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jié)
楊南方玄對視一眼,俱都將先前之戰(zhàn)略過不提,楊南握住愛妻纖掌,輕聲道:“岳父明日將至山下軍營,我讓阿玄、老螃送你去見父親大人,一月之后待我辦好掄才大典,再一起北上長安,不知你意下如何?” 方青顏眼波橫流,滿溢柔情,道:“妾身但憑夫君做主,既是去見父親,該打點一些禮物才是,不如,讓龍瑤meimei陪我一同前去?” 楊南點頭道:“龍瑤、蓮衣、白衣俱都陪你去就是,有她們在你身邊,自然可保安全,我也放心多了。” 待方青顏與諸女自回后殿之后,方玄扯住楊南,眼中閃過一絲古怪之色,欲言又止的道:“姐夫……” 楊南微笑道:“阿玄有話就說,何必吞吞吐吐?” 方玄沉吟了一下,忽然嘆了口氣道:“不知道姐夫可曾聽說過儒家有一種極其可怕的無上之術?” 楊南皺眉道:“無上之術?儒門三宗術法我盡皆見過,脫不出筆墨紙硯、琴棋書畫八大類,阿玄此言又是何意?” 方玄抬起眼來,見到楊南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心知自己這個厲害的姐夫心中動了疑念,他索性坦然的道:“姐夫,你今日不該把錦繡硯臺交給蕭教主,來日必定會是一大后患!儒門三圣物,再加上祭祀神器就能成就一位實力恐怖的不世圣主,蕭教主雄才大略,絕非眼前看到的這般溫善,來日若有異志,天下危矣!” “不世圣主???”楊南心中一驚,訝然道:“這么說來,蕭儒也有意于你手中的諸圣手卷?” 方玄點點頭道:“儒教一統(tǒng),蕭儒便與我商量過,要將儒家三寶合而為一,若我愿意交上諸圣手卷,我便是下任教主之選!” 楊南回過神來,暗自尋思,這才知道蕭儒的用心深到了極處,他心中一寒,凜聲道:“原來蕭儒也想成就上古諸圣的儒仙境界!就是不知道這不世圣主的威能與人皇相比又如何?” 方玄垂下眼眸,淡淡道:“上古之際,九洲崩亂,人皇、圣主共掌天下,圣治民,皇征儀,一皇一圣,九洲共主!” 楊南嘆了口氣,嘿嘿笑道:“好個蕭儒,好個儒教,原來真的打算一統(tǒng)九洲、獨尊宇內(nèi)!不知蕭教主心中又將我道門、佛門置于何地?” 教派之爭,勢如水火,這不僅僅是在教門之內(nèi),三教相爭,古今相同,儒教大興,其它二教便要沒落,道教若興,亦是如此! 為了本教香火,縱是不出世的圣人,也要挺身護教,宏揚道統(tǒng)!可見其慘烈可怕之處! 方玄出身心宗,楊南亦是心宗,兩人的關系已非教門所能約束,但楊南此時回想過來,意味深長的道:“阿玄,蕭教主若成儒仙,儒教大昌,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方玄苦笑道:“一來,我心宗一脈不愿三教重起爭端,二來,姐夫你還不知道么?你手中的斬妖神劍便是儒教祭祀神器!蕭教主若想成就古時圣賢威能,必然要來對付你,我如何能坐視不理?” 楊南唇角露出一絲會心微笑,淡淡道:“今日這番話,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便當沒說過就是,此時大敵當前,不可節(jié)外生枝,蕭教主如何,他日再來理會,你且去吧。” 方玄也知道助李浩一統(tǒng)天下已是重中之衙,在此之前,三教不會有變故,蕭儒更不會輕易動手,他點點頭道:“姐夫聰明才智世間絕無,我也放心了。” 方玄走后,隱在暗中的倪彩等人走了出來,正待說話之際,楊南卻搖頭道:“不必說了,我自有分寸,此事便爛在肚子里吧。” 第二十七章節(jié) 掄才大典 錦屏山,天頂宮。 道門掄才大典正式召開。 身穿道袍、腳踏法寶的各派道士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騎靈獸、踏飛劍、遁法寶,各顯神通、五花八門,抬眼望去,漫山遍野俱是身著道衣的道門弟子!錦屏山一時間成為道家福地,只因楊南一聲令下,天下道門各宗各派便齊聚此山,參加三百年一度的掄才大典。 被楊南選做落腳之地的天頂宮內(nèi)外人滿為患,天空地面擠得滿滿當當,隨便扯出一個道士,都是宗師級高手! 胡遠帶著昆侖七十二觀弟子充作司儀,迎接天下各派高手,楊南身邊所有的親衛(wèi)盡數(shù)派了出去,輔助昆侖弟子迎來送往。 古怪的是,掄才大典本是道家盛會,如今卻要一群妖怪迎接,天下間除了楊南,再無別家。 一時間,天頂宮法寶漫天、劍氣如霜,無數(shù)高手依次進入大殿之中,與楊南見禮,個個口稱宗尊、尊者。 不論兵宗法宗,各派道士到得天頂宮中,無不向楊南這個兵宗尊者表示敬意,道門傳承千萬載,其中自有一番繁瑣規(guī)矩。 當方圓百步寬的大殿都濟得滿滿當當之時,楊南坐在大殿之中,臉上露出的笑容已成僵硬,道門十大分宗、無數(shù)小支派,雖比不上魔門分支之多,但也相差不遠,各派來的年青一代大多由各個師叔輩的修士帶領,光是見禮,便讓楊南煩不勝煩。 “符宗天法門駕云真人攜門下弟子到……” “兵宗仙劍門德威真人攜門下眾弟子到……” “尸宗湘水教控元真人攜門下諸弟子到……” ……………… 熊統(tǒng)領充作唱名司儀,如雷一般的嗓門中,三隊服飾各異的道士施施然從天頂宮外走了進來,領頭的俱是面如蒼松古柏的老道,身后跟著數(shù)十個氣宇軒昂的年青弟子。 ‘最后幾家了吧?’楊南嘆了口氣,忍著心中不耐,又露出一臉微笑迎了上去。 迎來送往,并非只是人間獨有,修道界中,縱然身份尊崇也不可傲慢無禮,楊南既是這一屆的掄才大典主持,見見各路高手也是情理之中。 三個教門掌教帶著眾弟子向楊南躬身施禮之后,楊南訝異的發(fā)現(xiàn),人群之中居然還有一個自己的熟人! “休元道友?”楊南又驚又喜扯住一名唇旁留須的青年道士笑道:“你怎的也來此間?” “休元見過宗尊!稟宗尊,休元乃是兵宗分支,正要借此盛會見識一下各路高人、道門興旺氣象,蒙師尊不棄,選我隨侍在旁。”休元自東海元甲洞府一別之后,再見到楊南,已是身份懸殊,他雖也是滿臉喜意,卻依舊不敢無禮。 楊南擺擺手笑道:“你我既是同輩,更是舊日好友,不必太過恭謹,便喚我道號昊玄便是。” 休元搖頭一臉嚴肅的道:“昔日宗尊只是昆侖高弟,休元不分大小倒也罷了,如今今非昔比,如何能亂了尊卑?師尊教誨,弟子不敢有違。” 楊南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休元何必拘泥?我輩中人皆以長生為念,輩分身份,又能當?shù)檬裁矗康峦嫒耍阏f是也不是?” 仙劍門德威真人見弟子休元居然認得本宗宗尊,臉上掠過一絲喜意,急忙笑道:“宗尊也識得劣徒?” 楊南拂掌笑道:“德威真人,休元雖與我只是一面之緣,卻大有我兵宗同氣連枝、護我教門氣慨,算起來,東海一別之后,也有十數(shù)年未見了,”他轉過頭來,親切的望著休元笑道:“多日未見,休元可好?那日元甲洞府中可有收獲?” 楊南言語親切,德威真人連連向休元示意,休元見師尊眼中滿是鼓勵之色,心中一松,望著楊南笑道:“昊玄真人十多年間威名遠揚,休元萬萬不及,當日元甲洞府中,先是魁星大開殺戒,而后藍星尊者更是狠辣無情,入洞諸派弟子死傷慘重,我受傷之后躲入洞府之內(nèi),等藍星離去之后,方才逃出,當日利欲熏心,不聽真人一番好言,實在慚愧!” 楊南見休元一臉慚愧之色,溫然笑道:“法寶洞府,有德者居之,休元遇見靈寶洞府,不試上一試又如何能知寶物歸屬?何必慚愧!” 休元眼中閃過一絲暖色,道:“我后來才聽聞元圣轉世之人將那元甲洞府贈予真人,當日一番劫便我道心大進,想來也是可笑,世人皆貪財帛名利,不想修道中人亦不能免俗。” 兩人同時呵呵一笑,楊南望著休元此時神定氣閑、氣若凝岳的氣息,心知這位一面之緣的道友修為大進,已非當日模樣,想來那日死里逃生也令他獲益匪淺。 休元面色一窒,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道:“真人,你可是擒了獅圣之子魁罕?” 楊南心中一凜,心知定有緣故,反問道:“休元何出此言?” 休元觀楊南面色,便知此事不假,輕輕嘆息道:“昊玄真人雖威服四海、霸絕九洲,但那獅圣絕非易予之輩,此番若是一個不慎,只怕引起人、妖兩族混戰(zhàn)……” 楊南拂袖凝眉冷笑道:“獅圣魁星,好大的名頭,我倒要看看這只老獅子敢不敢上我昆侖山來討還兒子?” 一個妖圣固然厲害,但是昆侖山又怎會少了圣人? 獅圣魁星若是敢上昆侖,就算他修為通神,也要命喪昆侖! 休元也知楊南底氣十足,根本不懼什么妖圣,他卻另有一番顧忌,皺眉道:“真人,獅圣若是敢上昆侖討要那還罷了,只怕他現(xiàn)在已投身楊蘭一方,一統(tǒng)天下,只怕要多幾番波折了。” 休元說完,見楊南兀自一臉漫不在乎之色,急忙道:“這一個妖圣雖然在昆侖派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是獸族妖怪向來與禽族、魚族交好,獅圣魁星交游廣闊,手下又有百萬妖魔,如果三族妖眾一齊助楊蘭與道門為敵,極是難對付!” 楊南心中升出一股寒氣,他不是不知道獅圣統(tǒng)管獸族多年,根基深厚、黨羽眾多,但擒了魁星之子魁罕,兩家已結下大仇,魁星只怕已認定楊南殺了他兒子,他雖然沒膽量上昆侖復仇,但是令楊南功敗垂成卻易如反掌! 一個圣人,就算是不入流的妖圣,有多么可怕也可想而知…… 德威真人皺起眉頭道:“久聞魁罕一向橫行霸道、目中無人,十多年來卻了無音訊,原來是宗尊斬了此妖,不如……發(fā)書昆侖向掌門求救如何?” 德威真人老而彌辣,當然知道一大幫厲害妖怪站到道家對立面,將會有多麻煩,只要昆侖派出來一兩位兵圣,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楊南卻搖了搖頭,此番下山,無論多么危險,他絕不能向昆侖求救,否則,這尊者試煉還有何意義? 越大的劫難,成就越大的道心! 玄虛掌門,步虛師尊命他下山,并非希望他仗著昆侖派名頭橫行,而是令他經(jīng)歷磨難、突飛猛進,這才是真正的無窮天道! 楊南抬起眼眸,笑道:“諸位不必擔心,想那獅子必定是沖我一個人而來,他日若有危難,我接著就是,諸位師叔風塵勞頓,不若休息數(shù)天再參加掄才大典,昊玄初掌兵宗,多有怠慢之處,尚請見諒。” 德威、控元、駕云三人年老成精,哪里敢托大,當下只是含笑隨著幾個妖兵指引,便往側殿而去。 楊南正沉思間,蝦統(tǒng)領笑嘻嘻的跑上前來,一臉喜色的叫道:“小爺,靈沖小姑奶奶到了!隨行呼拉拉一大片高手,端是壯觀,小爺要不要出去迎接一下?” ‘靈沖到了?’楊南星眸一亮,臉上登時多了幾分笑容,點頭道:“靈沖乃是法宗宗主、冥河掌門,我不可不去接她,走去吧,看看你的小姑奶奶數(shù)月不見,會否沉穩(wěn)些?” 蝦統(tǒng)領聞言一笑,靈沖隨在楊南身邊之時,他們這些小妖雖然沒少受些捉弄,但是得到的好處卻更多,靈沖財大氣粗,出手大方,對楊南身邊親衛(wèi)毫不吝嗇,靈丹妙藥、法寶兵器也不知送了多少,她一向來得容易,給的也容易,倒令蝦統(tǒng)領等一干小妖見她就笑,個個稱是財神爺?shù)搅耍?/br> 楊南出得殿外,抬頭便見一大片靈云浩浩蕩蕩飄飛而至,云彩上端數(shù)百名男女修士前呼后擁的簇擁著一個妙齡少女,可不就是靈沖? 靈沖見到楊南在殿前等候,急忙降下云頭,望著楊南笑嘻嘻的道:“壞師兄,我若不來錦屏山,只怕你這掄才大典也辦不成了吧?不知道今屆的獎勵可曾準備好了?我的那份呢?” 靈沖說著,伸出一雙纖細小手,攤在身前,直問楊南要禮物,楊南愕然道:“師妹,冥河派財大氣粗,怎的還要為兄給禮物?” 掄才大典,每屆都由主辦門派備置賞賜給勝出者的法寶、丹藥、靈材等物,楊南云游四海、行蹤不定,一切事物皆由大師兄胡遠處置,這些寶物早就備下,楊南也甚少去管這些事情。 靈沖嘻嘻笑道:“冥河之物,多如牛毛,我自然不稀罕,可是師兄身上的物件卻個個稀有,什么雷舟啊、陰陽珠啊、神將啊之類的,我也不要多的,便是給個一件兩件就心滿意足!” 楊南額上冒出絲絲黑線,一時無語的望著這個數(shù)月不見的小妮子,靈沖咯咯一笑,眼睛露出促狹之色,嘆了口氣道:“好啦師兄,我知道那些都是你的寶貝,我不要就是了,看把你愁的!” 楊南松了口氣,卻見到靈沖身后靈覺、靈澤、斬心、斬緣一大幫尊者俱都相隨,再加上數(shù)百神完氣足的冥河弟子,端是氣勢洶洶,殺氣騰騰,這一路過來,不知要嚇壞了多少妖魔鬼怪! “各位師姐、師叔,法駕親臨,令貧道不勝惶恐,還請入殿小坐,以盡地主之宜 。“ 第二十八章 冥河危局! 冥河弟子數(shù)量眾多,楊南也不多做招呼,拉起靈沖小手,領頭便往天頂宮中而去,斬緣長眉一擰,面如寒霜的正要出聲,一旁斬心見狀急忙拉住她的手掌低聲道:“師妹,不可!” 斬緣眼如寒冰的道:“我堂堂冥河掌門,以女子之身,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這楊南拉著手掌,成何體統(tǒng)?” 斬心苦笑道:“師妹,你怎的忘了,斬情師姐仙逝之前說什么來著?不要說楊南這般作是名正言順,就是再不符合禮儀,你我也要沉默不言……” 斬緣冷哼一聲,道:“便有婚約又如何?靈沖師侄已是冥河掌門,行事代表我法宗體統(tǒng),此番掄才大典,乃是兵法二宗爭奪正統(tǒng)地位、號令道門的不世良機,如何還能論起私誼?” 一派掌門,自然要先公后私,就算靈沖與楊南再親密,到這門派之爭之際,卻也不能任著性子來,斬緣想的自然是理所當然。 斬心與靈覺、靈澤俱都苦笑,想讓靈沖與楊南反目成仇去搶什么正統(tǒng)地位、掌教真人,實在無異于想讓凡人即刻白日飛升! 斬情另眼相看,靈沖待他分外親厚,師徒兩代掌門對楊南都青眼相加,這樣的關系,如何還能提及什么兵法之爭? 斬緣雖有心要替冥河爭回正統(tǒng)地位和道門掌教真人之位,但參加掄才大典可是年青一輩,并非斬字一輩,斬緣就是有萬般力氣,靈沖不聽,也無處使…… 斬緣也知此事難為,只是暗暗嘆了口氣,一心要找個良機再勸勸自家那位小掌門。 楊南與靈沖攜手并肩進入殿中,滿殿道士無不口瞪目呆的望著這一男一女兩個小道士,個個心中懷疑自己是否是在做夢? 什么兵法二宗掌門級數(shù)的人物如此親密了? 楊南牽著靈沖之手,一起走上殿首,望著站了整整一殿的各路道家弟子、掌門、尊者,兩人相視一笑,楊南朗聲道:“昊玄不才,蒙玄虛掌門不棄,冥河靈沖師妹大力協(xié)助,主掌此會,諸位同門參予盛會,令貧道不勝惶恐,各位同門可自去偏殿休息,三日之后,殿前廣場高臺之上便舉行掄才大典,與會弟子皆可一展身手,以顯我道家各派風采!” “尊宗尊法令!”與會道士不分尊卑,俱都拱手為禮,齊齊散去,暗自準備三天后的掄才大典,直到滿殿重新變得空蕩蕩,楊南松了一口氣,望著靈沖笑道:“師妹,本屆掄才大典,你我既是評判人,又是與會者,不知師妹可有準備啊?” 靈沖坐在玉階之上,伸手抓起一枚靈果就啃,口中低低笑道:“壞師兄,我先前有言在先,就是修為強過了你,此次也要敗上一次,更何況你修成尊者,雙元神雙劍威芒之下,未必會輸予我,我還能準備什么?” 楊南眼中閃過一絲暖色,他心中十分清楚,靈沖得了冥河掌門傳世法寶,真要與自己斗起來,未必會輸,若是兩人拼盡全力,誰勝誰負還猶未可知! 道門上代便有言在先,今次的掄才大典不比往常,今屆大典,哪家勝出,哪家便是道門上下的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統(tǒng)領道門、號令諸派,雖比不上統(tǒng)一的儒教教主,但卻是道門各家各派在俗世間的無上至尊! 定下此諾,正是因為八百年一輪回的魔界而生,兵法二宗就算關起門來斗得再狠,也知道大敵當前、當一致對外的道理,所以,不論這個掌教真人花落誰家,道門暫時一統(tǒng)號令已成定局。 對于靈沖來說,當不當這個道門掌教真人并不重要,但對楊南來說,卻是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