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靈感的繆斯
廖心兒抽空出來玩,置辦宴會禮服后便回府寫醫學論文,同人道別離開,車內只剩二人。 關詩妤坐在副駕駛位,夜晚綺麗的霓虹氤氳,靜悄悄地滑過關詩妤的肌膚,她開了窗,任風吹。 “什么時候開診。” 平淡規矩地回應:“禮拜叁,九點到十二點。” “好。” 范佑其打了打方向盤,進入一條靜謐漆黑的大道,距離范宅一公里的時候停下,出于習慣,他每次接到關詩妤都會在此停留,隨她吹風冷靜片刻。 關詩妤趴在窗邊望外面的樹影,范佑其脫下金絲邊眼鏡,將扣好的衣領松開,打開轎車內的燈。 溫暖的黃光,白皙的肌膚,圓潤的腳踝。 范佑其也開了窗,兩邊的風席卷而來。 關詩妤將腦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透過車鏡看范佑其,另一邊空閑的手抬起,淺色蔻丹在鏡子上描繪他的輪廓,從額頭流連到喉結,再到他剛松開露出的一點鎖骨。 范佑其看清她在做什么,視線下移,她的皮包下壓著一盒朱唇牌,疲憊地揉了揉眉骨:“回家吧。” 關詩妤歪過腦袋,褪去輩分的束縛,笑如爛漫少女:“聽范先生這語氣,還真是沉悶的學院派風格呢。” 這學院派風格怎么那么詭異,不就是金絲邊眼鏡,扣得要死的紐扣,熨帖得當的西服么,可他都解了呀。 范佑其只能重復:“回家吧,若要問診,禮拜叁讓司機載您便好。” 不知為何,她不能得到滿足,渴望在攀升。 車還沒開,她從鏡子看他,恰好循著那短暫的視線琢磨,明白后,側手把朱唇牌抽出來扔窗外。 從包里拿唇膏出來夾在指尖,對鏡子涂得厚厚一層,然后轉過身,曖昧頹靡地做抽煙的動作。 夾著,呼一口。 范佑其不喜歡她這番故意糟蹋自己的模樣,皺眉:“夠了。” 關詩妤笑得癡迷:“不會夠,看清楚……我抽的是唇紅,范佑其牌,不是煙。” 他還沒回應,眼中的人變得朦朧,一股發香縈繞。 是她湊上來,摟著他脖子,他卻偏過臉躲避她輕輕的吻,最后只能落在耳根處,她張嘴咬一口,色情而浪蕩地吸吮。 “佑其哥哥……我好想你……” 記憶是溫潤而曖昧的,窗外的光影晃蕩,秋風寂寞吹醒夢中人,范佑其清醒過來,推開她。 他的耳朵亦沾染血色浪漫。 關詩妤躺在座椅邊,嬌柔地喘息,好似剛進行一場欲死的歡愛,唇邊的紅色凌亂如在滴血,耳邊一束發落下,在風里飄蕩。 “別再這樣,好好對自己可以嗎。” “不可以。” 關詩妤冷笑,看不得他這種態度,是同情,她過不去,狠狠地用高跟鞋踹車底,然后把唇膏扔到他臉上。 范佑其的臉被打得生疼,他忍著怒意:“那我幫不了你。” 關詩妤眼眶變紅,“我就要。” “瘋子。” “你是醫生,這樣謾罵病人?” 范佑其知道她發病的狀態不是如此,回應:“你的眼神在聚焦,手沒有任何顫意。恕我無能,正常的時候扮演瘋子,我醫不了。” “對,我裝模作樣,但是再怎么樣你都不應該這樣喚我,論輩分我比你大。” 范佑其本是耐心滿滿,現在被她弄得只有煩躁,一把拍方向盤,說著。 “那就請您擺正自己的身份。” 一字一句,“小mama。” 強烈的嘔吐欲望,吞沒她的感官。 - 爭吵。一夜無言。 是黑夜,我喜歡它的謊話。 當頭蓋來的明媚會將所有的真實暴露在空氣中,赤裸得似人的皺紋。很可惜,只有香榭麗舍的酒吧能在大白天營造黑夜的氛圍,哦,還有他把我載進大道吹風的時候。 煙在煙灰缸里扭曲,霧在廢墟中誕生。是詩歌,它比人更懂得交流,譬如它沾過人的聲色味,輕柔地繞過嘴唇,耳朵,發絲,與酒精戀愛。除了苦艾。煙酒對我而言只是一種審美,融入思想卻無法融入身體。靈感的繆斯。他不喜歡這些,也不懂我。 看病要看日記,但我不喜歡他看。可我又想他看。他媽的。所幸田亦柔沒看見這日記,不然得登報供人取笑。 今日還覓了一句話,似乎是什么悶人尋情事,來不及寫,我又忘記。 關詩妤睡著了,日記本攤開,字體浸在月明星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