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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瑪麗在內的所有人,明明身處這個房間,明明與面前的小姑娘只有咫尺之隔, 卻又遙不可及,永遠都沒辦法真正觸碰到她,就連聲音都無法傳達。 “是,也不是。” 瑪麗雙目微頜, 深深凝望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小姑娘, 聲音沙啞。 “這孩子是薇拉的記憶碎片。” 這是一個空間魔法, 也是一個扭曲精神的魔法。 他們進入這個世界開始, 也就意味著他們走進了薇拉.塞納的精神世界, 又或者說……他們正身處她的夢中。 薇拉.塞納被困在了自己的夢里。 怪物的猙獰咆哮聲逐漸遠去,空曠森然的房間好像非常狹窄, 又好像異常寬廣, 暗處的影子朦朦朧朧, 混沌扭曲的空間以小姑娘為圓心不斷變換。 見杰森不回答,六歲的薇妮莎皺了皺眉,好似明白了什么,她張口用流利的外語輪番問了一遍,先是德語,再是西班牙語,然后是俄語,最后才是英語。 這一回,杰森聽懂了。 男孩的臉上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卻又很快明白過來,他動了動嘴唇,聲音干澀地回答: “我是杰森……杰森.陶德。” “杰森?” 薇妮莎明亮的眼睛里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問:“那么,你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嗎?” “……什么?” 小女孩靜靜地凝望著杰森的臉,又搖了搖頭。 “不對。” 她肯定地道,“我的生命里沒有你,這個世界里沒有杰森.陶德。” 六歲的薇妮莎的確不認識杰森,可縱使再清楚這一點,被母親親口斷然否認的小狼崽還是有一瞬間的隱痛。 可令杰森以及在場的其他人都感到驚訝的是: 男孩這樣的情緒稍縱即逝,僅僅只是出現了一瞬,就被小姑娘捕捉到了。 她一下子彷徨無措起來,伸出手來想要抓住杰森:“……我忘記你了,對不對?” “……對不起,被我忘記的感覺肯定很不好。” 小姑娘咬著嘴唇,老老實實地道歉,“我忘記了很多事情,你不要生氣,我去那邊的世界找一找。” 說著,她主動牽起呆愣的杰森,側臉說話的時候,神色是一派的天真稚嫩。 “……” 屏障外,超英們斂聲屏氣,神色復雜地望著六歲的小姑娘。 薇妮莎是一個乖巧又柔軟的小姑娘。 她異常聰明,能在六歲之初就掌握這么多門語言,她不卑不亢,儀態良好又不在乎杰森的滿身狼藉,她甚至是敏感而善良的,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杰森的情緒,坦誠真摯地說對不起。 望著面前仿佛是童話里走出來的小公主,所有人的心里浮現出來的第一念頭,不是喜愛疼寵,而是巨大的割裂感。 他們無法將眼前善良柔軟的小姑娘,和他們那位淡漠強勢的公關負責人聯系到一塊兒。 布魯斯和克拉克甚至想得更深一點:如果面前這個純潔溫柔的小姑娘就是薇拉,這二十年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才會讓她變成那樣? 周圍的空間正在不斷變幻,薇妮莎牽著杰森,穿過浮光掠影,來到了一個繁復幽暗的樓梯長廊之間。 在這里,無數道寬窄不同的階梯正在來回晃動,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詭異而狡猾地改變著方向,在木質結構窸窸窣窣的“嘎吱”聲中,這些老舊的、布滿灰塵的樓梯連接上了無數道深深的門。 薇妮莎抬手指向最高處:“就在那里。” 杰森抬起頭,他的視線穿過無數狹窄的、不起眼的暗門,最終落在了階梯的終端——在那里,有三扇華麗而簇新的大門赫然而立。 “那里藏著薇妮莎最重要的人,” 小姑娘牽著杰森,慢慢地走上長梯,她乖乖地說。 “母親的[門],父親的[門]……還有伊莎的[門]。” 說著,她就打開了距離最近的那扇門。 光與暗的剪影飛快地向后滑去,無數光怪陸離的泡沫飛散開來,杰森被拉進了一片柔軟的草地里。 他置身于一座美麗的溫室花園。 火紅的光暈映襯出大片大片的云彩,玻璃花房內充滿了甜蜜的香氣。 薇妮莎牽著杰森,繞過鮮翠欲滴的灌木,在花房的中心,看見了一對正在彈鋼琴的母女。 小姑娘指了指母女,有些靦腆地笑了: “那是我,那是我的母親。” 正在彈鋼琴的小姑娘就是薇妮莎,她的年紀大概也和杰森身邊的薇妮莎差不多大,此刻,她就坐在鋼琴前面,眼神專注地彈奏著。 而在她的身邊,站著一位容貌溫婉、儀態優雅的年輕夫人,也就是薇拉的母親了。 陽光下,花團錦簇中,這對母女親昵地靠在一塊兒。 母親耐心地指導著女兒彈奏鋼琴,在她的微笑中,幾乎稱得上是天賦異稟的小姑娘雙手在琴鍵上跳躍著,流暢而靈動的音樂從她指尖流淌而出。 這夢一般柔和的場面,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柔和了眉眼。 “那是公爵夫人狄愛拉。” 瑪麗淡淡道,“薇拉的中間名來自于她。” 巴里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只覺得心頭暖融融的。 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青年忍不住微笑起來:“……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