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仙兒的身體在燃燒! 方媛甚至能聽到仙兒身體燃燒的聲音,"吱吱......吱吱......",音量很小,卻很有節奏,仿佛不知名的夏蟲在低聲鳴叫。 身邊,到處是嚇壞了的學生,尖叫的、驚愕的、暈厥的、顫抖的......沒有一個學生敢靠近仙兒的身體。其實,仙兒的身體已經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片青白色的火焰在烈日下詭異地張揚。 方媛想沖過去,這時,身后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沒用的,她已經沒救了。" 是誰? 是誰站在方媛背后? 自從父親死后,方媛就極為敏感,很容易被靠近她的人所驚動。即使是在夢中,有人靠進她也能被驚醒。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直覺,說不清原因,卻很靈驗。可是,這個男生,居然在方媛毫不察覺的情況下站到了她的身后! 方媛連忙轉身,看到了身后的男生。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生,灰色t恤,黑框眼鏡,皮膚較白,透著股書生味,卻又有著銳利的英氣。讓人驚艷的是他的眼睛,炯炯有神,深不可測,有著和他年齡不相稱的成熟。 現在,他正歪著腦袋凝視著那片青白色的火焰,若有所思。他的臉色很平靜,沒有一點恐懼和慌張,仿佛在看一場普通的演出般。 他怎么這么鎮定?仿佛早已知道事情要發生般。 他又怎么知道仙兒沒救了? 仙兒的身體不會無緣無故的燃燒,難道,他就是那個讓仙兒身體燃燒的始作俑者? 一陣冰冷的寒意襲上心頭,方媛情不自禁地退了幾步,靠到了路旁的樹干上。 灰衣男生的眼光投向了更遠的地方,仿佛在數數般:"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 順著灰衣男生的眼神看過去,不遠處的cao場,一個女生穿著內衣瘋狂奔跑,另一個女生拿著手機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一條離開水的魚。 僅僅過了幾秒,兩個女生都摔倒了。然后,再也沒看到她們爬起來。 她們,不會也死了吧? 方媛的心一直懸著,大氣都不敢出,腿肚子在微微顫抖。 灰衣男生始終沒有正眼看方媛,可方媛卻感到一股強烈的死亡氣息,沉沉地壓在她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他究竟是誰? 方媛下意識地將手握緊,這才發現,手心里全是汗! 突然,有人摸了一下她的手! 方媛乍然受驚,差點跳了起來,身子打了個哆嗦。 她看到黑衣小女孩童真的笑臉。 "jiejie,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黑衣小女孩的眼睛竟然比灰衣男生還要深邃,仿佛黑洞般,多看一秒都讓人暈眩。 方媛搖搖手,示意不想聽。可是,黑衣小女孩的手指向cao場,奶聲奶氣地說:"那兩個jiejie也要死了。" 方媛呆若木雞地望著黑衣小女孩,渾身發冷。 黑衣小女孩的手再次舉起來,指向了方媛:"jiejie,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也要死了。" 然后,她對著方媛微笑,仿佛得到糖果般,特別地開心,慢慢地轉身。 有人牽住了黑衣小女孩的手。 是那個灰衣男生! 兩人手牽手,慢悠悠地沿著校園小徑離去。 他們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黑衣小女孩走在前,灰衣男生走在后面,替她遮住了所有陽光。 方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般,動都動不了。她的手腳都變得僵硬起來,如果不是靠著樹干,早就癱倒在地上了。 那個黑衣小女孩,仿佛童話中的女巫般,讓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仙兒的身體在燃燒之前,沒有半點征兆。黑衣小女孩竟然能準確預言她的死亡。如果說,仙兒的死,和這個黑衣小女孩有關系,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方媛深深地吸了口氣,抹去額頭上的冷汗。 青白色的火焰已經變小了許多,短短的五六分鐘,仙兒的身體就快要燃燒完了。 更讓人恐懼的是,快燃燒完的青白色火焰里,居然沒有一點骨頭! 也就是說,仙兒不但肌rou燒光了,連骨頭都燒沒了,可是,她的衣服都沒有完全燒完,她身邊的樹木都沒有燒著! 這是一種很奇異的現象。如果能把骨頭燒掉,起碼要攝氏2000度以上的高溫才能做到。可是,如果真有這么高的溫度,她身上的衣服早就燒沒了,身邊的樹木早就燒著了。 而且,仙兒居然在身體剛開始燃燒時,毫無察覺。她難道感受不到身體燃燒時的痛苦? 痛是一種人類保護自己身體的一種本能。如果沒有痛感,身體在受到各種各樣的傷害時沒辦法察覺,就會不斷傷害下去。 難道,身體燃燒時不會產生痛感? 這又是一起人體自燃現象? 方媛聽說過很多人體自燃的傳說,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發生過人體自燃。有的科學家用"燭蕊效應"來解釋人體自燃。他們認為,把一個穿著衣服的人,設想為里外反轉的蠟燭,衣服是燭芯,人體脂肪是蠟,即便是很小的火苗也可能會穿透皮膚,點燃脂肪,然后慢慢地、持續地燃燒。科學家們甚至用一塊布和一塊豬rou演示了這種效應,真的燃燒到什么也不剩。 方媛根本就不相信什么"燭蕊效應",原因很簡單,它解釋不了自燃的人為什么會把骨頭也燒掉。要知道,那需要多高的溫度啊。再說,如果有人開始自燃,受害人第一件事就是滅火,又怎么會毫無察覺地燒成灰燼? 她走到陽光中,讓熾熱的陽光驅散心中的寒意。 保安人員陸陸續續趕來,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保護現場。很快,警車長鳴著駛進了醫學院。刑警們跳下車,偵察、拍照、做筆錄。 馮婧居然也在其中,一身墨綠色警裝,英姿颯爽的身材在刑警中特別的惹眼。 "方媛?"馮婧走了過來,"你怎么也在這?" "我......"方媛想了想,居然找不到理由。是啊,為什么,她這么倒霉,老是遇上這種事? 馮婧問:"你一直在這里?那你看到了受害者的死亡過程?" 方媛苦笑:"恐怕沒有人比我看得更清楚。" 她將事情的經過簡略地告訴馮婧。 馮婧一邊記錄,一邊用懷疑的眼神望著方媛。老實說,仙兒的死亡過程實在太詭異,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方媛也很難相信。 記錄完了后,馮婧又問了幾個問題,主要是確認時間。方媛補充了幾句。這時,校園又駛來一輛警車,刑警隊長蕭強從里面走出來。 "隊長!"馮婧看到蕭強特別高興,身體站得筆直,"你怎么也來了?" 蕭強還是那副老樣子,高大魁梧,英氣逼人。只是,他眉宇間的憂郁卻更濃重了,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了,給人一種未老先衰的感覺。 "我能不來嗎?五樁命案啊!"蕭強看到方媛,勉強擠了個笑容,接著說,"才一天功夫,這個破醫學院就同時死了五個女學生!真不知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五樁命案?"馮婧目瞪口呆。 方媛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五樁命案,cao場上的那兩個女生估計也是兇多吉少了。這么看到,黑衣小女孩的預言全中了。 而且,她還預言了自己的死亡。 方媛呆呆地站在那里,惘然若失。這時,她看到了蘇雅怒氣沖沖地走來。她的衣服上,沾滿了血跡,仿佛一棵盛開的梅花樹,觸目驚心。 冥火自燃(二) 2006年10月6日,上午9點45分。醫學院音樂廳。 林美萱第一次拿起劍的時候,蘇雅就隱隱感覺不安。 那把劍,實在太耀眼,在燈光的映射下閃爍著耀眼的白光。當時,蘇雅就在想,這把劍會不會是把真劍? 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劍在林美萱的手上,她又豈會不知道劍是真是假?再說了,即使是把真劍,林美萱也不會傻得真往脖子上割吧。 可事情的變化實在難以預料。劍不但是真的,林美萱居然真的往脖子上割,而且不是淺嘗輒止的那種,仿佛一個棄婦般很有耐性的慢慢割斷頸大動脈。 天啊!她是不是瘋了? 蘇雅拼命吐出胸中憋著的一口氣,總算叫了出來:"你們還愣著干啥?快救人啊!" 如果放在以往,她才不會在意林美萱的死活。非親非故,你想死就去死,我自巋然不動,最多袖手旁觀,就當是看一幕戲劇好了。人生如戲,生生死死,不外如是。可自從和meimei相認后,她的想法開始轉變,仿佛覺得母親為善的眼神在天上的某個角落里默默地注視著她和meimei,生活不再孤單。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蘇雅的聲音。 范思哲停下了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的手指,一臉迷惘地望著林美萱,卻沒有絲毫走過去救人的意思。 周胖子眼珠子轉了轉,說了聲:"我打電話給醫院!" 然后,裝模裝樣地撥打著手機:"喂,附屬醫院急救中心嗎?我是醫學院學生會主席周濤,我這里有個學生自殺了,快點派人來急救!地點是醫學院的音樂廳。人快不行了,快點來!" 周胖子真是未來的官場英杰,即使到了這時候,他還沒忘記自己學會生主席的身份。 陳欣妍一直坐在后排的陰影中,連身子都沒有站起來。蘇雅僅僅回頭望了一眼,似乎聽到了陳欣妍的冷笑。她知道,陳欣妍對林美萱的死,肯定是拍手稱快的,別指望她會來幫忙。 只剩下吉振軒了。 從某種方面來說,吉振軒表現得還不錯,起碼,他立刻尾隨著蘇雅跳上了舞臺,堅決地站在蘇雅身后探頭探腦,可就是不越雷池一步。 "看什么啊!還不趕快急救!" 蘇雅二話不說,伸手去脫吉振軒的外衣。 "哎,你干啥呢?"吉振軒一邊躲閃,一邊抗議。 "干什么?給她止血!你別亂動行不行?"蘇雅總算扯下吉振軒的外衣,緊緊包扎在林美萱頸脖上的傷口上。 傷口太大了,鮮血很快就染紅了吉振軒的外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像,一個人可以流這么多血。 林美萱還沒死,眼睛里沒一點光彩,空洞無神地望著天花板,仿佛一個沒有生命的華麗木偶般。 "愣著干啥?還不背她去附屬醫院!"蘇雅對吉振軒大聲叱喝。 吉振軒僅僅穿了件背心,露出來的肌rou雪白雪白的,甚至比熒屏里的女明星都要細嫩柔膩。真奇怪,一個男生,竟然比絕大多數女生的皮膚還要好。 吉振軒左看右看,周胖子的電話打個沒停,范思哲遠遠地站在一旁神情漠然,只好萬分不情愿地背起林美萱,撒開腳丫子就跑。 吉振軒跑得還真快!音樂廳離附屬醫院只有五六百米的距離,等蘇雅氣喘吁吁地趕到附屬醫院時,林美萱已經推進了急救室。 沒過多久,周胖子也大汗涔涔喘著粗氣趕到。可是,范思哲、陳欣妍始終沒有出現。 大約二十分鐘后,醫生搖著頭走出急救室:"沒辦法,失血過多,我們已經盡力了。" 仿佛有人松了口氣。 蘇雅心煩意亂,對周胖子說:"你是學生會主席,這事,你來善后。我先回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