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邊緣繞了一圈的胖子，這時才驚覺后背都濕透了，那老者臉上卻是沒有絲毫歉意，瞥了眼胖子，冷哼道：“松手！”

    胖子下意識的松開了手，剛驚覺不對時，小舞已被老者搶了過去。

    “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老者憐惜的看了眼小舞，又冷冷的瞅了胖子等人一眼，說道：“這里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可以回去了，還有，我不喜歡有人胡說八道，今晚的事情你們最好還是忘得干凈。”

    這老者脾氣古怪，這個豪宅里也處處透著神秘，胖子不愿與對方有太多交集，也不說話，轉身就準備與王德彪幾人回到馬車上。

    狐女看看傷重的小舞，又瞅瞅準備回到馬車上的胖子幾人，站在那里，目光中滿是猶豫和彷徨。

    胖子回身看著狐女，剛要說話，傷重的小舞卻已是說道：“跟他去吧，如果這豬頭敢欺負你，以后我一定不會饒了他。”說著話，還想揮舞下拳頭，只是一動便扯動了傷口，疼得她倒吸了口冷氣。

    胖子翻翻白眼，這獨眼大盜小舞這時已經不用假音了，雖然虛弱，但聲音依然清脆悅耳，只是這獨眼的假臉太過粗獷，配上這悅耳的女聲，實在是怪異無比。

    那老者皺眉看了看小舞，又冷冷的瞥了眼胖子等人，只留下一句‘我們走’，便不管身后事，扶著小舞回了庭院，那些黑衣大漢也跟著撤了包圍，偌大的院門很快便又重新關攏。剛剛還火光熊熊的院落，轉眼又重新變得漆黑。

    坐回了馬車，等馬車重新駛動后，剛剛一言不發的王德彪，這時卻饒有興致的看著胖子道：“她是女的？你早就知道？”

    胖子摸了摸鼻子：“算是吧。”

    王德彪笑了笑，抿了口酒后便不說話了。一旁的比爾瞥了眼目光茫然的狐女，看向胖子道：“現在怎么辦？”

    胖子瞅了瞅狐女，彎頭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那啥……洗洗睡吧。”

    ******

    胖子要不要洗洗睡暫且不說，這時的楓葉城早已因為狐女再次逃跑，以及迎春院被燒事件而鬧翻了天。

    雖然已經滅了火，但原本奢華富麗的迎春院現在已經變得臟亂狼藉，到處都是橫流的污水，原本擁擠的人群，這時早已基本絕跡，偶有幾個路過的人，在看到迎春院外那些越聚越多的粗豪壯漢時，也都低下了頭加快步子快速走過，誰也不知道這些找不到事主的潑皮惡漢，會不會把火氣發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大哥，人找不到，只怕又被那兩個家伙給逃了。”

    在離迎春院不遠的一個黑暗角落中，兩個黑影看著迎春院的方向輕聲說著話。

    “如果這里不是突然著火，也許我們可以抓到他們的，可惡！還有沒有別的什么消息。”

    “那個……”

    “有什么事快說，不要吞吞吐吐！”

    “是，大哥。據杜老三所說，他看到那兩個家伙時，還看到了在他們身旁的一個人。”

    “哦？是誰！”

    “埃德蒙多，楓葉城中的一號人物，杜老三也是因為有個兄弟在埃德蒙多手下做事，所以才認得他。”

    “是他？好！這次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往哪里跑，讓兄弟們去盯緊埃德蒙多，不過記著不要打草驚蛇，這兩個小混蛋我還要留著有大用處。這里不用再看了，我們走。”

    角落中的兩個黑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沒過多久，一個滿臉煞氣的黑臉大漢帶著一大票人馬氣勢洶洶的走向迎春院，然后很快便與原本站在迎春院門口的眾人合在了一處。

    “老大，老大，老大！”

    黑臉大漢冷著臉朝眾人點了點頭，他就是楓葉城地下勢力頭目之一的羅老大。這迎春院就是他的產業，沒想到今晚竟會有人前來惹事，而那些追出去的兄弟到現在也沒有半點回音，羅老大滿腔怒火，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如何發泄。

    “大哥，你可要為我做主啊，也不知道是哪個狠心人燒了我的迎春院，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一把嬌媚的蕩音，迎春院的頭號老鴇媚娘帶著香風，楚楚可憐的撲入了羅老大的懷里。

    羅老大雖然滿臉的怒火，但美人在懷，也不得不放輕了聲音，柔聲道：“乖，別哭了，我知道這不關你的事。哼，是有人吃了豹子膽想惹我羅老大，嘿嘿，我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抓到他，我要滅他全家！”

    “你要滅誰的全家？咳咳……老頭子我今天倒想來滅滅你的全家。”

    蒼老的聲音陰冷而沙啞，透著莫名的殺氣。

    有人敢來挑釁，周圍小弟大聲喝罵，人群讓開了一條縫，露出了人群外一個傴僂著腰，臉色蒼白的瘦弱老頭。

    第十五章：禽獸不如

    一個瘦削傴僂的老頭，獨自面對一群兇神惡煞的壯漢。如此詭異的一幕讓歷經生死的羅老大生出了一絲不詳的預兆，只是還不等他開口，一個借機想要奉承拍馬的手下已是迫不及待的大步走了過去。

    “你這個死老頭子，是不是活膩味了！你他媽的是白癡嗎，cao！今天大爺就讓你知道死是怎么寫的！”身高超過一米九的大漢罵罵咧咧的走了過去，也不管那老頭經不經打，揮起拳頭就向老頭砸去。

    那老頭似乎嚇得忘了躲閃，非但不知躲避，反而詭異的抬起瘦弱的手臂，伸出食指，虛空指向大漢。

    一個似乎能被風一吹就倒的老頭怎么能抗得住壯漢的全力一擊？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壯漢將摧枯拉朽的將老頭擊倒時，陡然間“磅！”的一聲空爆，壯漢斗大的頭顱仿佛西瓜落地般，突然間爆裂了開來！無頭的尸體沒了cao控，偌大的力氣頓時落在了空處，身體一歪，轟然倒地！

    簡簡單單的一點，竟能將壯漢的頭顱直接點爆！詭異到極點的一幕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連這些刀口舔血的潑皮惡漢，在這一霎那間，也全都激靈靈打了個哆嗦，望向老頭的目光，已經再沒有任何的輕視和不屑，反而生出了對未知強大事物的天生恐懼！

    瘦削傴僂的老頭低垂著眼瞼，右手虛握成拳，捂在嘴邊輕輕咳嗽。壯漢爆裂開的頭顱中紅色的鮮血灑了滿地，而老頭的身上則奇異的沒有染上半點，他臉上神色平靜，就仿佛剛剛發生的事情，跟他沒有絲毫關系一般。

    如果胖子在這里，一定會驚訝的認出這個老頭，就是獨眼大盜小舞的爺爺，剛剛才與他見面不久的神秘老者！

    “我是來滅你全家的。”老頭停了咳嗽，有些渾濁的目光中，現在已滿滿的全是冰冷的殺機！而被他目光鎖定的羅老大，即使是藏身在眾多小弟的中間，還是無由得泛起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恐懼！

    “你，你到底是誰？”羅老大雖然問的很大聲，但卻已經失去了底氣。

    “要滅你全家的人。”老頭淡淡回應，也不顧前面就是近百刀口舔血的惡徒，邁步向前走去。

    “殺，殺，給我殺了他！”

    恐懼之中，羅老大嘶聲大吼，人多膽壯，雖然老頭手段詭異，但一百多潑皮惡漢還是聽從命令，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

    “愚蠢。”

    老頭目光一寒，瘋狂的人群似乎要將老頭淹沒，但忽然間，空間一陣詭異的扭曲撕扯，可怕的能量波蕩以老頭為中心向四周蔓延，“砰”的一聲巨響，前沖的潑皮惡漢們只覺一股大力襲來，慘叫聲中，全都狼狽的被掀翻在地，離得近的幾人更是滿臉鮮血，斷手斷腳！

    “哼，想逃？晚了！”一聲冷喝，老頭瘦弱的身體仿如鬼魅，越過滿地哀呼慘叫的眾人，向著見勢不妙，轉身想要逃跑離去的羅老大追去。

    “不要殺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羅老大眼見逃跑無望，竟是瞬間舍棄了所有的虛榮，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搖尾乞憐只為活命。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死！”老頭眼中殺意凌厲，仿如枯骨的右手伸出，向著跪地的羅老大抓去。

    “我跟你拼了！”眼見著求饒無用，羅老大反倒激發了兇性，一躍而起，抓起身旁來不及逃跑的媚娘，也顧不得往昔情分，向著老頭狠狠的擲了過去。

    “羅老大，你這個畜生！老娘……”

    “磅！”一聲空爆，媚娘的尖叫嘎然而止，千嬌百媚的面容被炸得四分五裂，紅色的鮮血和白色的腦漿在空中四散飛灑。

    “去死吧！！”血霧中，猛然響起羅老大的咆哮，一把長刀刺穿媚娘無頭的尸體，速度不減，隔著尸體，向著前面的老頭刺去！

    長刀上傳來熟悉的觸感，慘叫聲起，一時大意的老頭終究還是著了道。

    “哈哈哈哈，還是老子贏了！”死中求活，羅老大似乎又一次從死神手中撿回了一條命。他歇斯底里的大聲狂笑，長刀拔出刺入，再拔出再刺入，隔著一具尸體，對面的老頭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玩夠了嗎？”

    一個陰冷而沙啞的蒼老聲音忽地在身后響起，羅老大臉上的瘋狂神色猛然凝固，雙眼慕然睜大，身前媚娘的無頭尸體慢慢滑落，在那身后，卻是一具羅老大手下的殘破尸體！

    “饒命，我……”

    “磅！”

    清脆的空爆聲，羅老大的腦袋如水袋般炸裂開來，無頭尸體搖搖晃晃，叮當聲中，手中長刀滑落在地，無頭尸體也終于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老大，老大死了，老大死了！他是魔鬼，他是魔鬼！逃命，我們快逃命啊！！”驚恐的尖叫在長街上空響徹，羅老大已死，這群沒了主心骨的潑皮惡漢頓時成鳥獸散，惶惶然就要逃離這個在他們眼中仿如魔鬼的老頭。

    老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也沒有要為難這些爪牙的意思，就當這些潑皮惡漢們轉過街角，就要逃出生天之時，忽然間，長街盡頭升起一片沖天火光。刺目的火把照耀下，是一群冰冷平靜的讓人絕望的黑衣大漢！

    “我早說了，要滅你全家的。咳咳……”老頭看著腳下羅老大的無頭尸體，眼中殺意漸漸散去，犀利的目光重新又變得渾濁起來。

    長街盡頭，瀕死的絕望慘叫此起彼伏，幾頭烏鴉嘎嘎叫著盤旋在黑暗上空，整條長街，滿是濃的化不開的刺鼻血腥。

    ******

    迎春院外所發生的一切，胖子此時自然是一無所知。事實上，此時此刻的他，正處在無比糾結的狀態之中。

    “那個……要不，咱們洗洗睡吧？”胖子一臉的憨厚和純潔：“沒辦法，現在太晚了，這里沒有其他房間了。我……”

    狐女神色平靜，眼睛雖仍然嫵媚迷人，但卻已沒了先前的靈動，有的只是麻木和認命。

    在狐女跟著胖子回來之后，她就成了這么一個樣子。雖然很聽話，但就仿佛一具沒了靈魂的美麗軀殼，縱使美麗依舊，卻也只是空殼罷了。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我該干什么。我要去洗澡了，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狐女突如其來的話，讓胖子以為自己聽錯了，以至于第一時間他都沒有反應過來，愣愣道：“不，不用，你先洗吧，只是……”

    “那好，你在這里等一會，我馬上就好。”狐女轉身進了浴室，留下了一臉悔意的胖子愣愣的站在那里，浴室的木門關閉之前，小飛唧唧喳喳的叫喚著飛了進去，讓胖子恨不得也能化身變成一只肥鳥。

    很快，浴室里便響起了唏哩嘩啦的水聲，胖子干巴巴的使勁咽了下口水，他后悔了，早知道剛才就不該矯情，如果那樣，現在只怕已經抱著美人，不知有多么痛快了。

    可惜痛快變成了痛苦，木門里面傳來的唏哩嘩啦水聲撩撥著胖子的神經，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整個人都變得焦躁不安。好不容易，等水聲停歇，胖子的心卻是猛地狂跳起來，他盯著浴室的木門，鼻子里呼呼的噴著熱氣。

    “我洗好了。”

    木門終于打開了，只是可惜的很，沒有想象中半遮半掩的勾人心魄，雖然剛洗了澡的狐女臉色紅撲撲的誘人至極，只是她的衣服實在是穿的太多了，甚至比她進去之前穿的更多，讓胖子暗自后悔剛才不應該找新衣服給狐女的，如果沒有新衣服，狐女總不會穿早已弄臟了的舊衣服吧？

    胖子目光灼熱，狐女平靜的目光中浮現一絲羞澀，隨即又如一潭死水般沉寂了下來。

    “你要洗嗎？不洗就早點休息吧。”

    “是要早點休息。”胖子的目光糾纏在狐女的身上，話一出口才驚覺不對，連忙掩飾道：“那個……我的意思是說你要早點休息，哈哈，我……我這就去洗澡了。”

    胖子慌里慌張的鉆進了浴室，隨即小飛帶著一身水汽從浴室里飛了出來，胖子一聲怪叫沖出浴室，一把抓住小飛，朝著一臉詫異的狐女憨憨一笑，隨即又鉆進浴室，“咣當”一聲關了浴室木門。

    狐女目光中的詫異轉為笑意，嬌媚的臉上浮現出甜美動人的微笑，只是這微笑轉瞬即逝，柳葉般的眉毛微微蹙著，輕輕一聲嘆息，轉身向著房間里唯一的一張大床走去。

    浴室中，胖子正不斷的用冷水沖頭，蠢蠢欲動的欲望在冷水的覆壓下，漸漸的有了偃旗息鼓的趨勢。

    “嗶，嗶嗶……”

    小飛帶著一身水珠在浴室里飛來飛去，看著胖子在用冷水沖頭，它得意的怪叫著。

    “沖動是魔鬼，你這只小色鳥也給我過來。”胖子白眼一翻，趁著小飛飛近時一把抓住，看著被冷水沖的嗶嗶亂叫的小飛，這廝的心情這才很是無良的大好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浴室的木門“刺啦”一聲被胖子從里面打開。

    魔法壁燈不知何時已經熄滅，房間里黑沉沉的沒有一絲聲響。

    “嗶……”小飛怪叫了一聲，隨即被胖子扯住鳥爪重新塞進了浴室，“咣當”一聲木門關了，小飛“嗶嗶嗶”的叫聲隔著木門若隱若現。

    “呼哧，呼哧……”胖子的呼吸有些重，黑暗中飄蕩著無盡的曖昧，沁人的甜香縈繞鼻端，剛剛用冷水冷靜過的腦袋這時又有些暈暈乎乎的。

    “狐……狐女？”

    黑暗中，胖子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長時間的沉默，就在胖子以為狐女已經睡著時，柔柔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