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了一些異常。小樹林里竟然沒有一絲霧氣,顯得特別明凈,那股難聞的腥臭味也沒有了,倒是若有若無地飄浮著淡淡的植物香氣。而就在小樹林外,灰霧依舊,盤旋在外面不肯散去。 黃嘉雯倒吸一口冷氣,一股涼氣從脊背直沖后腦。她急忙邁開步伐,踩著沙沙作響的枯葉,想要穿出這詭異的小樹林。但是沒走幾步,那個白衣男生就迎面攔住她,似笑非笑地問:“怎么了,這么快就要走了?不再試試與老榕樹交流思想?” 黃嘉雯抬頭看去,白衣男生臉上掛著詭異的邪笑,已經不再是調情的神氣,而是餓狗發現骨頭般的狂喜。他的眼睛,綠幽幽的,閃閃發光。他的臉,仿佛鍍上了一層綠色的油彩,綠得可怕。 序幕(5) 一瞬間,恐懼如潮水般洶涌澎湃席卷而來,迅速湮沒了黃嘉雯。 “咦?你怎么好像在打哆嗦?奇怪,這里并不冷啊。”白衣男生拂了下額頭上的劉海,又恢復到那種靦腆羞澀的少男模樣,“其實,你應該再試一試的。據說,這棵老榕樹早已得道通靈。” 黃嘉雯面色蒼白,強自鎮定:“是啊,我再試一試,你離我遠點,不要妨礙我。” “沒問題。”白衣男生退后了幾步,依然面帶笑容。 黃嘉雯一邊慢慢靠近老榕樹,一邊尋思如何逃離小樹林。其實,小樹林并不大,一百多個平方米,但枝節盤旋,枝葉茂盛,交錯在一起,宛如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僅有兩條小徑可以進出,其中一條是前往女生宿舍的,但被白衣男生擋住了。 黃嘉雯留意另一條出路,深深地吸了幾口空氣,調節好呼吸,突然間發力狂奔。但她才跑了幾步,就迷失了方向,無數條榕樹枝驟然在眼前伸延出來,詭異地彌漫糾纏,遮住了小徑,也擋住了她的去路。 黃嘉雯的心沉了下去,怔怔地看著這一切,不敢置信。 “你不覺得,這里風景獨好?”那些榕樹枝歡迎貴賓般自動讓開一條路,露出白衣男生那張笑嘻嘻的臉,“你看這月色,多好!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黃嘉雯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奇怪,老榕樹的正上方,竟然真的掛了一輪滿月,圓而且大。只是滿月的顏色,不是通常所見的橘黃色,竟然是妖異的血紅色,紅得妖艷,妖艷欲滴,仿佛不似人間。故老相傳,紅月出現必有妖邪之事發生,妖狐拜月、野鬼畫皮、借尸還魂…… “你就是這棵老榕樹變化的樹妖?”黃嘉雯壯著膽子問,反正她也沒有退路了。 白衣男生干咳了幾聲,優雅地說:“是的。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瞞你。你看,我多么孤獨,在這里靜靜地呆了上百年了,從來都沒有一個人理我。你是第一個嘗試與我交流的,所以,我要你留下來陪我。” “不,我不愿意!”黃嘉雯大叫。 “沒用的,我已經決定了。其實,我也必須這么做。你也看到了,如果我再吸收不到養分,難以熬過這個冬天。對于我來說,最好的養分就是你。” “我是你的養分?”黃嘉雯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是的,就是你。”樹妖的臉上露出幾絲抱歉的神情,“知道我為什么能活這么久嗎?是因為這里的土壤肥,而土壤肥的原因是以前土下埋著很多人。可是,最近這些年,卻沒什么新人再來供奉我了。” “不——”黃嘉雯狂叫,發瘋般地往小樹林外面沖去。但她根本就沖不出去,一條條榕樹枝宛如活靈活現的巨蟒一般纏住了她。 樹妖走到了老榕樹面前,回首對黃嘉雯神情曖昧地笑笑,然后,他的身體,融進了老榕樹的主干。動彈不了的黃嘉雯,則被榕樹枝卷到老榕樹巨大軀干面前。 老榕樹伸出枝條,溫情地撫摸著黃嘉雯。黃嘉雯無助地望著老榕樹,嘴里發出痛苦的呻吟聲。枝條緊緊勒著黃嘉雯,吐出渾濁的白色樹液,腐蝕掉她修長的雙腿、雙手。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四肢被樹液融化,融入老榕樹的軀體之中。 樹妖的笑靨在老榕樹軀體中若隱若現,笑著安慰她:“沒事,很快就好了。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離。你的身體,并入了我的身體,我們的靈魂,將永遠相守,直至永恒。” 痛,痛徹心扉。黃嘉雯竟然沒有昏迷過去,意識依然是清醒的。詭異幽長的樹枝再度伸延出來,勒著她的脖子,將她的頭顱與她的軀干分離。樹枝仿佛就是老榕樹的手,拉開她的肚皮,探入她的胸腔、腹腔,將她的心、肝、肺、腎等內臟器官一一扯出來,貪婪地吸吮。 現在,黃嘉雯僅剩下一個頭顱。榕樹枝輕輕撫摸著她,宛如情人的指尖,溫情纏綿。樹妖的頭顱從榕樹軀干中探出來,深情地吻著她,舌尖靈敏。黃嘉雯的頭顱沉入忘我的迷醉之中,隨著樹妖的頭顱嵌進榕樹軀體中。 重重樹枝卷了起來,遮住了這一幕。 最后,樹林中傳來輕微的“喀嚓”——這是頭骨破碎的聲音。 第二天,醫學院的學生驚奇地發現,那棵瀕臨枯萎的老榕樹竟然一夜之間精神煥發,綠意nongnong,蒼翠挺拔,誰也不知道原因。而醫學院的大三學生黃嘉雯則莫名其妙地永遠失蹤了,警方地毯式搜查的結果,只是在老榕樹附近找到她的金屬鑰匙串。 第一章吃人樹妖(1) 4 “真的假的?” 提問的是一個正當妙齡的女生,容貌清秀,雖然并不特別漂亮,卻有一種清醇純情的味道,看得出是那種嬌生慣養涉世不深的城市女孩。她叫陳安琪,剛進南江醫學院的新生。坐在她對面草地上的男生叫梅干,人如其名,精干結實,膚色黝黑,個子雖然不高,身上的肌rou卻是一塊塊仿佛鐵疙瘩似的,虎虎生威,朝氣蓬勃。 梅干是醫學院保衛處領導的校衛隊成員。這些年隨著社會風氣的沉淪,醫學院里偷盜搶劫打架等一系列犯罪現象屢禁不止,憑保衛處那幾個人手根本就忙不過來。于是,醫學院從學生中挑選適合的人選,組織校衛隊,在晚間進行安全保衛和治安巡邏工作。 梅干還有個外號,叫“超人”。他的朋友叫他超人,并不是因為他的體魄強健。他有一個特長,擅長把握女生心理,追女孩子很有一套。陳安琪就是被梅干用老鄉的名義接觸交往,經過一系列看似偶然的邂逅,被梅干灌足了迷湯,竟然對他產生好感,兩人關系漸漸親密起來。 梅干原本想約陳安琪去看恐怖電影的,被她婉言拒絕了。他不死心,硬是拉著陳安琪坐在校園的草地上講恐怖故事給她聽。陳安琪膽子雖然小,卻特別喜歡聽恐怖故事。梅干的口才本來就不錯,一個簡短的恐怖故事被他繪聲繪色地娓娓道來,竟然讓陳安琪聽得興味盎然。醫學院是十點鐘吹熄燈哨,現在卻已經十一點多了,校園里一片寂靜,根本就看不到人影。遠遠的食堂旁邊的小賣部亮著一盞小燈,黯淡的黃色光芒在夜風中搖擺不定。 “當然是真的!”梅干夸張地跳了起來,“不信,你去打聽打聽,幾年前是不是有一個叫黃嘉雯的女生,她是不是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醫學院的老生們沒有人不知道這件事!要知道,這件事,就是我們醫學院十大靈異事件的樹妖吃人事件。” “啊!”陳安琪雙手抱胸,縮成一團,似乎真的感到害怕了,語音也有些顫抖,“我聽老鄉們說,我們學院有個恐怖的441女生寢室,一下子死了好幾個女生,全是莫名其妙的自殺,原因至今都沒查清楚。” 梅干點了點頭,一臉嚴肅:“不錯,女生宿舍里真的有一個441女生寢室,這也是十大靈異事件之一。” 陳安琪側著頭,看著梅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聽說441女生寢室還住著兩位女生,她們怎么那么大的膽子,還敢住在那里?而且傳說她們都很漂亮,是我們學校的校花,你見過沒有?” 梅干腦海里馬上浮現出兩張明艷動人的容顏,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悠悠神往:“是啊,這兩個女孩子真是特別,明明長得清麗脫俗,人見人愛,卻偏偏都性情古怪。一個恃才傲物,從來不給別人半點顏色,傲然獨行。一個看上去平易近人,卻聰明得過分,無論你怎么努力也無法接近。如果這輩子能和這樣的女孩好好戀愛一場,下輩子當牛當馬都值得——” “是——嗎——”陳安琪的口吻里明顯流露出幾許酸味。 梅干口風一變:“這兩個女孩漂亮是漂亮,但和你沒得比,你比她們可愛多了。” 明知道是恭維的話,陳安琪心里還是覺得挺受用的。她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轉移話題:“十大靈異事件?還有哪些靈異事件?說來聽聽!” 梅干想了一會:“我也是道聽途說的,除了樹妖吃人事件、441女生自殺事件,還有月亮湖水鬼事件、食堂剁刀聲音事件、解剖樓僵尸復活事件等,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第一章吃人樹妖(2) 陳安琪半信半疑,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有些害怕,一方面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猶豫了一下,繼續問:“既然有這么多靈異事件,你怎么還敢加入校衛隊晚上巡邏?” 梅干嘻嘻一笑,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附近沒人,這才神秘兮兮地湊到她面前,壓低聲音:“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是一個通靈者。” “什么?通靈者?”陳安琪瞪著梅干,不敢置信。 “其實,每晚過了十二點,我都能看到這些幽靈在校園里游蕩,我的職責,就是約束它們,不讓它們出來害人。怎么?不相信?告訴你,我早就和它們混熟了,交上了朋友,幾乎無話不談。”梅干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陳安琪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切,當我三歲小孩啊,拿這個來騙我!” “不騙你!可惜現在還早,它們要過了午夜十二點才能出來。你要是不信的話,就和我等到十二點,到時候我把我的靈力借點給你,你就能看到他們了。” “……不了,我還是回去了,都這么晚了。” “那,好吧。” 梅干也不想勉強。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場游戲,他不想過快的結束。現在他與陳安琪的關系,如同前戲時的愛撫,美妙,愜意。他還想讓這種感覺多維持一段時間。 兩人從草叢中站起來,默默前行。橘黃的彎月孤零零地懸掛著,月光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一座座建筑怪模怪樣地矗立在陰影中,仿佛一張張巨大的死人的臉,詭異地盯著兩人。夜風習習,全然沒有一點清爽的意思,顯得渾濁而沉重。一些樹葉被壓迫得簌簌作響,仿佛在低聲地哭泣。它們無奈地被割裂,脫離母體的連接哀嘆著飄舞、飛旋、墜落。是那種不甘心的墜落,拼命地想要抓住空氣。似有似無的氣體在緩緩流動,黯黑,腥臭,仿佛有靈性般,時而聚集時而分散。 陳安琪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重重地呼吸了幾聲,臉色有些怪異。 “沒事,是月亮湖那邊傳過來的腥味。”梅干對陳安琪解釋,他以為陳安琪害怕這種味道。 陳安琪沒有反應,呆呆地站在那里,宛如石雕,一動不動。 “怎么了?”梅干握了握陳安琪的手,冷得出奇。他順著陳安琪的目光望去,穿過月亮湖的湖水,望到那片黑黑的小樹林。 “現在,是不是過了十二點?”陳安琪喃喃地說,似乎站都站不住,身軀一軟,靠到了梅干肩上。 “不知道。鎮定點,安琪,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肯定過了十二點,不然,它們怎么會出現?”陳安琪的臉仰起來,面對著梅干,眼神里充滿了企求,“梅干,答應我,不要丟下我不管。” “你說什么傻話!剛才我和你說的,都是騙你的。這世界,哪來的幽靈!哪有那么多的靈異事件……”梅干突然硬生生地中斷了話語。 他清楚地看到,小樹林的中間,懸浮著一個白色的影子,陰森森的,怪異地舞動著肢體,緩緩飄來。它的腳下,是一片虛無的空氣。 第一章吃人樹妖(3) 5 一個人,怎么可能懸浮在空中?梅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的視力一向很好,月色又是如此皎潔清冷,他清楚地辨別出,那的的確確是一個人影。 冷汗,一點一點地滲了出來。陳安琪被嚇懵了,目瞪口呆地望著白影,歪歪斜斜地靠在梅干身上。在梅干的想象中,她的身體是柔軟而嬌膩的,現在的感覺卻僵硬而沉重,仿佛一塊棱角分明的堅硬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的雙腿在打顫,發軟,難以承受兩個身體的重量。 忽然,一陣詭異的冷風急速掠過,梅干打了個冷顫。在這一瞬間,詭異的白影似乎換了個身姿,正對著明亮的月光。梅干呆呆地看著白影,瞳孔急速擴張,似乎發現極為恐怖的事情,身體戰栗得愈發厲害了。 陳安琪幾乎要暈過去了。沉寂如水的深夜,她這樣一個初涉塵世的嬌弱女孩,膽子本來就小,根本就不敢多看一眼那傳說中的樹妖。“梅干,快帶我離開這兒,求求你了……” 梅干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哀求。他先是在發呆,呆呆地望著白色的人影,仿佛魂魄出竅般,木樁般的一動不動。然后,他開始顫抖,瘋狂悸動的顫抖,并下意識地往后退著,但陳安琪還緊緊地拽著他。突然,兩人都失去支撐摔倒在地上。 陳安琪想爬起來,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她的身體仿佛被詛咒般,突然變得沉重無比,而腿卻軟得像面條。試了幾次,陳安琪放棄了努力,她側過臉盡量避開詭異的白影,大口大口地吞吐空氣。 梅干的情況比她也好不了多少,他仿佛一條正被放血的羊羔,渾身不停地抽搐。時間一點一滴地逝去,幾分鐘也如幾個世紀般漫長。梅干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小,終于恢復正常了。他慢慢地撐著地,站了起來,然后看都沒看陳安琪一眼,向遠處跑了。 他跑得很急,根本就沒有回頭望一眼。風聲在耳邊嗚嗚作響,身后隱隱傳來陳安琪的哭泣聲。但此時,他根本就顧不上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遇到樹妖?那些傳說難道都是真的? 梅干連想都不敢想下去了。現在,他唯一的念頭,是盡快地躲避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腳下似乎有什么東西絆了他一下,身體直摔了出去。在這剎那間,梅干再次聽到陳安琪的聲音——這次是凄厲的慘叫聲,在聲調最高的時候被硬生生地腰斬了,給人的感覺是聲音被突然吞掉了。梅干頭皮發麻,連滾帶爬地掙脫了那些纏人的野草,才跑了幾步,卻撞到另一棵香樟樹上,眼前金星直冒,喉嚨里頓時翻滾著一股子腥甜味。 梅干顧不上額前劇痛,又拼命跑了好一會,遠離了小樹林,這才敢停下腳步,扶著墻壁彎腰喘氣。他實在是跑不動了。過了一會兒,他偷眼望向身后,小樹林朦朦朧朧,一團黑影模糊。那個詭異的白影不見了,陳安琪也不見了。 這全是幻覺嗎?梅干伸手摸向前額,劇痛再次傳來,手上全是鮮血。不,不是幻覺!如果說自己看到的是幻覺,那陳安琪也看到怎么解釋?現在,她又去了哪里?他想起剛才那聲戛然而止的慘叫——難道她已經被傳說中的樹妖攝走了?! 梅干隱隱有些心痛。他并不想當懦夫,他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出于本能,不由自己控制。他想起陳安琪不久前的笑容,愧疚之情油然而生。隨即,恐懼之情再度升起,那聲充滿了痛苦與恐懼的長聲慘呼,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恐怖的聲音。這個聲音,必將成為他的噩夢,伴隨著他一生一世。 梅干不知如何是好。轉回頭去救陳安琪,卻始終鼓不起勇氣。打電話報警,和刑警說遇到了樹妖?刑警會信才怪!報告給學校?學校的老師們會不會把他當作神經病?左思右想,梅干決定還是先回到校衛隊的辦公室找隊友徐天。 徐天是南江醫學院的新生,按理說新生沒資格加入校衛隊,但徐天卻是個例外。據說,徐天頗的邏輯思維能力很強,在沒有考進南江醫學院之前,就已經在推理寫作圈中嶄露頭角,發表了幾十萬字的推理作品,這在推理創作薄弱的中國算是極為難得了。尤其難得的是,徐天不但能寫,現實中也善于應用各種推理技巧,高考前還協助學校成功偵破了一起校園連環失竊案。正因為此,一向堅持原則的保衛處長曾國勇對徐天也格外欣賞,破例邀請他加入校衛隊。 校衛隊辦公室的燈還是亮著,梅干深一腳淺一腳地跑過去,途中又摔了幾跤。 戴著黑框眼鏡、膚色黝黑的徐天正坐在辦公桌前聚精會神看一本推理小說,是普璞的《不可能犯罪》。這本推理長篇,在新浪文學大賽拿到了后半程冠軍,是喜歡模仿的推理小說寫作圈中難得一見的本土原創精品。梅干沖進辦公室時,徐天正看到了一個小高潮,猛然間發現梅干狼狽的樣子,眼睛不禁睜大了。 “怎么了,梅干?怎么這副模樣?”徐天搬來一張椅子讓梅干坐下。 “我……我遇到了樹妖……”梅干沒有坐下來,而是可憐兮兮地望著徐天。 “樹妖?”徐天重復了一次,沉呤了片刻,問,“呃,遇到了樹妖……你沒事吧……” 他的思維轉得很快,沒有繼續追問事情的經過,而是直接問結果。 “我沒事……只是……”梅干吞吞吐吐地說,“只是,我本來是和陳安琪一起的,她現在不見了……” “你是說,你把她一個人扔下來了,對吧。”徐天冷冷地說。 “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我真的很怕……”梅干幾乎要哭出來。 “走吧!”徐天從抽屜里找出一個手電筒。 “去哪里?” “去找陳安琪!我們一起去!”徐天迅速走出門去,梅干咬了咬牙,緊跟了上去。 第一章吃人樹妖(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