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頁
老人家的兒子們紛紛說是,把南方的冬季說的凄慘十倍不止。司徒越看出來了,老人家盡管是老了,但是心還不糊涂,但是子孫們被繁華迷了眼,不愿意再回到鄉下了。 “您啊,放心在這兒住著吧,其他不論,看在皇后的份上,朕也會掛念您的,兒孫自有兒孫的福,您啊,cao不了他們的心了。” 老人家抹了一把淚,臉上的褶子一道一道的,手指因為干活變形粗糙。他盡管一輩子沒去過多少地方,在鄉間討生活了許久,供出來一個進士,好日子沒過幾天,當了進士做了官兒的兒子命喪黃泉,繼而又開始了苦難的日子,但是有些話,他還是聽得出來的。皇帝的意思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以后他會善終,但是他的兒子們孫子們,要是作死,皇帝不會手軟。 盡管一切看得清楚明白,趙老太爺才會痛哭,別人以為,皇帝登門就是榮寵,實際上,沒準就是災禍啊。當年他和甄家做了親家,到甄家事敗,他都沒和甄家的人見過面。不是不愿意,而是甄家看不起他們,就是當年家里出了王妃,他們家也還是窩在鄉下。他連孫女婿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忽然今兒成了皇帝的孫女婿到了家里,盡管臉上帶笑,但是話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這是磨好了刀子,不是割rou就是要命啊。 趙老太爺還想堅持一下,強調了一遍“草民想回家,人老了,想葬在祖墳里。” 司徒越捧著杯子沒再說話,趙皇后的叔伯看著皇帝沒有怪罪的意思,紛紛上前勸趙老太爺,趙皇后的小叔叔還賠罪說老爺子糊涂了,前幾日要去西市賣餅子,想一出是一出的。趙皇后的大伯,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求趙老太爺別這么說了。屋子里一時間鬧哄哄的。 到了晚間,回到宮里,趙皇后看著兩個孩子分別睡下,到了寢宮褪下首飾,讓宮女給她梳頭。司徒越坐在塌上,把玩著一顆圍棋子,拿著棋譜,對照著棋盤有幾分舉棋不定。趙皇后想了想,和司徒越對坐,宮女跟著到了榻邊,接著給她梳頭。 “今兒,我看著我娘家,哎,有幾分不像話。”趙皇后委婉的說了。 “怎么了?你們女眷那邊有什么事兒嗎?” “今兒我帶著咱們喬喬到了我祖母哪兒,誰知道,屋子里站了一屋子的人,不是我堂姐妹就是我的小嬸子們。”趙皇后揉了揉太陽xue,一副十分頭疼的樣子。“我祖母讓丫頭們奉茶,誰知道,是我的一個堂妹端上來了,喬喬就順勢接了過來,我祖母也是稀罕喬喬,從身上掏出一個糖罐兒,用指甲給她挖了一塊糖放到杯子里,太快了誰都沒攔住,咱們喬喬沒說什么,但是,也嚇著了,就沒喝那杯茶。我一個嬸子,我沒見過的,就話里話外的夸咱們喬喬標致姑娘,一張嘴就把自己家的親戚提出來,要給喬喬說親呢。” “哼”司徒越氣笑了。 “您啊,別往心里去,她就是一個村婦,粗鄙著呢。” “朕九五之尊,自然是不會跟她計較。算了,今兒就不該帶著兩個孩子去。”說完把棋子扔到一邊,自有人收拾這些。 趙皇后想了想,把趙老太太拉著她說的話咽了下去,也不是什么都必須讓夫君知道的,何況,他們這種人家,繼承人的事情比其他事情更怕讓人提起來。 “龍勝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地洞。”陳六嘟嘟囔囔的扛著棍子往前走,摸了摸肚子,站住看了看日頭,嘆了一口氣。“俺就不該跟他一路,他是誰啊,人家祖宗都是皇帝王爺,聽說他們家的東西吃不完扔了,老話說的好啊,......老話是怎么說的?噫,忘咧。先去要飯吧,要了才能吃飽,吃飽了才有力氣趕路。” “六哥。六哥等等我。”福源追上陳六,親熱的在陳六邊上喊著。 “哼,誰認識你咧。” “六哥,好六哥,你是對的,我該聽你的,咱們先去討飯,吃飽了好趕路。”上去親熱的把陳六的棍子搶到自己手里,提著就走,陳六自好追上去。 “你不是找你做官的姨丈去了,咋還跟著俺呢?” “因為我看到一個人,我自幼就記憶驚人,我小的時候,跟在先帝身邊,有誰去覲見了,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來人的官爵名位,說一遍我都記得。我這么說是因為,我見到京中一個藩王的家將到了長安,從一處官邸出來了。” 陳六聽的一頭霧水,瞪著眼看他。 “我伯父最恨藩王,這么說吧,我伯父眼里容不下藩王,她說他們仗著王爵,經常往吏部遞話,給親信安插官位。導致有些地方政令不通,王府里說話比宮里說話都好用。自我伯父掌握了吏部,就出手剁了他們的爪牙,只是,有些人藏的深,”福源回頭看了一眼官邸的方向,“長安是重地,處在咽喉之處,更是天府之地軍糧輸出的唯一通道。他們這個時候偷偷摸摸的,絕不是好事,不管怎么樣,我不會傻得送上門讓他們使喚。六哥,還靠你保護我了,你最講義氣了。” 陳六忸怩著不答應,等著福源央求了幾句才傲嬌的同意了一起去京城。和解之后,兩個人相攜著去討飯了。 司徒越去南苑接上皇回宮,往年都是這個時候回宮,上皇的后宮宮眷們早就打包了行李,當時就裝車,車馬粼粼回了西苑。 “你怎么突然回了京城?”上皇在馬車里問司徒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