(jīng)年累月？

    但后來薛落雁發(fā)現(xiàn)了，不可能。

    “大概是年歲漸長，我很多價值觀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不過你永遠(yuǎn)葆有赤子之心也也好，去那邊，天寒地凍的，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忘記這個地大物博的世界，一切都徹徹底底的丟在九霄云外吧?！?/br>
    “好。”他連連點頭。

    在鐘無艷的身上，似乎落雁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多年前那個聽天由命中帶著點兒狠戾抗拒性格的自己，但也僅僅是驚鴻一瞥罷了。這鐘無艷畢竟和自己不同，落雁是謹(jǐn)小慎微的，盡管很想要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但卻不敢付諸行動。

    反觀眼前女孩，就截然不同了，鐘無艷是那種直來直往的人，只要想要做的，未必不能做，未必不會做，未必不去做，這三個未必，卻不正好是薛落雁羨慕不已的嗎？

    落雁唯恐鐘無艷是自己強迫去的，那么，等同于自己葬送了這女孩一輩子的幸福與運氣，不過看鐘無艷的模樣，大大咧咧，開開心心，完全是很心甘情愿的模樣。

    看到這里，落雁多少放心。

    “好了娘娘，您不要胡思亂想了，您也不用說了，這條路啊，是臣女自己選擇的就算是臣女跪著，也是要膝行完畢呢，好了，要是沒有其余的什么事情，臣女就去了?！?/br>
    “嗯。”不知為何，薛落雁卻爽然若失。

    這一晚，樓臨霽再一次過來，對于樓臨霽，薛落雁現(xiàn)在是懼怕到了，那種恐懼感，壓迫感，從樓臨霽的左腳剛剛jru屋子，就形成了，落雁本能的閃躲一下。

    “明日里，蘇赫巴魯就來了?！?/br>
    “嗯?！毖β溲泓c頭，知道他口中的“蘇赫巴魯”就是回鶻的首領(lǐng)了，這個四分五裂的天下，旁邊有回鶻，有突厥，有涼錫，甚至遠(yuǎn)一點兒的，還有柔然以及沙漠中神秘莫測的民族——“樓蘭?！?/br>
    他們目前選擇議合的，準(zhǔn)備采用政治聯(lián)姻的，是和他們遙遙相望不遠(yuǎn)處的一個民族，這民族叫做“回鶻”，他們是馬背上得到的天下。所以，騎馬射箭方面是首屈一指的。

    議合以后，邊界線上將不會有什么戰(zhàn)斗，這才是議合最基本的遵旨與結(jié)果。

    “皇上，夜深人靜了，不如就……”

    “是，不如就休息。”樓臨霽靠近薛落雁，薛落雁后退一小步，一個踉蹌，幾乎沒有跌倒，樓臨霽很快伸手，好像在半空中撈住瓷器一般的，將薛落雁一把抱住了。

    輕輕伸手，“落雁，你不用懼怕朕。”

    “樓臨霽，求求你，放過我，也求求你，放過你自己?！?/br>
    “落雁……”他似乎陷入了魔障，聲音在，氣急敗壞的模樣，冷漠的說道“你與我已經(jīng)在一起很久了，你難道真的要一輩子都和朕這樣別扭下去不成？朕簡直恨死你了，薛落雁，朕今日就要擁有你?！?/br>
    “朕要一次一次，不厭其煩的擁有你，直到你認(rèn)可?！?/br>
    薛落雁知道，樓臨霽動情了，因為樓臨霽的身體，已經(jīng)起了變化，“好?！毖β溲愫鴾I點點頭，樓臨霽冷漠的笑著。

    笑容如此奇詭，就在縮短自己和薛落雁之間距離的剎那之間，卻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有什么刀光劍影，樓臨霽驚跳，唯恐薛落雁會傷害自己，但薛落雁呢，卻一臉的平靜無瀾。

    “樓臨霽，現(xiàn)下，你業(yè)已明白了，我不會接受你，但是你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思想來?！毖β溲阏f，樓臨霽看向薛落雁，卻發(fā)現(xiàn)，剛剛多出來的東西是一把牛耳尖刀。

    那牛耳尖刀，把手在自己的位置，至于刀刃，是在薛落雁的心口上，薛落雁不想死，更不想出此下策。

    畢竟，她是鋌而走險的，但有什么辦法呢？

    “好，好，真好，真好啊！”他攥著衣袖的手用力的松開，狠聲說道“朕終于知道你對朕的心了，朕終于知道了?！睒桥R霽一面說，一面轉(zhuǎn)身離開。

    匕首落在地上，嘭的一聲，薛落雁嘭的一聲，也蹲坐在了地上，她的幻神酸軟無力，恐懼壓迫著薛落雁，讓薛落雁慌張極了。

    “娘娘，娘娘……”外面一個侍女迎接了進(jìn)來。

    次日，蘇赫巴魯?shù)絹?，薛落雁被通知，需要盛裝出迎。她現(xiàn)在象征的也是燕國的一部分權(quán)利，并且，薛落雁也想要看看這蘇赫巴魯是什么模樣，被通感知，她也就來了。

    會見，是非常融洽的過程，會見的場所在和水綠南薰殿，這里安安靜靜的，因為是初春，天氣很不錯，落雁到水綠南薰殿，這里……他們都來了。

    在此之前，薛落雁和少數(shù)民族打交道的經(jīng)驗并不多，除了和拓跋氏庫姆關(guān)系比較好，其余的少數(shù)民族，落雁是只聞其聲，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模樣。

    薛落雁jru南熏殿，老遠(yuǎn)，就看到一個背對著自己的男子，那應(yīng)當(dāng)十有八九就是蘇赫巴魯了，蘇赫巴魯在回鶻的意思是“強壯”。

    而薛落雁看向那人，發(fā)現(xiàn)那人后背的確較之于一般的男子，要寬闊一些，那人侃侃而談，說的居然是漢話。

    那人很有揮斥方遒的豪邁，一面說，一面揮舞自己的手，手臂粗壯有力，一看就是彎弓搭箭的好材料。

    落雁放慢腳步，到樓臨霽旁邊去了，樓臨霽一回頭，寵溺的目光落在薛落雁的身上——“這一位，想必就是國色天香的皇后娘娘薛落雁了，真好看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