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司徒越就問“承岳弟弟的婚事籌備的如何了?可需要我幫忙?” “不必,到日子了你跟著你叔父宴客就行了。如今承岳也大了,我急著抱孫子呢,想要催著他們早早的把日子定下來,可巧選了來年的春天,三月份,急雖急了一點,但是,想著明年冬天都能抱上孫子,我也覺得不急了。” 司徒越被她這一番急或者不急的論調給弄的腦門疼,然而也含笑接了話,“成親是大事,承岳也大了,合該如此。承岳,要做新郎官了,是不是很高興?” 六王笑著喝了一杯酒。“你大兄說的對,成親是大事,以后也是為人父了,該如何教養孩兒應早早的打算。”轉頭看看司徒越,“我似乎聽說,父皇要給你定下一戶人家,你拒了?” “六叔,如此良辰美宵說這話豈止不美?”舉杯敬了六王。 六王也停了話頭,轉而說起了小戲。如今誰跟榮王說婚事,司徒越就當場撂下臉來,這事皇室的人都知道,獨獨六王為此費了心神,胞兄留下的三個孩子,他自認為對小的這兩個沒有虧待,唯有司徒越讓他有點愧疚。 飯畢,眾人移到一處叫琳碧館的地方,內里和外邊的戲園子是一樣的,女眷上了樓,大堂里坐了叔侄三,內侍們在后邊站立,剛坐下,鑼鼓聲響,一出游園驚夢開場了。 六王舒舒服服的倚著椅子,閉上眼睛聽了起來,司徒越起初沒覺得有意思,很多人評價這出戲用詞華麗曲調婉轉,到了她這兒,那是真的欣賞不來,只看這些戲子的裝扮。這一看看出點問題了。 這些戲子都有點眼生,哪怕司徒越自己對戲劇不太熟,然而聽的多了,也聽出來這腔調不是北方的,更像是蘇杭一帶的,那唱閨門旦的戲子每次轉身眼睛都在承岳身上,對著承岳唱的是情意綿綿。司徒越心下大驚,再看承岳,他前傾著身子,抬起頭看著那個戲子,一臉的少年心思。 司徒越倚在椅背上,看著那個戲子對著承岳甩了一下水袖,誰知承岳居然做出了一個去接著的動作,那水袖也就那么長,承岳坐的位置是和臺子有一丈遠,怎么也不會接到那戲子甩出來的袖子,然而承岳傻乎乎的做了這個動作。 這戲子好大的膽。 司徒越再忍不下去,有一種自己養大的孩子被狐貍精勾引了感覺,她看六王,六王還是閉上眼睛在聽戲,手指點著扶手,一下一下的隨著絲竹聲打著拍子。 司徒越站起來,朝著六王的內侍總管祝駿示意了一下,祝駿跟著出了琳碧館。 “六叔和六嬸知道那個戲子嗎?”司徒越問垂著頭的祝駿。 “回榮爺的話,知道的,王妃娘娘當時要把那人逐出王府,王爺攔了下來。” 司徒越就有點不理解了,六王夫婦一向是把承岳當成眼珠子看待,夫妻兩個怎么會有不一樣的處理方式呢。是六王作為一個男人來說,這種事情本就是小事一樁還是說這種事情太司空見慣了。 “君明。”就在司徒越想事的時候,六王披著一件黑色長毛狐裘背著手走過來,他如今三十多歲,個高肩寬,胡子修剪的極為漂亮,氣度從容。自廊下的宮燈下走出,帶著點漫不經心。 “君明是問那個戲子是嗎?是我和承岳從江南帶回來的,起初是她有個好嗓子,當時采買的時候以為我們是富商,也就跟著回京了,到了王府,才引得承岳對她高看了三分。” 六王擺擺手,祝駿帶著程掬往琳碧館的方向走去,六王看著他們走遠了,才低著聲音說,“道理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如讓承岳經歷一遭,咱們都知道那女子想要攀龍附鳳,可在承岳心里她就是命不好,淪落至此,要是按你六嬸的說法,把她逐出府去,落在有心人手里,捏著她勾的承岳犯錯該如何是好。承岳還小,得不到的才覺得好,這戲子還不能死,她要是死了比活著更害承岳,以后有人知道了這一段事,按著這個戲子的模子養上幾個,往承岳面前一送,也是一樁麻煩事。” 司徒越看著六王,“您想著是讓承岳得到,然后把那女子的貪婪之心養大,最后讓承岳動手處理了她。” “一個皇帝,不該被美色迷惑。等他養了兒子,他就明白了。” 司徒越承認他的方法對,但是對于承岳來說這是一段痛苦的經歷。兩個人一起回了琳碧館,臺子上換了一出戲,是熱熱鬧鬧的八仙過海。承岳看的無聊極了,用手撐著腦袋,他束發的金環鑲嵌著紅寶石,在燭火下折射出紅色的光纖,看到六王和司徒越進來,立即站了起來,埋怨“父王和大兄去了哪里?我一回神就剩自己了。” 六王讓祝駿把身上的狐裘給收了起來,笑著坐下來接著看戲,司徒越也坐了,看著承岳穿著一身帶箭袖的錦衣,頭上戴著用寶石拼出來花鳥魚蟲的抹額,整個一個富貴公子的打扮。 司徒越對著他微笑了一下,摁住心神專心看戲。 臘月里戶部比其他衙門更忙一些,除了年終例行的盤賬以外,各處皇商云集戶部。 皇商在平民百信心里很多是給皇帝家送用物的商人,比如說宮中宮女每年耗費的綢緞,宮花,脂粉這些。但是最大的作用是調整整個帝國的商業布局和物價高低,必要的時候,為朝廷辦差,比如秋季運糧,倒賣棉花以供軍用。 每一個皇商,都是一個行業的佼佼者,司徒越對皇商資格的審查早一個月就開始了,借著此次他們年底交差的機會,要刪掉一批辦事不力的,啟用一批肯下功夫的。這個消息同樣早早的放出去了,最近幾天戶部衙門外也云集了不少想要成為皇商的商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