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不會放你走
在對上黎溪的雙眼時,沉君言的心不自覺地漏了一拍。 不是單純的憎恨或者憤怒,是絕望和失望,還夾雜著幾分茫然無助,用力指責他粗魯無禮的僭越舉止。 他收回那只受惡魔掌控的手,不對,他才是那個惡魔,一個控制不了情緒,任由心中魔鬼肆虐的廢物。 對上那顆正要滑落的淚珠,沉君言應激似的慌亂后退,最后撞在一張椅背上,來得猝不及防的痛讓他瞬間回神。 他在做什么?沉君言這樣問自己。 不止懊惱,更多是憤怒——憤怒自己無能,竟然做出這樣卑劣無恥的事。 她說,別逼我恨你。 哪怕他做的事有多么過分,黎溪都沒有恨他。 而他在做什么? “溪溪……” 黎溪抗拒大叫:“你不要過來!” 一個放在貴妃椅上的抱枕砸在了他身上,黎溪身邊再無其他遮擋物,只能用雙臂環在帶著指痕的酥胸上,聊勝于無地掩住春光。 沉君言脫下西裝外套,不想這么一個動作也惹得黎溪條件反射般的后退,豎起一身的刺,發狠似的盯著他,滿面戒備。 受過傷的小動物不會信任任何事物。 他別過臉不去看,將脫下的外套放到了凳子上,轉身離開。 “對不起,我……” 臨開門前,沉君言想認真道歉,剛要轉過身子,黎溪立刻往后一躲,蜷縮在椅背前,像防備,也像隨時撲擊。 她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人,任何人都強迫不了她。 而他剛才,正是在強迫她。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強暴。 手掌上還殘余著她的柔軟和溫度,仿佛從未離開,就是這樣的她,這樣令他不可抑止地眷戀向往。 愛不是禁錮和占有,世人都是這樣勸誡的。 沉君言又再重復了自己的歉意:“溪溪對不起,我不應該強迫你、傷害你。” 只可惜…… “但我還是不會放你走的。” 他不愿聽任何勸誡。 * 樓梯上傳來開門的聲音后,俞喬立刻回頭。 其實沉君言進去的時間并不久,俞喬的焦慮指數還沒來得及飆升到最高點,他就出來了。 少了一件外套,但眉眼間多了一層愁云,灰暗的,沉重的,壓在他頭頂,將一直筆挺的身形壓得變了形。 “沉……” “你上去看著她。” 沉君言步履不停,越走越快,落荒而逃一般,急著想要找個地方隱藏起這個不正常的自己。 畢竟沉君言是不可能出現頹唐這種狀態的。 呆滯地目送沉君言落魄的背影離去消失,俞喬終于回過神來,立刻腳步匆匆跑上樓梯,站在門前先敲了敲門。 “黎小姐,我可以進來嗎?” 里面沒有傳來回應,俞喬將耳朵貼在門上,也無濟于事,只能唐突地推門直接進去。 “我進來了……” 語氣助詞還沒來得及說,俞喬眼尖地看到了一個趴在長凳上細微聳動的白色背影,連忙推門進去。 “黎小姐你怎么了?” 她的手還沒碰上黎溪的肩膀,眼前的人突然起來,抱著她大哭起來:“俞喬,我求求你,帶我去見程嘉懿吧。” 俞喬一震。 連忙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痛哭的黎溪,問:“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沉先生他……” 她動作僵了僵,話再也無法說完整。 黎溪被扯下的裙子已經被拉回原處,但輕紗難以遮掩被粗暴肆虐過的痕跡,淡紅印在潔白的肌膚上,格外顯眼。 知道俞喬誤會了什么,黎溪搖搖頭:“他沒有,我推開了。” 沉君言留下的外套已經被扔在地上用腳糟蹋過了,此時正無辜地縮在角落,但黎溪依舊覺得十分礙眼。 她和俞喬換了個座位,抓起她的手,著急又誠懇:“俞喬,我沒求過你什么事,但這次你一定要幫我,讓我去見一見程嘉懿。” 俞喬十分無措:“可,可是沉先生吩咐過我們,不能讓你離開的……” “可以的,可以的!”黎溪在混亂中找回一絲清明,“你去找施嵐,讓施嵐想辦法帶我出去,你再去聯系沉君言,這行得通的!” 她不知道找程嘉懿有什么用,但知道瞞過沉君言去見程嘉懿有多難。 不過她不想退卻,就讓她在他懷里軟弱一次吧。 俞喬反手回握黎溪:“我盡力。” * 派對在晚上九點準時結束。 沉君言沒有親自上凌霄臺接黎溪回去,只是托侍應生給她送去一套休閑寬松的衣服,然后坐在車上等她。 十分鐘不到,電梯間和地下車庫之間的防煙門打開,一群人簇擁著一臉倦色的黎溪向他走來。 沉君言立刻殷勤地下車繞過車尾為黎溪開門,沒想到她卻走向了他后方的那輛車。 “開門。” 黎溪站在了車門前,但旁邊每一個人都不敢上前幫她打開車門,紛紛望向前方的沉君言,左右為難。 沉君言隨手一甩把車門關上:“隨她吧。” 保鏢立刻上前打開車門。 黎溪一條腿跨進車里,彎腰鉆進去,正要收回第二條腿時,另一邊的車門也打開了。 她動作停滯,看向無事人一般的沉君言,不得不佩服他的厚臉皮。 算了,有時間跟他換來換去,還不如早點回去睡覺,起碼不用看著他的臉。 想著,她用力將車門關上,砰的一聲,連又沉又重的車廂也被震得抖了抖。 * 經過幾個小時時間的獨處,黎溪早就冷靜下來,但依舊不想和沉君言有任何親密距離,是以貼著車璧坐著,臉側著,看窗外霓虹流光溢彩。 “溪溪……” “我發現沉總收買人確實有一套。”黎溪出言打斷,眼睛還是一動不動盯著窗外,“剛才俞喬跟我勸,不要做無謂反抗,順從嫁給你,對誰都好。” 說完她諷刺地笑了一聲,沉君言不置可否,生怕說錯一句話。 “她說,我嫁了就能收回股權,你也不會針對程嘉懿,這樣對所有人都好。哦,她剛才跟我坦白了,她喜歡程嘉懿很久了,在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愛上了。” 說著她突然轉過頭,沉君言對上她的眼紅紅,突然失言。 他原本想說什么?應該是贊賞俞喬識時務吧,然后再居高臨下地說幾句讓她乖乖聽話的威脅,反正絕對不會是什么懷柔政策。 但這次他卻生出了萬分遲疑,好幾次提起一道氣,又泄掉,最后嘆息一聲說:“我沒有為難程嘉懿,就算我沒有封殺,他也不會再當保鏢了。” 不是為了黎溪,程嘉懿怎么可能走上這條在刀鋒上的路。 現在得到了,又怎么舍得讓自己走在命懸一線之間。 黎溪也學他沉默以對,轉回頭繼續看窗外飛逝的路燈,把它們當成流星,許個愿,希望心想事成,萬事順利。 回到老宅,沉君言再也沒有勉強黎溪要跟他待在一起,只吩咐藏獒做好安保,然后叫走俞喬跟他到書房密談。 黎溪沒有回房間,坐在客廳小口抿著熱牛奶。 十分鐘過后,樓上傳來開門聲,只有俞喬一個人走出來,并未見沉君言本人。 兩人視線交錯,黎溪不動,俞喬只在經過她是短暫停留。 “黎小姐,我求你高抬貴手,放過嘉懿哥吧。” 黎溪仰頭將牛奶喝光,用力放下玻璃杯后站起來,從俞喬身邊走過,在擦肩而過的時候故意用撞向她,頭也不回地上了樓梯。 或許只有她們兩個知道,在戰火點燃又瞬間熄滅的那一刻,一臺手機偷偷墜入了黎溪外套的口袋里。 —— 追-更:futaxs.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