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互相傷害
火車站人很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 林影很是奇怪,“咱們來的時候也沒這么多人啊!”就是去年來回也沒有見過這么多人。 這些人很多都是拖家帶口的,背著一個個大麻包,神情茫然。她靈活的穿竄在其間,毅峰背著半袋子土豆和地瓜跟在她身后。 二人好不容易擠上車,車廂里都是人,放行李的,說話的,走路的,簡直是寸步難行,索性二在車廂連接處找了個地方把麻袋放下,一人搭一邊坐了半拉屁股。 “等一會吧,一會送站的下了車就好了。” 二人已經弄明白了,這些人有一大半是回鄉的,還有一小半是來送家里人的。 “這時候不年不節的回鄉干嗎?”林影還傻呵呵的問了一句,隨即想起來,好像是說有一回清退了不少人回鄉,難不成就是這一次? 等到送行的人都下了車,火車“咣哧咣哧”開車了,二人才找了個座位坐下,把麻袋剛堆放到座位底下,一抬頭,就看到大娘右手拎著一個袋子,肩膀上扛著麻包,脖子上還掛著個打了補丁的布包。 她看到大娘的同時,大娘也看到她了,愣了一下“哎喲媽呀”一聲,“是二影啊?快快快,給大娘讓個座,可累死我了。” 她說著把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背上的麻包卸下來,一只手就去把林影揪了起來,自己一屁股坐下了。 林影心里暗道倒霉,怎么就碰上她了呢。“大娘你這是要回……”我奶家三個字還沒等說出口,她目瞪口呆的看著身后一長串的林大爺和他們的幾個孩子。 個個大包小裹,背著的,拿的著,都是大的不能再大的破麻包。 “二影?”林大爺顯然也累壞了,左右瞅瞅,跟林大娘對面的那人說:“勞架往里串串,讓我搭個邊坐下。” 那人好說話往里擠了擠,林大爺也一屁股坐下了,坐下不說,還往里擠,那人只好又往里擠,于是他坐的穩穩當當的問:“老二家的還是老三家的?” 林大娘前幾年每年過年都會回去一次老家,林大爺因為要上班一直沒有回去過,他早就不認得林影這個侄女了,再就是他回去了,也從不拿正眼看那些侄女的。 林影好幾年沒有看到林大爺了,她印象中的林大爺,是家里混的最好的一個,在省城當工人,平時和這些弟妹侄兒們說話那下巴都是抬著的。 至于侄女? 那他是連搭理都不稀得搭理的。 “大爺。我爸是老三。”林影想翻白眼,人家張江這么大的領導也沒像你似的,當了工人了不起,連自家侄女都不認識。 她又看了一眼眨眼就把這附近都給站住,通道也給堵上的林家幾兄妹,眨了眨眼,挨個叫過去,“景才哥,小米姐,麥穗姐。” 這些都是跟著大娘回過奶奶家的,她還有印象。 麥穗只比她大一歲,看到她撂下樂西就跳過來,“二影,你怎么在火車上?你跟誰來的?怎么來省城也不上我家來啊?” 林米比林苗還要大一歲,已經是很穩重的大姑娘了,她只點了點頭叫了聲“二影”,就看向爸媽,“把這些行李都放哪啊?” 林大娘喘著氣上來就挑刺,“找地方放,上面下面都行,都記好了數別丟了就成。”她這才看向林影,皺著眉問:“去年我記著你就去了一趟省城,怎么今年又去?上你大姨家了?怎么不去大娘家呢?這是知道你大娘要回鄉沒能耐了,瞧不起人了是吧?” 其實按正理,林影去一趟省城不去大爺家確實說不過去。 可這啥年代啊?去了不是給人家添負擔嗎? 再說她厭惡林大娘,王慧妍記憶里和大嫂關系又不好,干脆誰也沒提這茬。 “大娘,我去年碰著你你都沒說讓我去家里吃口飯的話,我哪敢去啊?再說,你回不回鄉的我上哪知道啊?”林影可不慣著她,嘟著嘴不高興的說:“我啥時候敢瞧不起人,還是瞧不起大娘啊。” 林大娘一噎,眼瞅著周圍的人看她的眼睛里帶了些嘲笑,她惱了,“哎呀你這個**崽子,你這是跟大娘說話呢?你有點教養沒有啊?” 林影沉下臉,“我只是實話實說。大娘的教養好,上來就罵一個幾年沒見過面的侄女。” 我一沒吃的你的,二沒穿你的,你算老幾啊,我讓你罵我? 她的小倔脾氣上來了,拉著毅峰就走,“咱們上別的地方去,省得在這惹我大娘生氣。” 毅峰一直沒吭聲,彎了腰拎出麻袋就要走。 林大爺一聲不吭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裝睡啊還是裝睡。 倒是林米嗔怪著叫了聲“媽,看你說的。”又去拉二影,“我媽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她沒壞心,就是心情不大好你別生她的氣。” 她心情不好我還不好呢。 林影往林大娘心口上捅刀子,“大娘怎么會心情不好?對了小米姐,你們這是回家看爺爺奶奶去啊?大哥和二哥沒一起跟著?” 林米臉色有些不太好,她扭頭看了一眼她媽,含糊著道了聲“嗯,大哥二哥都要上班回不來。” 林影接著說:“大爺好幾年沒回來過了吧,連我這個侄女都不認識了,大爺工作真是忙,這回難得有時間,大爺回家怎么也得多住些日子。” 這節車廂里,返家的有好幾家,這不年不節的拖家帶口的,人家一看就知道也是被清退返鄉的。 林大爺閉著眼當沒聽著,林大娘臉色不太好看,想罵吧,人家二影也沒說什么,不過她向來只有欺負別人的,哪能讓個小崽子好過,“二影啊,這小孩是你找的小男人?上回我好像也看著你們倆一塊。你媽這是給你們訂下了?娃娃親啊,過去興現在不興了,你爸你媽可真有意思,這都啥年代了還整這一套。” 李毅峰霍地抬頭怒視著她。 林影覺得她簡直就是頭豬,這樣說你的侄女很好聽?你家林米林穗不是姓林? 這一筆能寫出兩個林字去? “大娘,聽你說這話,就知道我為什么不敢去你家了。這是我哥,我媽認的干兒子,他正好去省城給他師父辦事,我想去大姨家住幾天就跟他一起做個伴。咋到大娘你嘴里這話就說的這么難聽呢?大娘,我可是你侄女,不是你仇人,你這樣編排我,人家看我不好,難道看林米和林穗就好了?”林影才不吃這個虧呢,毫不猶豫的就懟回去,還順帶上了她的兩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