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李憂塵笑了笑:"蘇雅,你不必擔心。其實,所有的人精神緊張時,都有可能產生幻覺的。我以前覺得你太孤傲壓抑,心理容易出問題。自從你meimei好了后,你的心態好了許多,應該沒事的。" "嗯。有一次,我聽到手機里傳來丁恩河的聲音,應該是幻覺??墒?,我剛才在音樂廳時,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到現在也不清楚是不是幻聽。" 李憂塵詳細詢問蘇雅當時的情景。思考了很久,才猶豫著說:"蘇雅,由于我不在現場,所以不能完全肯定?;寐犚话隳茏尰颊吒杏X到恐怖、愛、恨等較強烈的情感,而你只是有些煩躁,聲音又毫無規律,我個人覺得,也許,那聲音是真實存在的,并不是你的幻聽。" "如果是真實存在的,為什么我身邊、身前、身后的人都沒有感覺到?" "這我就不知道了。"李憂塵猜測著說,"你也說過了,聲音太小,也許他們聽不到?;蛘?,他們聽到了,只是反應沒你這么強烈罷了。" 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嗯,謝謝你,李醫師。" 告別了李憂塵和凌雁玉后,蘇雅來到了meimei的寢室。還沒走進寢室,遠遠地就聽到了那首熟悉的鋼琴曲《少女的祈禱》。 寢室的客廳里,meimei踏著節奏翩翩起舞,有一種動人的輕盈。是的,蘇舒已經全身心地投入舞蹈之中,人舞合一,所有的美麗憧憬和夢想都在曼妙的舞姿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蘇雅從來沒看到過meimei如此投入和虔誠過。看來,這次meimei是鐵了心要參加歌舞劇《望夫》的演出,她根本就阻止不了。 她只希望,meimei的排練和演出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可是,她卻隱隱感到,那幕《望夫》的歌舞劇中隱藏著凄慘的劍光,凡是演出的人都將身陷其中、兇多吉少。 怨靈巫咒(四) 2006年10月6日,上午11點15分。醫學院招待所附近。 秦雪曼瘋狂地搖動小芹:"小芹,醒醒,別睡著!" 小芹艱難地睜開眼睛,迷惘地望著秦雪曼她們。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一動也動不了,仿佛病入膏肓垂死的人。 秦雪曼很清楚,小芹只要睡著了,就再也醒不來。 "小芹,聽我說!你睜著眼睛,別睡著!對自己說,一切都只是夢,一切都是假的,過會就會好起來!"秦雪曼真急了,一向冷靜地她竟然有些語無倫次,"想想家里人,想想父母,想想兄弟姐妹,想想自己愛的人,不要放棄!嘗試著讓自己深呼吸,嘗試著讓自己動起來......" 香草看著身旁呆若木雞的雅麗和芳芳,大聲叫道:"愣著做什么!還不想辦法送她去醫院!" 她們向路過的學生借了輛自行車,扶著小芹晃悠悠地推到了附屬醫院。一路上,秦雪曼喋喋不休,想方設法地集中小芹的注意力。 小芹被送進了急救室,還是由急救小敏失敗的那位醫生來負責。 秦雪曼和香草、雅麗、芳芳再次坐在了急救室外的長椅上。空氣中依然飄浮著nongnong的消毒液水味,到處是咳嗽聲和有氣無力的病人。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恐懼、憎恨、迷惘的情緒。 大約半個小時后,醫生擦著汗慌慌張張地走出來。 身為醫生,早已見慣了生老病死,為什么這么慌張? 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女生們,她們趕緊圍了上去。 "醫生,小芹怎么樣了?" "小芹沒事吧!" "小芹好了沒有?" 醫生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我......我已經盡力了。" 香草勃然大怒:"你是什么醫生!醫一個死一個!明明都只是小病,到了你手上,就進了鬼門關!你是怎么考上執業醫師的?你還有沒有一點醫德?" 雅麗也跟著大罵起來,芳芳則低聲地抽泣。 路過的病人和護士也圍了過來。有的病人附和著香草指責醫生,大罵醫院又黑又毒,醫德敗壞,費用昂貴,沒半點救死扶傷的精神。如果沒有錢的話,只能等死。還不能死在醫院里面,要抬到外面去死。 心懷不滿的病人們個個以身說法,群情激動,也不知誰叫了一句,開始有病人對醫生動起手來。醫院的保安人員們跑過來了,卻不敢亂動,只能護著醫生。 護士們好聲好氣地勸解香草和雅麗,將她們拉往了休息室。禍首走了,其余的病人們無可奈何,怏怏不樂地散了。 香草不肯善罷干休,非要醫生親自來解釋小芹的死因。 這個要求并不過份。很快,脫下白大褂的醫生就來到了休息室。 香草氣勢洶洶地問:"小芹是怎么死的?" 醫生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一邊說:"她和剛才那個女孩一樣,都是死于心臟衰竭。" 天空中仿佛突然響起了雷聲,震得女生們目瞪口呆。 香草一下子就焉了。 同一天的時間里,小敏死于莫明其妙的心臟衰竭,緊接著小芹也死于莫明其妙的心臟衰竭,世間上不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一直抽泣的芳芳突然大叫起來:"血咒!一定是思婷的血咒!今天是她的頭七,她回來了!怎么辦......怎么辦......" 秦雪曼大喝道:"什么血咒!世上根本就沒有什么血咒!如果詛咒真的有用的話,那些貪官污吏、殺人兇手早就被咒死了!" 香草說:"可是,小敏和小芹都死于心臟衰竭,怎么解釋?" 秦雪曼沉吟著說:"或許,她們真正的死因是中毒,死于一種奇特的毒,死時呈現心臟衰竭癥樣。" "那她們死前為什么叫著思婷的名字?" "也許,是有人假扮思婷的模樣,靠近她們施毒。" 香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小芹倒下去的時候我就在身邊,除了我以外,她身邊肯定沒有人!而且,她們兩人都是學生,社交圈很小。你以為,會有人無聊到施毒來謀殺她們兩個?" 秦雪曼說:"施毒有很多種,并不非要靠近被害人。比如,吹鏢、飛針等......" 醫生插嘴說:"小敏和小芹身上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秦雪曼狠狠瞪了醫生一眼。 香草問秦雪曼:"這件事,本來和你無關,你為什么要卷進來?" "你有沒有看過《沉默的羔羊》。" "看過,那是奧斯卡獲獎影片。" "劇中女主人公小時候寄養在親戚家。她親戚是以牧場為生的,經常宰殺那些牲口。女主人公想救羔羊,卻沒有成功。她聽到了羔羊慘遭殺害的尖叫聲。后來,那個羔羊慘叫的噩夢一直陪伴著她。"秦雪曼停了一下,接著說,"我和那個女主人公一樣的心理。我曾經答應過小敏,要幫她走出心理陰影,可是她卻死了。所以,我希望我能幫助你們。否則,我也會被羔羊慘叫的噩夢糾纏。" 醫生悄悄退了出去。 雅麗問:"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秦雪曼說:"我們要相信自己。什么血咒,什么頭七回魂,一切都是無稽之談!只要我們有信心,肯面對,多重的磨難都能承擔。日本戰國時期有個叫石田三成的武將,和德川家康對抗,失敗后,被押往六條河原刑場的途中突然口渴,想喝幾口白開水。因為附近民家沒有白開水,有人拿干柿子給他。石田三成卻推辭說,非常感謝,不過,干柿子會讓人生痰毒。所以還是算了吧。押送的人都笑他,過會兒就要掉腦袋的人還談什么養生!石田三成卻說,也許對你們這些家伙來說,這是正確的想法。不過,胸懷大志的人,即使在腦袋落地的瞬間,都要體恤自己的身體,想盡辦法實現自己的夙愿。我們的處境,總比押赴刑場的石田三成好多了吧。所以,我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勇敢面對生活中的種種磨難。只要過了今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香草看了看雅麗和芳芳,嘆息了一聲:"也只能這么想了。" "好了!死者已矣。我們回去吧。"秦雪曼拉起情緒低落的芳芳,勉強笑了笑,"不管將來會怎么樣,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地享受一頓豐富的午餐。我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女生們一個個無精打采地走出附屬醫院。 陽光益發熾熱了,校園里依舊飄來銀鈴般的笑聲。誰也看不出,秦雪曼、香草、雅麗、芳芳四個女生身上籠罩著nongnong的死亡陰影。 后天,就是秦雪曼的二十歲生日了。她只希望,今天的午餐,不是她人生中最后的午餐。 怨靈巫咒(五) 2006年10月6日,上午11點35分。 方媛抬頭望去,何劍輝被人掐住了脖子,兩手緊緊抓住對方的手,離地的雙腳在空中亂舞。 那只手,卻仿佛鐵鑄的一般,任何劍輝如何用力,始終掰不開一根手指。 在方媛的印象中,何劍輝的身體雖然不甚強壯,卻很結實,曾經堅持了很長時間的力量鍛煉??涩F在,他卻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 方媛躍起來,用手撐住通道口邊緣,艱難地爬上來。她看到,四處是亂七八糟的實驗器材、廢舊的瓶瓶罐罐,甚至還有一些殘缺的骨架,反射著慘白的光芒。 原來,這里是試驗大樓的地下室倉庫。 然后,她看到了掐住何劍輝的人,戴著猙獰面具,個頭不高卻極為粗壯,穿著校園里隨處可見的普通t恤和牛仔褲。 那種面具,她以前看過,和原來的守門人小古類似。所不同的是,小古的面具顯示的是一個年輕人,而這個面具上顯示的卻是壯年漢子,一樣的兇神惡煞,一樣的恐怖詭異。 方媛略微觀察了下,想找件趁手的兵器來幫何劍輝。沒有棍棒,沒有鐵條,方媛沒有多想,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個厚厚的玻璃罐,剛要扔過去,卻聽到面具人說話的聲音:"方媛,你以為,你能救得了他?" 方媛咬了咬嘴唇說:"不管怎么樣,我都要試試。" "不用試了,他的性命,對我來說,不值一文。掐死他,和掐死一只螞蟻沒什么區別。我之所以留著他不殺,就是不想讓你傷心。" 方媛頹然地放下手上的玻璃罐。她很清楚,憑她和何劍輝的力量,遠不是面具人的對手。 "求求你,放了他,好不好?" 面具人笑了:"好,只要你答應聽我的話,跟我走。" 方媛想都沒想:"好,我跟你走。" "不......"雙腳離地的何劍輝千辛萬苦地擠出一個字。 緊接著,他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踢向面具人的頭部。 "跳梁小丑,也敢在我面前張揚!"面具人輕易地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腳踝。然后,手指略用力,何劍輝的腳踝上傳來骨頭破碎的聲音。 何劍輝痛極,狀若瘋狂,居然一把抓下臉上的黑紗。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br> 整張臉上,除了瞇成一線的眼睛,其余的地方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紅色和黑色血泡,有的血泡還化出了白膿,散發著一股惡臭。 "你......"面具人也吃了一驚,本能地松了下手,往后退了一步。 何劍輝重重地摔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呼吸。 面具人仿佛極為惱怒,一腳將何劍輝的身體踢到了角落里。 "好了,我放了他,你跟我走吧。" 方媛看著何劍輝,猶豫不決。 "方媛,你聽我說,你絕不能跟他走!他對你沒安好心,他想利用你來復活邪惡的月神!"何劍輝大聲叫道。 他的身體,比以前弱了許多。月亮湖的毒水,早已將他的身體侵蝕得腐朽不堪。 "夠了!你真是多嘴!"面具人惱怒地說,"難道,你不想活嗎?" 何劍輝慘笑著說:"誰不想活?可是,如果死亡是無可避免的,我也能坦然接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你就是月神族冥火祭司的傳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剛才已經在我身上點上了冥火的種子,無論方媛是否跟你走,我都難逃一死。" 面具人怪笑一聲:"你果然很聰明,怪不得小古會敗在你的手上。" 何劍輝開始咳嗽,重重地咳嗽,似乎要將心肺都咳出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