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龍娃兒帶來的震驚還沒讓嚴武回過神，陳警官就帶隊過來開始例行檢查了。點名的時候發(fā)現(xiàn)嚴武的眼眶青了，一句話都沒問，直接喊嚴武、康哥、何老頭三個人出去放大風了。

    何老頭和康哥在院子里曬衣服，嚴武卻是被陳警官帶到了辦公室里。陳警官開口問嚴武怎么回事，嚴武又把昨晚上向劉協(xié)警匯報的說辭又說了一遍。陳警官盯著嚴武的眼睛，“你連我都不相信了？還要說謊？”

    嚴武畢竟不是久經(jīng)考驗的罪犯，被陳警官這么盯著渾身不自在，只好把昨天在監(jiān)舍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將來龍去脈全部說了一遍。陳警官聽了之后，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你的眼睛要不要到醫(yī)務室敷點膏藥消消腫？”

    嚴武低頭謝道，“謝謝陳教關(guān)心，不用麻煩了。”

    陳警官說，“今天你眼睛不好就別弄檔案了，就在辦公室里吹空調(diào)，自己休息。”說完這話，陳警官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嚴武在辦公室里樂得自在，不用干活。

    過了一會兒，陳警官忙完了手中的事情，叫過嚴武一起坐到了辦公室外面的屋檐下。兩個人就坐在監(jiān)控探頭的正對面，陳警官說話了，“你把煙點上，就在這里抽煙，我陪你。”

    當時嚴武就驚呆了，什么情況？面對探頭毫無顧忌的抽煙，是嫌自己在看守所里過得太瀟灑嗎？望著陳警官胖胖的臉上寫滿了認真二字，嚴武一下就明白過來了，陳警官是在宣示！宣示自己是他罩著的人，就在監(jiān)控探頭之下宣示，讓監(jiān)控探頭的另一方和監(jiān)區(qū)中所有的犯人都要明白，有必要的話就給予自己照顧。

    嚴武明白過來之后，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支煙，陳警官從兜里拿出一個打火機遞給嚴武，當著監(jiān)控明確表示，是自己讓犯人抽煙的。嚴武接過打火機，手有點發(fā)抖，打了幾次才把打火機點著，他的眼角有點濕潤，借著抽煙的檔口，狠狠地吸了一下，這才將眼角的淚光隱去。他知道，陳警官這么做，是有風險的，首先就是違背了看守所監(jiān)管人員條例，但是陳警官的舉動已經(jīng)觸動了嚴武內(nèi)心的那根弦，為了讓自己在看守所里過的更好一些，陳警官不惜往自己身上潑點臟水。

    嚴武一邊吸煙，陳警官就坐在嚴武身邊一句一句的聊天，說著家常，嚴武這才明白了陳警官為什么敢這么做。

    原來陳警官還有半年就快退休了，雖然現(xiàn)在只是一名看守所的管教，其實陳警官職業(yè)生涯的最高峰是芙蓉府某區(qū)公安局的副局長，按照級別來說，和知縣、翰林院編修、太常寺博士、經(jīng)歷是一個級別了（正處級）。

    后來因為一起案子受了牽連，這才主動提出平調(diào)到看守所養(yǎng)老退休，畢竟看守所里面要比外面輕松很多，而且對于他這種要退休的老人來說，少了很多的紛爭，他現(xiàn)在和看守所的正所長尤所是一個級別。尤所也要給這位快要退休的陳教三分面子，并且陳警官在芙蓉府的警界干了一輩子的，立了不少的功勞，內(nèi)部很多部門的頭頭腦腦都是當年陳警官手把手帶出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陳警官在看守所里，這點面子總算還是有的。

    星期五的這天早上，陽光明媚，坐在辦公室外臺階上的嚴武，在陳警官的照顧下，聞到了一絲自由的味道。嚴武瞇著眼睛，望著遠處的山峰，藍天白云之下，一抹青黛浮出高墻的電網(wǎng)，雖然相隔很遠，但是嚴武看得很清楚，十幾只白點在那抹青色中穿行，想必那就是白鷺吧，不，那是自由。

    嚴武想起《肖申克的救贖》中，安迪以為獄警報稅作為付出，換取在和其他犯人打掃完屋頂后，在陽光之下享受著啤酒的歡樂，那種情景與現(xiàn)在何其相似。在這一刻，嚴武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一個正常人了，能夠自由地抽煙喝水，曬太陽。

    嚴武就坐在臺階上，看著康哥和何老頭忙碌地曬完衣服后開始打掃提訊通道，然后又去端水發(fā)藥，整整忙活了一上午。而他們卻發(fā)現(xiàn)嚴武坐在臺階上，悠然自在地抽著煙，那種驚訝的表情，嚴武記憶深刻。

    最后，何老頭同樣留在走廊上和嚴武一起抽煙休息，劉協(xié)警坐在一旁守著兩人，陳警官把康哥單獨叫進了辦公室。嚴武并不知道陳警官會給康哥說些什么，畢竟這里面不是一個正常的社會，很多問題的處理方式跟外面還是不一樣的。

    中午回到204監(jiān)舍，康哥就把劉濤和阿峰叫到了一邊，嚴武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反正說了很久，自己繼續(xù)裝作不知道一樣。

    沒過一會兒，劉濤就跳過來，笑著對嚴武說道，“斯文哥，你晚上就不值班了哈，我給你換到中午去了，中午最輕松嘍。”

    這不是安排不安排的問題。值班沒事，但是你康哥在那過后，又指使阿峰莫名其妙地來找自己的茬，這算什么？我嚴武在你康哥眼中就是一條任你擺布的狗嗎？對不起，老子做不到。

    嚴武也笑著對劉濤說，“不好，劉濤，你作為值日生這么做不合規(guī)矩呀。你下面這么多人，大家會不服氣的，我還是照舊值晚上算了。”

    劉濤滿懷欣喜地一位嚴武會同意，在他看來嚴武這種普通人還不是任自己擺布的對象，哪里知道嚴武會一口拒絕，心里覺得還是交不了差呀。就直截了當?shù)恼f道，“斯文哥，這時康哥的意思，你就不要難為我這個傳話的了。”

    嚴武頭也沒抬，“我哪里敢難為你噢，我是答應了康哥的，說了值一個星期的夜班，就是一個星期，不能說話不算話，這才是不給康哥面子。”

    劉濤臉上的面色變了變，估計是想發(fā)作，但是看嚴武現(xiàn)在的態(tài)度，知道如果來硬的，有可能還要出事情，只好訕訕地回去給康哥匯報了。嚴武心里想著，康哥，你以為安排條狗過來就想把老子打發(fā)了，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