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梁九功應了聲。

    馬車里的胤禛眼前一亮，頓時喜上眉梢：“兒臣謝汗阿瑪！”

    “謝汗阿瑪做什么？四哥應該謝我……都是我出的主意！要不是為了自己，汗阿瑪才不會放過我們類！”胤禩縮成一朵蘑菇狀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你這叫主意嗎？”

    聽著這話，康熙只覺得臉上的青筋又開始跳舞，他沒好氣的怒喝：“這叫做搗蛋！若是讓他人瞧見，朕的臉面往哪里擱？”

    想想胤禩這段時間做的好事，康熙越發惱火了。索性把蘑菇蹲的胤禩拎過來嘮嘮叨叨，喋喋不休，就連下了馬車都還意猶未盡。

    “阿瑪……”胤禩欲言又止。

    “不準說話！”康熙橫眉豎眼。

    “可是……”胤禩張張嘴又老老實實的閉上，艱難的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

    他的動作讓康熙的腳步微微一頓，還沒等他回過神周遭就響起一陣清脆的笑聲。

    康熙愕然回首看去，只見一名三四歲的女童從客棧大堂里鉆了出來，正捂住嘴樂得眉眼彎彎：“額娘！額娘！您快來看呀！這里有只大花貓！”

    大花貓？

    康熙眼皮子一跳，猛地想起自己臉上尚未擦干凈的墨汁，一張臉如同調色盤般青紅驟變。

    “囡囡！這樣太沒有禮貌了！”追著女童出來的是一名身穿深色素服的婦人。

    她年紀看著不大，頭發卻大半已變成了白色，臉頰深凹，面容憔悴，一看便是身體不大好的樣子。

    三步并兩步的走到女童身邊，婦人就忍不住手握成拳連連咳嗽數聲，兩名婆子追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夫人，小心吶！”

    “我沒事……咳咳。”婦人朝著婆子們揮揮手，推了推女童：“囡囡，還不趕緊道歉。”

    “……我又沒有說錯。”女童嘴翹鼻子高，胖乎乎的小短手背在身后扭成麻花。

    “對不——”婦人嘆了口氣，她朝著康熙一行人歉意的鞠了一躬，偏偏抬起身子的時候正對上走下馬車的胤禛，聲音戛然而止。

    “——噗！”

    下一秒，這位婦人趕緊側過頭，但是那清清楚楚的笑聲讓胤禛漲紅了臉。

    幸好他的臉蛋是黑色的，紅不紅也沒人看得出來！

    “哇！還有兩只小黑貓！”女童嘻嘻哈哈的笑著，圓滾滾的眼睛在胤禛胤禩臉上轉來轉去，捂住嘴偷笑：“你們是貓貓一家嗎？”

    瞧著她年紀小的份上康熙自然不好發火，只能郁悶的又瞪了眼捂住臉堅決不讓人看到的胤禩。

    婦人好不容易才重新恢復平靜，她推了推女童：“額娘和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快道歉！”

    “我說的都是實話嘛！”

    女童撅起嘴，但在婦人的示意下還是乖乖地朝著康熙等人喊著：“大花貓叔叔，還有——黑貓兄弟，對不起啦！”

    一說完，女童就吐吐舌頭，不顧婦人的呼喊邁著小短腿就一蹦一蹦往客棧后院里溜去。

    “囡囡！……這孩子的規矩！”婦人很是無措，唯有尷尬的朝著康熙一行人致歉后匆匆追著離開。

    等他們一走，小黑貓胤禩就板著小臉氣哼哼的：“我討厭她！我才不是小黑貓！”

    “你還好意思說！你當然不是小黑貓，你只是一只黑臉貓！”康熙低下頭面無表情的瞪著胤禩：“都是你這個小笨蛋，讓朕丟了這么大的臉！”

    胤禩吐了吐舌頭：“反正人家又不知道是汗阿瑪，無所謂啦！”

    “才不是無所謂的事情好不好？”

    胤禛整個人都籠罩在陰霾里，他邁著大步走到胤禩的身后，聲音里帶著隱隱的絕望：“前面那女孩稱她母親為額娘……顯然是八旗人家——這萬一到宮里認出咱們怎么辦？”

    別說胤禩嚇了一跳，就連康熙心中都隱隱有些不安：“……京城里的八旗人家多的是，應該不會運氣這么差的吧？”

    就是那么差！

    胤禛陰沉沉的瞪著胤禩，卻是不能把自己的發現說出口。

    他見到那名婦人的時候就被驚住了，以至于忘記擋住自己的黑臉。

    那名婦人竟是和未來的八福晉起碼有著七八分的相似，只有眉宇間的愁容以及蒼白的臉色才讓他確定這人和那個至死都傲慢狂妄的八福晉絕非同一人。

    鎮定下來的胤禛很快發現：這名婦人年紀輕輕卻穿著素色袍子，頭上也半點珠玉也沒有，十有八九便是未來八福晉早亡的額娘。

    也就是說，那個敢嘲諷自己的膽大丫頭就是未來的八福晉。

    一想到自己的黑歷史竟然被八福晉看在眼中，胤禛背后就冒出一陣陣黑氣，陰沉沉的盯著胤禩：“八弟，你最好保佑那女孩不會把今天的事情說出來。”

    要不然，這一回他非得把胤禩切成rou沫了不成！

    “安啦安啦。”胤禩嘿嘿一聲笑，全然不把胤禛的威脅放在心上。

    不過瞧著胤禛的臉色陰沉，他還是心里直打哆嗦，使著勁推著康熙：“汗阿瑪，趕快趕快！咱們先去把臉洗掉吧！”

    這要是再給其他人看到，那他可真的是要被冤死啦！

    解決了臉上的小問題，康熙便打起精神要準備回宮，偏偏胤禩又出了新的主意。

    他一蹦一蹦的跑進屋，撲在康熙的懷里就撒嬌：“汗阿瑪，兒臣聽客棧的小二說這兩天城里還有夜市，兒臣還沒去過夜市，晚上咱們去夜市逛一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