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四大皆空
瞿老是在五十歲那年退出舞臺的。 退休后她飛到敦煌莫高鎮,潛心研究敦煌飛天壁畫,力求創作出屬于自己的飛天舞,一做就是叁年。 “壁畫上每一個飛天人物的動作,我都能做出來。人物上每一件服飾我都臨摹過。” 一談起她的《入畫·飛天》,瞿老都會一臉自豪地滔滔不絕。 瞿老對這支舞蹈極為看重,連舞衣也是親手設計的。 在動作設計中,她選擇了用長綢表達動作的靈動和飄逸,再加以華麗的頭面和瓔珞,力求表現出壁畫上的盛世風華。 離巡演開始還有一段距離,衣服還沒制好,黎溪她們只能先用長綢進行練習。 長綢統一放在練舞室左側的長柜子,而長柜子就擺在窗下。 黎溪等到所有人都拿了才慢悠悠走過去,隨便抽起一條搭在脖子上,抬起手臂,一圈一圈往上面繞。 她的手腕很白,白得像一件毫無瑕疵的白瓷,而大紅色的綢緞貼上去的時候,襯得肌膚如玉般嬌嫩。 音樂前奏響起,黎溪揚手甩了甩長綢,在程嘉懿眼前掀起幾個小波浪,轉頭就往自己的站位走去。 黎溪的站位非常邊緣,和領舞多旋轉和跳躍走位不同,她要做的更多是下腰和四肢的動作。 音樂正式響起的時候,黎溪雙手捏起蘭花指抬手,又緩慢抬高至頭頂,做出反彈琵琶的姿勢。 前面的節奏比較慢,一個動作要維持一段時間,她繃緊小腹和后腰,上身微微往后仰的同時,修長的右腿也緩緩抬起。 黎溪穿了條真絲闊腿褲,褲管順著她的動作,從腳踝,一路滑到膝蓋上方,在白熾燈的照射下,散發出瑩瑩的光,像溫潤的羊脂玉,仿佛碰一下就能溢出泉水。 音樂漸漸變快,黎溪放下腿,迅速向中間靠攏,一個下腰,倒著視線去看窗外的程嘉懿。 他還是那張目不斜視的臉,和瞠目結舌的旁人形成鮮明對比。 黎溪直起身子,旋轉走回自己原來的站位,繼續揮動長綢充當一個好的布景板。 音樂才過半,她壓軸的獨舞還沒開始,她一點也不急。 當古箏換成琵琶,黎溪小碎步走到中央站定,松開纏繞在手臂上的長綢,左右手上下作拈花印。 她伸展開雙臂,手弓成蓮花狀,然后慢慢張開,像池塘里慢慢盛放的白睡蓮,扭動腰肢和臀部,小腹用力慢慢側過身,手指始終在撩動空氣,也無聲地撩動著看的人的心。 大小珠落入玉盤的琵琶聲急促起來,黎溪轉了個身側躺在地上,再次抬腿。 沒有膝蓋的阻擋,絲滑的長褲一下就滑落到她的大腿根處。她又用腿一撩,攤在地上的長綢被輕柔帶起,如落葉般降在她的腿上,只露出隱約的腿形,和半截纖細的腳掌。 不過一瞬,黎溪又飛快翻身跪坐在地上,在眾人的簇擁中慢慢抬升手臂,如游龍,又如迅速生長的圣蓮。 最后,她腰腹一用力,直接用腿從地上站了起來。 原本瞿老設計的動作是她站起來后倒退回原來的位置,但黎溪這次并不打算這樣做。 她并攏腳尖,迅速往右旋轉了一周,跳躍回原來的位置。 在轉身的那一瞬,她猛地抬頭看向窗外,一眼就捕捉到程嘉懿慌亂移開的眼神。 那一刻她想到了一句話—— “你說四大皆空,卻緊閉雙眼。要是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兩眼空空。” 程嘉懿是不愿看到她嗎?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好!” 音樂聲戛然而止,謝幕動作定住的那一刻,門口那邊傳來了零星的掌聲。黎溪望過去,是倚著門框站的沉君言。 “沉總今天這么早就來了?”瞿老戴上眼鏡走過去。 沉君言站直身子,微微頷首:“我明早的飛機,所以今天早點來接黎溪。” 一提起黎溪,瞿老的眼睛又閃起了光,抓著她的手半是責備半是贊賞地說:“剛才你突然變動作可嚇死我了,不過還好,完成得不錯。” 瞿老一開始怕黎溪會來不及做動作,便放寬了她的要求,不需要她和其他人一樣回旋跳回原位,但這次黎溪為了讓程嘉懿“出其不意”,還是把動作改了回去。 黎溪謙虛說:“您辛苦編排的舞蹈,我怎么能拉胯讓你失望呢?” 瞿老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 黎溪雙腿交叉欠了欠身,起來時特地側頭看向窗外,對著程嘉懿做了個鬼臉。 * 黎崇山在國外的產業不少,沉君言接手后也免不了要當個空中飛人。雖然有為了黎溪而減少次數,但基數實在太大,再減也不可能全免。 每次要長時間出差前,沉君言都要纏黎溪很久很久。 這次也不例外。 車子開動后,黎溪發現是回別墅的路,她問:“不先去吃點東西嗎?” 沉君言握著她的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才叁點半,這么早就餓了?” 黎溪回頭白他一眼:“我怕等一下不夠你折騰的。” 啪的一聲,前排的動靜打斷了他們的話。 坐在副駕的程嘉懿面無表情彎腰撿起車載香薰:“不好意思,手滑了。” 黎溪轉回頭看向斜前方,程嘉懿正襟危坐,陽光落在他右臉,而左臉隱在影里,更顯堅毅和冷冽。 相處也有幾天時間了,這還是黎溪第一次這么近距離聽到他說話。 和她想象的一樣,又沉又硬,也不知道他跟女人說甜言蜜語時是怎么樣的。 * 回到別墅后,沉君言吩咐廚房開始準備晚飯,等他叫的時候再送上房間,其余時間任何人不得sao擾。 黎溪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漸漸收緊,抬頭看正在說話的沉君言,他臉上卻沒有任何表現。 她用指甲摳了摳他的掌心,他停頓了幾秒,說了句“先這樣”就拉著她走上二樓。 門一關上,先進門的黎溪正打算把襪子脫了,卻被人撈住腰,直接摁倒在床上。 沉君言壓上來的時候,手扯開她束在牛仔褲里的白襯衫,直接推到胸上,如暴雨一般的吻就落在她赤裸著的每一處。 “等等……”在沉君言拉開她褲鏈的時候,黎溪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你之前是不是說,只要我發出聲音,我的近身保鏢都會聽到嗎?” 不明白為什么她突然這樣問,但被欲望控制的沉君言還是停下來說:“的確這樣說過。” 黎溪眨了眨帶著水光的眼睛,用腳趾頂了頂沉君言的勃發處,手指卷了卷發梢問:“那我叫床的聲音……他也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