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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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只,一身碧綠華服里外三層,金繩銀飾垂墜翡翠光華。整個人在這種粽子葉一般的包裹下活像一枚新鮮剝開的小粽子一般,粉妝玉琢又黏糯可口。 宴語涼想起來了。這是夢,也是記憶,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十歲的太尉獨子莊青瞿第一次入宮伴讀,因而裝束異常隆重。 ……衣著隆重,但是矮。 宴語涼只比莊青瞿大三歲。但十歲的孩子可比十三歲的少年可要矮上不少,看著天差地別。 莊青瞿小時候不但是個豆丁,臉頰還rou乎乎的。 骨骼不分明,漂亮得珠圓玉潤又奶兮兮。 夢中宴語涼忍不住走過去。 誰讓實在很好笑—— 明明是同一張臉,可小時候的莊青瞿完全沒有屬于嵐王的犀利俊朗、肅穆清冷。皺眉都依舊奶兮兮,好似一只氣惱又高傲的小貓。 莊青瞿是作為三皇子晏殊寧的伴讀入宮。 晏殊寧只比宴語涼小一個月,地位卻大不相同。他母妃不僅是受寵的貴妃,而且家世背景深厚,自己又是天生神童、詩文才情遠近皆知。 彼時,權臣澹臺氏與莊氏不和。澹臺氏支持太子,莊氏就跑來輔佐三皇子。 把莊青瞿送來陪讀也是為了進一步拉近與三皇子的關系。 只是大人們忽略了一個問題。 十三歲的少年正是最目中無人的年紀。 誰又愿意成天帶一個小屁孩玩? 更別提莊青瞿小時候還尤其啰里啰嗦,小小年紀偏把自己當大人,啥都想管,誰都沒有他事多。 一天天的鉚足了勁認真伴讀,不是看不慣三皇子坐沒坐相,就是嫌棄三皇子功課沒背好,又或是指出三皇子的衣服不合禮制,總之一開口就用最高的規矩管束三皇子,一開口就討人嫌。 雖然說的都是大實話。 三皇子的衣服確實不合禮制。 那是郁鳶貴妃故意為之,給兒子一身錦袍都繡滿了金線的蝙蝠紋。 大夏金蝠明面上倒也沒說是太子專用,但眾所周知是太子冊立時的禮服總是繡滿了金蝠的。 三皇子這么穿,就是有意穿給太子看,有意添堵,大家看破不說罷了。 結果一個十歲的小孩卻義正辭嚴逼他回去換衣服! 晏殊寧:“我都煩死他了,二哥,你快帶他走?。?!” 宴語涼那時名義上是個庶出二皇子,但人盡皆知其實不過是伺候貴妃與三皇子討口飯吃的可憐蟲。 三皇子讓他怎么樣,他就得怎么樣。 于是把小小只的莊青瞿抱起來,一路抱到遠遠的御花園,豎在墻角。 莊青瞿氣得臉都紅了,撲上來就踢他、咬他:“你放肆!大膽!你算什么東西,你也敢碰我?!” 庶出的二皇子確實算不得什么東西,宴語涼也是無話可說。 不怪小東西目中無人,確實他身份低微。更別說小東西的太尉爹又專治他的皇帝爹。 但宴語涼從小就是個很能支棱的人。 膽子又逆天的肥。 心說反正得罪已經得罪了,干脆混個夠本吧。小東西瞪人雖兇好歹長得還挺可愛。 他戳。 小東西的臉十分好戳,凍豆腐一樣。戳一下還抖一下,宴語涼登時玩心大盛。 “應該常有人說你生得可愛吧?” “像個小包子。” “殊寧新娶的小良娣都沒你漂亮?!?/br> 莊青瞿當場炸了。 他自小最不喜歡旁人拿他外貌說事,不喜歡別人說他粉妝玉琢,不喜歡別人動手動腳,尤其更不喜歡別人說他像女孩子! 當場啊嗚一口,就把宴語涼咬了。 宴語涼夢到這段的時候,迷迷糊糊醒了一小會兒。 月光下,嵐王睡著,眼尾細長自帶誘人的朱痕。他本是那種俊美張揚的樣貌又總冷著臉,乍一看之下很少有人會特意去揣測他的年紀。 宴語涼之前也未曾考慮過自己與嵐王誰大誰小這個問題。 如今終于清楚地想起來,嵐王其實比他還小三歲。只是大權臣心思重,不免給人沉重感。 結果居然才二十五,那么年輕! 不過再一想,夢里的孩子才十歲,絮叨指點起人來就已經是個一本正經老氣橫秋的調調。 哈哈哈,哈哈哈。白瞎了一張俊臉。 第32章 叔慈侄孝,狐貍叉腰。 宴語涼那夜后半,又接著做夢。 依舊是夢回少年事。只是夢里的時間已由初遇時的盛夏變作白色寒冬。 鵝毛大雪,樹影斑駁的紅色宮墻下邊氣惱地站著一只玄黑大毛領、氣鼓鼓的小包子。 小包子臉凍得紅紅的,正在無能狂怒地砰砰踹宮墻。 “……這,不會是又迷路了吧?” 少年宴語涼從回廊路過,啞然失笑。 這已不是第一回 。 嵐王后來南征北戰,無論是皚皚白雪的大漠還是滿是泥沼的膠南都能出入反復如履平地??删褪沁@么一個百戰百勝的大將軍,小時候在宮里卻總是暈頭轉向找不到路。 心善的二皇子搖搖頭。 正打算去救那只風中蕭瑟的小包子,卻被一個人伸了胳膊攔住。 夢中,宴語涼并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聽得他悠悠道:“阿涼未免太過濫好心。上次被扔了衣服,這次還想管他?” 他口中的“衣服”,是那年宴語涼唯一一件像樣的冬衣。 一件白狐皮的大氅。本是別人進獻給三皇子宴殊寧的,卻在一次烤火中不小心燒破了個大洞,于是順手“賞”給了他。 京城天寒地凍。 宴語涼成天小心翼翼披著,努力不弄臟。 卻在不久前,御花園冰天雪地中遇到了迷路的小包子,宴語涼好心送了他一程,又因為看到小包子凍得瑟瑟發抖,便解下自己的狐皮大氅給他裹上。 幾天之后,沒有道謝。 衣服也始終沒有送還回來。 宴語涼別無他法,只能勉強穿著舊的破襖子去上課,結果路遇太子被好一頓嘲諷。太子身邊的人怪笑著大談三皇子的人果然一個個都窮酸寒磣,穿得跟蟲吃鼠咬過似的。 宴語涼這才知道,那日小包子裹著他的白狐皮大氅,轉頭就遇到太子。 大氅有被火燒過的痕跡,雖然補好但并躲不過那幫人的毒眼。也是被一通狠狠奚落。 小包子自幼養尊處優,又十分在意儀容,哪里受過這種氣? 果斷遷怒那破洞的大氅,回頭就命仆人拿去燒了。 宴語涼:“……” 是。小包子是太尉獨子、家里錦衣玉食應有盡有,并不在乎一件破了洞的大氅。 問題是他還指著它過冬呢?! 唉。何謂農夫與蛇。 這事宴語涼雖然心疼衣服又吃了啞巴虧,可事后倒也沒怎么記恨。 他自小沒娘親護著,一直在貴妃和三弟處看眼色討生活,早早磨就了一副溫和寬容、自我疏解的性格。 想著也是自己倒霉,可能今年就是沒有吃飽穿暖的命。不過不怕,禍兮福所倚,阿寧向來粗手毛腳,指不定哪天又燒一件他又有暖和衣服穿了。 古人云,吃一塹長一智。 無奈二皇子人好。 唯一的大氅都沒了,轉頭看到小東西又迷路還是忍不住想幫他。 結果,喜聞樂見農夫與蛇第二回 —— “誰說我迷路了?我經行此處停下歇一歇不行?要你寡!” 可雖然嘴硬,小包子分明臉都凍雪白了,眼淚都在眼眶打轉轉,再下去肯定要作病。 宴語涼無奈,只能躬身把小小的莊青瞿抱了起來。 “你干什么!你放我下來!” 宴語涼:“你是要去哪兒,去文華殿?還是去舊事館?” 反正皇子和伴讀們常待的地方就那幾個,相隔又不遠。宴語涼也不顧小東西的各種反抗,隨手將人抱去了文華殿。 果然,文華殿里太尉府的仆從都急死了:“少爺,您適才跑哪兒去了???這都快兩個時辰了,奴才們到處找您!” 莊青瞿:“我賞梅,誰要你們找!” 發完脾氣,一個謝字也不提,撇開宴語涼就徑直往殿里走。 宴語涼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哎,等等,衣服還我?!?/br> 他已經沒有了大氅,這次棉襖如果再折進去,他整個冬天徹底沒衣服穿了。 小東西一愣,才發現自己身上還裹著宴語涼的大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