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進441女生寢室的第一天,我與徐招娣都看到了一個鬼影,她看到的是男的,我看到的是女的,這是怎么回事?” 何劍輝揶揄道:“原來你們一進441女生寢室就看到了鬼影?而且還是性別不同的鬼影?那可真是福大命大,怎么沒被那些鬼魂勾走魂魄?” “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我也沒必要在這里浪費時間。”方媛欲走還留。 何劍輝似乎不想讓方媛走,“別急,讓我想想。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么看到鬼影的,但也能勉強解釋。嗯,應(yīng)該是這樣的,當(dāng)時你們看到的肯定是幻覺。” “幻覺?” “對,是幻覺。當(dāng)時,在441女生寢室里有一件很奇特的東西,它讓你們兩人產(chǎn)生了幻覺。” “為什么只有我與徐招娣兩人產(chǎn)生這種幻覺?而且竟然是同一時間內(nèi)產(chǎn)生的?” “我說了,那東西很奇特,它會產(chǎn)生輻射,影響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也許,你們看到鬼影的時間正是它輻射最強的時間,你們又恰巧站到了一個非常適合接受輻射的地點。至于你們所看到的鬼影性別不同,那也很好解釋,魔由心生,幻覺的產(chǎn)生也是因人而異的。” 何劍輝這樣解釋雖然有些牽強,卻并非不可信。徐招娣長相平平,內(nèi)心卻一直渴望有一個英俊瀟灑的男人喜歡她。方媛自己,卻始終放不下對母親的仇恨。現(xiàn)在想來,幻覺也只是緣自她們內(nèi)心深處被扭曲的情感。 “因為那件東西,我們才會在第一晚同時做噩夢?” “沒錯,因為你們剛進去,對它發(fā)出的輻射還沒有適應(yīng),所以感覺比較強烈,這樣,白天所受到的刺激在晚上沉睡做夢時反應(yīng)得更強烈些。你應(yīng)該知道物理學(xué)中的二極管,它的作用是能放大訊號,而這件東西的輻射也能起到類似于二極管的作用,放大人們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 現(xiàn)在想想,老校工忽然發(fā)病很可能是因為身體適應(yīng)不了那個東西所發(fā)出的輻射。巨鼠則可能是因為受到輻射身體變異不斷生長,而那只黑貓卻因為輻射大腦變異智力不斷提高,以至于它善解人意并且試圖模仿人言。這樣看來,巨鼠與黑貓都是因為輻射上癮而不愿離開441女生寢室。 至于441女生寢室里以前居住的女生,則因為輻射而精神恍惚身心疲憊,所以學(xué)習(xí)成績下降、時常生病、容易發(fā)生意外。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同樣一件事情,發(fā)生在不同人的身上,所產(chǎn)生的結(jié)果卻有天壤之別。 “這件東西到底是什么東西?” 何劍輝笑了,“是一塊玉,很珍貴的玉,我保證你一生中都沒見到過如此美麗的玉。” 方媛聽說過,玉是一種很奇特的東西,中國的玉文化可以追溯到幾千年前。很多人都認(rèn)為,玉是一種有靈氣的寶物,一塊好的佩玉能給人帶來好運,趨吉避兇。據(jù)老人們說,每塊玉中都居住著一個靈魂。 “能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抱歉,現(xiàn)在不在我身上。” “你不是說有輻射嗎?我叫秦月老師去寢室檢測過,沒有發(fā)現(xiàn)寢室里有輻射現(xiàn)象。” “那是因為秦月去檢測時,這塊玉已經(jīng)不在你們寢室了。” “你什么時候取走的?它到底藏在寢室哪里?” “你忘了,有一天晚上,我請你們?nèi)w女生陪秦月一起去看電影,就是那天晚上取走的。至于那塊玉藏在哪,我想,你這么聰明,稍微想一下就會明白了。” 方媛想起來了,那晚她再次被困在紅樓。看來,那晚她再次被困在紅樓也是他的設(shè)計,萬海只不過他的一個棋子。他困住自己的原因只不過是想取走那塊玉。 這樣一想,許艷第一次裝瘋并不是想要殺自己,而是企圖嚇暈自己,取得自己身上的鑰匙去搜尋441女生寢室的那塊玉,怪不得她有機會卻沒有真正動手謀害自己。她只想將方媛嚇暈,卻沒想到方媛的堅韌超出了她的想象,所以功敗垂成。 “我知道了,那塊玉是不是藏在程麗的舊電腦中?” “答對了。因為那臺電腦一直放在7號衣柜,只有你才能拿出來。” 衣柜除了存放衣服外,更重要的用途是用來存放現(xiàn)金、存折,所以設(shè)計得非常堅固,沒有鑰匙,根本就打不開。 “程麗是怎么死的?” “程麗得到了那塊玉,根本就不明白它的作用,反而被它弄得神經(jīng)兮兮,結(jié)果為情自殺。具體的情形萬海不是告訴你了嗎?他倒沒有說謊,用qq與程麗聯(lián)系的是萬海,但她一直將萬海當(dāng)成了另一個人,她為之殉情的那個人。至于她所殉情的那個人,應(yīng)該不是李融,也不是唐天宇,而是她受到那塊玉的影響憑空想象出來的。” 怪不得程麗后來沉迷于玄學(xué)中,她隱隱約約知道血玉有些特殊的用處,卻一直不得其法,結(jié)果害了自己。 “許艷呢,她又是怎么死的?” “許艷?她當(dāng)然是自殺,你當(dāng)時不是在場?” “我只知道,許艷后來好像是真的瘋了。” “這就夠了,你只要知道她后來是真瘋就行了,一個已經(jīng)瘋了的人,自殺還需要理由?” “許艷怎么會突然變瘋?” “那是因為她后來遇到了我,那時,我已經(jīng)拿到了那塊玉,正好拿她來做試驗,沒想到真的很靈。” “試驗?” “是的,那塊玉有一種神奇的作用,如果運用得好的話,能讓人迅速進入催眠狀態(tài),這時,你想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了。” “那萬海呢?他為什么要自殺?是不是你逼的?” “萬海是非死不可了。他害死了李融,自己又身敗名裂,只有死路一條。如果不死的話,他就要在監(jiān)獄里坐幾十年牢,這輩子還有什么意思?而且,他還會讓他的家人變成殺人犯的親屬永遠抬不起頭來。如果死了,一了百了,誰也不會再追究他以前的事。何況,他也知道,如果他死了,我好歹會寄些錢給他家人。他來自大山,十分貧窮,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想飛黃騰達,為了金錢,他可以犧牲一切,甚至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這種人,你說該不該死?” “唐天宇呢,他是不是和許艷一樣被你弄瘋的?他為什么一聽到‘血’字就變得那么瘋狂?” 何劍輝笑了,“你知不知道那塊玉叫什么?” “叫什么?” “就叫血玉。唐天宇不但知道程麗有塊奇特的血玉,還知道那塊血玉有些特殊的作用。只是他一直將信將疑,對血玉的具體作用也不太清楚。我自然不能讓他把血玉存在的秘密說出去,只好讓他變瘋。反正他也因為程麗與李融的死而內(nèi)疚,我只是稍微加快了他變瘋這一個過程。在他被催眠時,我著重命令他不能提到‘血玉’兩個字,將血玉暗示成洪水猛獸,讓他一聽到‘血’字就要瘋狂逃命。” 何劍輝的樣子有些得意,他仿佛制造了一件極好的藝術(shù)品,卻一直沒人欣賞。現(xiàn)在,方媛來了,他把方媛當(dāng)成一個藝術(shù)品愛好者,盡情地展示給方媛看,炫耀自己獨到的技藝。 方媛強忍住作嘔的感覺,冷冷地看著何劍輝,氣得渾身打顫,“既然血玉你得到了,知情人員都被你封嘴了,你為什么還不滿足,還要謀害我們寢室的女生?” “你錯了,我從來沒有謀害你們寢室的女生。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一個人。” “為了誰?” “為了你!”何劍輝指著方媛,似笑非笑,意猶未盡。 第九章 執(zhí)迷不悔7 “為了我?”方媛從來沒聽到這么可笑的事,“你害死了秦妍屏、陶冰兒,害得徐招娣現(xiàn)在變成了植物人,現(xiàn)在卻說是為了我?” 何劍輝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伸了一個懶腰,呵呵一笑,“我是為了你。你想想,秦妍屏如果不死,她再夢游的話,傷害到你怎么辦?而且,她的死,可以說是一種解脫,是她自愿的。你也到過現(xiàn)場,相信你也看到了,秦妍屏完完全全是自殺的,和我根本沒有一點關(guān)系。” 方媛才不相信何劍輝的話,他既然可以令許艷、唐天宇變成瘋子,自然也可以借助血玉的特殊作用催眠秦妍屏,讓她自殺。 “秦妍屏死時,你是不是就在我們寢室里?而且,是你催眠她,讓她自殺,對不對?” “你不能這樣理解。”何劍輝顯得很不高興,“催眠只是一種手段,誰也沒辦法讓別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我所做的,只是讓秦妍屏更加清醒地認(rèn)識自己,至于選擇什么樣的路,完全是由她自己決定的。我不過是幫她減少點痛苦罷了。” 痛感其實也是人類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因為痛,人類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體。而何劍輝不但誘導(dǎo)秦妍屏自殺,而且催眠了她,讓她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感覺不到痛苦,加速了她的死亡。否則,割脈自殺這么痛苦的事,持續(xù)時間又這么長,一向嬌生慣養(yǎng)的秦妍屏怎么堅持得了? “陶冰兒呢,雖然她父親說沒有人進去別墅,但你完全可以在別墅外催眠陶冰兒,讓她進別墅后再自殺,對不對?你在我們寢室安裝了竊聽器,當(dāng)然知道陶冰兒離開寢室回家去了,她既然走了,你為什么還不放過她?” 何劍輝很不滿意方媛對他說話的態(tài)度,開始煩躁起來,“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清楚?不是我謀害了她們,我只是幫她們正確認(rèn)識到自己。大自然的規(guī)律就是優(yōu)勝劣汰,弱rou強食,適者生存。她們那么軟弱,連這么點挫折都經(jīng)受不了,怪得了誰?地球上什么資源都是有限的,與其浪費資源在她們身上,不如省下來留給別人。再說了,我讓她們認(rèn)識到自己的內(nèi)心,也是為了她們好。這個世界,這么多偽裝,競爭這么激烈,只有清醒地認(rèn)識自我,有自知之明,才能變得強大,才得在競爭中勝出。要怪,就怪她們太脆弱,不敢面對自己,不敢面對這個復(fù)雜殘酷的競爭社會。” 何劍輝這樣說,等于間接承認(rèn)秦妍屏與陶冰兒的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徐招娣變成植物人當(dāng)然也是他的杰作。方媛知道,和何劍輝這種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他的價值觀、世界觀都已經(jīng)扭曲變異了。現(xiàn)代社會,物質(zhì)越繁華,人的心理就越脆弱。何劍輝口口聲聲說是讓441女生寢室的女生認(rèn)識自我,偏偏他自己迷失了自我。他對一切都感到厭倦,卻對研究別人心理著魔,尤其是研究別人恐懼時的心理。 陶冰兒請筆仙那晚,秦妍屏的電腦莫名地反復(fù)播放歌曲,想必也是何劍輝使用黑客程序造成的。他本來就是電腦高手,經(jīng)營著一個小型電腦公司。 “你是不是串通了我們宿舍的管理員張大姐?因為張大姐的幫助,你才能自由出入我們寢室,對不對?” “對。你知道這個女人最喜歡的東西是什么?是金錢。她沒有男人可以依靠,年齡越來越大,對金錢的欲望越來越強。只要給她錢,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方媛頗為后悔,“其實,我早就應(yīng)該懷疑她的,只有她不是我們寢室的人,卻能自由出入我們寢室。只是這些事情過于離奇了,我總是情不自禁地朝鬼怪那方面去推測,反而忽視了她的存在。” 如果她早點就從張大姐入手,早點找出真相,秦妍屏、陶冰兒她們就不會死了,徐招娣也不會變成一睡不醒的植物人。她現(xiàn)在還有一些疑問,比方說何劍輝怎么催眠別人、血玉究竟是什么樣子、它的作用又有多大等等,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無法更改,現(xiàn)在,她要考慮的是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 有一點,何劍輝沒有說錯,他做這些,的確是為了方媛。在他的暗室中,沖洗了那么多方媛的相片,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何劍輝在研究方媛,他對方媛的迷戀達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人一出生,有著各種各樣的欲望,有的人喜歡金錢,有的人喜歡權(quán)力,有的人喜歡**,有的人喜歡煙酒,有的人喜歡文學(xué),有的人喜歡藝術(shù),等等。但這些都只是一個比較常見的欲望,也是在人類社會可以接受理解的范疇內(nèi)的欲望。有一些欲望,雖然僅發(fā)生在少部分人身上,但造成的危害卻極大。比如喜歡控制別人思想的邪教,比如殺人上癮的連環(huán)殺人兇手,比如喜歡虐待他人的暴力狂。何劍輝的欲望也比較特別,他喜歡研究別人的心理,窺視別人的隱私,誘導(dǎo)恐嚇,試驗別人意志的堅強程度。那種感覺,仿佛他是一名在做尖端試驗的科學(xué)家,而這些女生,全是他用來試驗的白鼠。 這時,已經(jīng)過了午夜,一陣倦意襲上心頭,方媛的眼皮變得沉重許多,突然間她好想睡覺。 何劍輝還在笑,但他的笑臉開始模糊,他的眼睛發(fā)出一種奇異的光芒。他的嘴唇在微微翕動,似乎在唱一首古老的童謠。童謠悠悠,將方媛帶回到純真的童年時代,她的思維仿佛一根直線般簡單明了。她似乎沐浴在一片溫軟的淡紅霞光中,意識越來越模糊——她要睡著了。 就在方媛將睡未睡之時,大門突然撞到墻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將方媛驚醒。她心里倏然一驚,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著了何劍輝的道,差點被他催眠。 何劍輝的臉色煞白,顯得很疲憊。剛才那聲巨響,擊散了他集中的精神力,令他心神受損。 在大門口,站著一個人,黑色風(fēng)衣,面容消瘦,藍色眼瞳,赫然是原本死了的蕭靜。 蕭靜沒死? 他怎么會突然來到這里? 黑貓看到蕭靜,興奮不已,“喵喵”叫個不停,很得意的樣子,似乎在邀功。 方媛驚愕不已,倒是何劍輝,似乎早有心理準(zhǔn)備,說:“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你什么時候來不好,偏偏在這種時候來。” 蕭靜面無表情,“你知道我沒死?” 何劍輝苦笑,“可惜我知道得有點晚。剛剛才想通方媛怎么會找到這里,想必是你授意的。” 剛才,何劍輝突然想到蕭靜可能沒死,方媛找到他的住處可能是一個局,在方媛放松警惕沉思時試圖催促她。 “是我讓黑貓帶她來這里的。” “黑貓?”何劍輝看著那只黑貓,有些不信,“它有這么高的智慧,聽懂你的話,帶方媛來這里?” 黑貓似乎知道何劍輝在懷疑它的智商,瞪著貓眼對著何劍輝毛發(fā)聳立,做出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何劍輝這才相信,“這只黑貓,果然有點意思。” 蕭靜咳嗽了幾聲,外面太冷,他的身體似乎受不了。 “身體還好吧,不要受涼了。不過,很抱歉,我不歡迎你,請你離開。”何劍輝繃著一張臉對蕭靜說。 蕭靜搖了搖頭,“這種時候,你還不死心?” 何劍輝瞪大了眼睛,似乎很吃驚,“死心,什么死心?我只知道,這是我家,你擅闖民宅,我隨時可以報警抓你。” “不用了,我身邊恰好有一個警察。”蕭靜身子挪動了一下,讓出隱藏在他身后的人,一個三十多歲容貌莊嚴(yán)的男人。 “忘了和你介紹,他叫魏天強,也是我的同學(xué),現(xiàn)在的職業(yè)是南江市公安局的法醫(yī)。” “不過是名法醫(yī)而已。”何劍輝一臉不屑。 “你錯了,我找他幫忙就是看中了他的法醫(yī)身份。一般的警察根本就不會相信這些,而一般的醫(yī)生又不能制裁你,魏天強還有另一個職業(yè),那就是心理專家,司法界會相信他的證詞的。何況,我們還有另一個證人,那就是你的同謀犯張大姐。” “是嗎?”何劍輝冷冷地掃了蕭靜與魏天強一眼,“如果我想離開的話,你們兩人能擋住嗎?” 蕭靜一怔,心中暗叫糟糕,千算萬算,沒算到何劍輝會狗急跳墻,奪路而逃。何劍輝說得不假,他經(jīng)常鍛煉身體,身強體壯,而蕭靜已經(jīng)病入膏肓,魏天強一個人根本制服不了他。 “警察馬上就要到了,你跑不了的。”蕭靜還嘴硬。 “跑?我為什么要跑?”何劍輝對著鏡子梳頭,全然不把他們放在心上,“你們告我什么?殺人?笑話,有證據(jù)嗎?僅憑你們的一面之詞能告倒我?我倒要看看,這個游戲如何收場。” 何劍輝根本不在意蕭靜他們,他在意的是自己在方媛眼中的形象。 “方媛,你知道這一切也好,反正遲早有一天我要向你攤牌的。這些人是不可能理解我的,但你能理解,對嗎?” 方媛一陣惡心,一個外表如此優(yōu)雅的男人做出的事會如此沒人性,“我這一輩子都不想看到你。” “不要這么說,這樣說的話我會很傷心。相信我,你遲早有一天能理解我的。”何劍輝倒是自信十足。 十分鐘后,警察來了,與魏天強打過招呼后,將何劍輝銬上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