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馮婧聽了錄音筆所錄下的對話,給陳欣妍戴上了亮锃锃的手銬,然后撥打電話給警隊,打了幾個都沒有接通。 馮婧問蘇雅:"怪了,我的手機怎么沒信號?" 蘇雅笑了:"有信號才怪!這里設置了屏蔽手機信號功能,手機打不通的。" "你們的傷沒事吧?我先帶她回局里。"馮婧押著陳欣妍走出音樂廳。 蘇雅伸了個懶腰:"耶!結束了!還《望夫》,我看改成《懷春》算了!" 蘇舒心有不甘:"我們可以再找一個鋼琴手嘛。" "不用了!"范思哲搖搖晃晃地走到鋼琴邊,坐下來。 修長的手指再次在黑白鍵上跳躍。 "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肖邦的《c小調練習曲》、克萊德曼的《鄉戀》、柴可夫斯基的《小夜曲》、中國古典的《梁祝》......" 隨著范思哲的聲音,琴曲不斷相應變化著,時而激昂宏偉,時而凄美傷感,時而歡暢清新,時而憂愁孤寂。 "怎么樣,我彈得還可以吧。"范思哲停下手指,對著蘇舒微笑,臉上寫滿驕傲。 "可是......"蘇舒一頭霧水,"你不是患了鋼琴恐懼癥,彈不了鋼琴的嗎?所以,剛才你才假彈。" "別說了!"蘇雅臉色很難看,"我們都被他騙了!" "他騙我們?他為什么騙我們?"蘇舒還是不明白。 "他只不過想借我的手除掉陳欣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導演的。" 蘇雅稍稍理了下思緒,接著說:"你肯定早就知道陳欣妍的心理異常,想要擺脫她。可是,她那么愛你,心理又不穩定,你怕貿然和她分手,會危及你的人身安全。" 范思哲嘆了口氣:"我和她說過一次分手,可她不但不肯,還差點殺了我!她還說,她會為我殉情,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所以,你設計了這么一個局,專門引她上鉤。你假裝自己患了鋼琴恐懼癥,無法自拔。為了恢復信心和勇氣,你和她一起來排演這幕歌舞劇,并且故意使用了假彈的方法。然后,你故意扭傷陳欣妍的腳,讓林美萱頂替她。也許,不是林美萱勾引你,是你勾引林美萱,并且讓她知道你不能彈鋼琴的秘密,制造機會讓她敲榨你,再透露給陳欣妍。陳欣妍本來深愛著你,再加上她對林美萱的嫉妒,失去了理智,將道具劍換成開了鋒的利劍,害得林美萱喋血舞臺。" "林美萱死后,你就想方設法讓陳欣妍暴露。為此,你又授意周胖子,挑中蘇舒來頂替林美萱,繼續排演這該死的歌舞劇。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說服陳欣妍,讓她在我們的礦泉水下**。接著,你故意在演奏時露出破綻,讓我察覺到你在假彈。在陳欣妍脅持蘇舒時,你又特意摔倒在我面前,制造機會讓我脅持你。在我勸說陳欣妍時,你巧妙地讓她承認謀殺了林美萱。" 范思哲微笑著說:"你錯了,下**的事,我根本就不知情。我猜,她是怕你看穿我假彈,在你們喝的礦泉水里下了點**。反正劑量也不大,到時就說你們自己睡著了。" "好,就算下**的事情你不知道。可陳欣妍對你一片癡心,你也下得了手?" 范思哲冷笑:"她對我一片癡心?她神經病!是的,我以前是喜歡過她,是和她上過床,是說過要愛她,一生一世不變,那又怎樣?時代在變,人也會變,感情更會變。我早就對她沒感覺了,她還死纏著我不放,并且威及我的人身安全。出于自保,我只能出此下策。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的,我既沒有逼她,更沒有唆使她。犯罪的是她,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蘇雅氣極反笑,"如果不是你利用她對你的愛,她怎么會掉進你的陷阱中,一步步走向殺人犯的深淵中。" "是嗎?無論你怎么說,我都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你,在法律上,我是無罪的。你總不能因為我騙她不能演奏而判刑吧。" 看著范思哲那張保養得很好仿佛紳士般的臉,蘇雅突然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是的,在法律上,他沒有罪。可是,在道德的審判席上,他應該釘上十字架。 "meimei,我們走吧!"不知為什么,蘇雅突然感到很疲憊。 完美謀殺(四) 突然,不知從哪傳來一陣奇妙的樂器聲,仿佛空谷中潺潺流水,輕盈中透著幾許清幽,讓人感到特別的清爽。 除了舞臺上的彩燈,其它的燈一個接著一個全滅了。 蘇雅茫然四顧,找不到樂器聲的來源。 然而,樂器聲很快就變了曲調,仿佛回到了古戰場,馬嘶悲風,戰車滾滾,聲音雖然不大,音調卻一節高過一節,震得耳膜嗡嗡直響。 "姐......"蘇舒抱著頭,緩緩蹲下。 怎么回事? 蘇雅想拉起meimei,卻發現自己的手腳比平時要凝滯得多,仿佛有什么東西懸掛在她身上,沉重而僵硬。 "誰?"蘇雅用力大叫,卻發現自己的叫聲小得自己都聽不清。 范思哲狂叫一聲,拿自己的頭去撞墻,活生生地撞暈過去。 樂器聲還在繼續,蘇舒已經無法忍受,用力地抓撓自己的臉,抓出一道道血痕。 "meimei!"蘇雅勉強挪動腳步,撲到meimei身上,幫她蒙住耳朵。 蘇舒抬頭看了蘇雅一眼,充滿了渴望、悲傷和依戀,終于閉上了眼睛,直挺挺地仰在冰冷的大理石上。 樂器聲停止了。 淚水,從蘇雅的眼睛中無聲的傾瀉下來。 "她沒事,只是暈過去了。"一個聲音在蘇雅身旁響起。 蘇雅猛然抬起頭,看到一張笑嘻嘻的臉是吉振軒的臉。 "我早就應該想到,林美萱的死沒那么簡單。"蘇雅悔恨不已。 "你的確很聰明,可惜你身在局中,太牽掛你meimei,自然容易出錯。" 蘇雅問:"我meimei怎么樣了?" 吉振軒說:"你meimei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并不是天生殺人狂,沒必要的話,我也不想傷害別人。" "那你為什么在害死林美萱?" "林美萱不是我害死的,是陳欣妍害死的,她自己也承認了。" "如果沒有你的幫助,陳欣妍能害死林美萱?林美萱刎頸自殺的時候,我特別煩躁,大腦神經仿佛被一種難聽的噪音所刺激。當時,我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聽,現在想來,是你使用殺人音樂控制了林美萱的大腦,讓她在毫無痛感的情況下刎頸自殺。真正的兇手不是陳欣妍,她也只是一個可憐的替罪羊。" 吉振軒愧疚地說:"對于林美萱的死,我很抱歉。她不是我害死的,信不信由你。" "不是你,又會是誰?昨晚,方媛差點被殺人音樂控制,變成沒有魂魄的僵尸。你別告訴我,這也和你無關。" "是我做的。"吉振軒笑了,"其實,也沒有你說得那么嚴重。我只不過是想試試她的意志力。何況,她后來還不是沒事。" "那是因為中途有人干擾了你。方媛說,她聽到仿佛經般的聲音,和你的樂器聲抗衡,這才救了她。" "隨你怎么想。" "還有,你對音樂這么著迷,怎么會聽不出范思哲假彈?" "實話告訴你吧,我早就知道范思哲假彈的事。" 蘇雅恍然大悟:"原來,不但范思哲想讓林美萱死,你也想讓她死。你早就對范思哲的想法一清二楚,對不對?" "范思哲的那點小算盤,我豈能不知?" 蘇雅狠狠地盯著吉振軒:"你到底想怎樣?" 吉振軒很誠懇地說:"很簡單,我跟我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抱歉,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為什么要我去?" "因為神挑中了你。" 蘇雅冷笑:"神?你們也信神?" 吉振軒驕傲地說:"是的,至高無上的神。" 蘇雅想起了方媛在海神島的經歷。 "你也是月神族的人?" "是的。" 蘇雅沉默了一會,問:"如果我不跟你去呢?" 吉振軒說:"你以為,你有得選擇?你如果不跟我去,你meimei就再也醒不過來。" 這句話擊中了蘇雅的軟肋。 蘇雅還不死心:"除了你以為,就沒有人能救醒我meimei?" 吉振軒譏笑著說:"那倒不是。現在醫學這么發達,救醒你meimei并不是很難。問題是,醫學再發達,也不能讓人起死回生的。" 蘇雅明白了吉振軒的意思。 如果她不跟吉振軒走,meimei就會被他用殺人音樂殺死。 "我聽說過,聲音分很多種,有種次聲波,雖然聽不見,看不見,卻有強大的破壞力,能夠和人體器官產生共振,干擾神經系統,殺人于無形之中。你的殺人音樂,其中就有次聲波吧。" "你問這個干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我,走,還是不走。" 蘇雅站起來:"走!只要你救醒我meimei,我現在就跟你走。" "我說過了,你meimei沒事的。你乖乖地跟我走,自然會有人來救醒你meimei。" "好吧!"蘇雅突然指向吉振軒身后:"方媛,你來做什么?" 吉振軒扭頭向后看,背后哪有什么人影。緊接著,腹部一陣刺痛。 他慢慢地回頭,伸手從腹部拔下一支精巧的小箭,箭頭上猶自滴著血。 蘇雅面對著他,毫無懼色。 吉振軒苦笑:"我還奇怪,這么熱的天,你為什么要穿長袖。后來和你說話,忘記提防了。" "你現在知道也不遲。" 原來,蘇雅的袖子里藏了一支極為精巧的袖箭。這種暗器,攻擊距離短、威力太小,即使在冷兵器時代也不常用。但在近距離攻擊中卻很有效。 蘇雅和吉振軒距離只有五六米,事先又用謊話讓他分神,袖箭發出去想不命中都難。 這是她為蘇舒設計的第三道保險。 吉振軒一步步走過來,冷冷地說:"你以為,憑這種小玩意,傷得了我?" 蘇雅一步步后退:"這種小玩意,當然傷不了你。只不過,我在上面涂了蛇毒,你動得越多,死得越快。" 果然,吉振軒才走了幾步,腳步就有些虛浮了,站都站不住。 蘇雅很誠懇地說:"我忘記告訴你,那種蛇毒叫七步倒,聽說,只能走七步。你剛才好像走了四步,再走三步試試。" 吉振軒呼呼喘氣,渾身直冒冷汗,腹部又麻又癢,坐在地上,不敢妄動。 "這就對了。你就坐在這里沒動,等我救醒我meimei后,我再來叫人來救你。" 蘇雅抱起meimei,艱難地走向音樂廳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