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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行的這名工部官員四十多歲,面容黑干瘦,一把山羊胡,說話有氣無力的,“王爺,依照風水來說這里不是上佳之處?” “能禍及兒孫嗎?” “不會。” “那就這里吧,我的兒孫自然是附葬在我父王左右,就讓本王在這兒安靜安靜吧。” “王爺如今年輕氣盛,在此地修建陵寢,三五十年又不會使用,不出三十年墓室就會倒塌。此地陰寒,臨著河水,按照河水的流速...淤泥淤積......” 司徒越回過頭來看他,沒想到啊,這位是個水利專家啊。連一年下來淤積了多少的泥沙都能計算清楚。 “果真?就是加固了陵寢,不出百年本王的陵寢也是會毀壞是嗎?” 山羊胡點了點頭。 “真好,本王就沒想過留下陵墓以供后人瞻仰,再說了,古往今來,有多少的宵小擾了亡者的安眠,本王的陪葬又是那么的多,打本王主意的人只怕更多。就這里吧,趁司徒家的江山坐的還穩,守陵的人馬還駐扎在孝慈縣,讓淤泥埋了這里,讓本王就這么安安靜靜永遠的躺著。就這里了。你隨本王來?!?/br> 一群人出了山谷,司徒越用樹枝在地上勾畫輿圖,問山羊胡“前不久,雍州渠泛濫你聽說了嗎?若你是長官,該如何修渠,如何治理?” 山羊胡立馬來了精神,眼睛亮的驚人,隨手折了一根樹枝,在司徒越畫出來的輿圖上勾勾畫畫。 “只要連接雍州渠和大運河即可,再修建一條水渠,能灌溉兩岸四萬傾的土地,且朝廷不用每年再播發治水的銀糧,除非遇到大洪水,及時清淤,能年年旱澇保收。” “你可會治水?” “臣會?!?/br> 司徒越瞇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問他“若要挖渠,費時多久?” “十年?!?/br> 司徒越在水利這一塊一知半解,但是眼下年年往江南撥銀子買材料堵雍州渠也不是辦法,何況這筆銀子用在雍州渠上的少,被貪墨的多。 “你收拾東西進京吧,本王修書一封,上稟今上,你要是有真本事,祖父自然委你重任?!?/br> 山羊胡五體投地?!皝砣枕n山必報王爺大恩。” 司徒越輕笑一聲“你要是想報答我,他日讓本王陵寢邊的那條河水改道,淹了本王的陵寢?!?/br> 韓山瑟縮了一下。 韓山進京之后,來了一個胖胖的工部官員,笑瞇瞇的,司徒越懶得記他的名字,讓他們趕緊的趕工期,早點修好她好早點回京。 皇帝原本在秋季想要南巡,終究沒有成行,秋初,北方匈奴已經飄了大雪,牛羊凍死無數,高鼻深目的匈奴人南下劫掠,烽煙傳訊,京中很快收到了消息。 皇帝取消了南巡,點了各部軍民,準備發兵北上,籌措糧草,自然是大事中的大事。 戶部尚書老邁,不耐久坐,兩個侍郎唯唯諾諾,若要是要錢糧,一口一個戶部沒有,事態已經火燒了眉毛,三軍已經開拔,只湊出了十日的糧草,讓皇帝火冒三丈。發出詔令火速召回榮王,領戶部諸事,為大軍籌糧。 此時司徒越閑的在翻縣志,一本縣志讓他看了五遍,在驛站里面日日煩悶。接了詔令,帶著秦五,也不歇息直奔直隸大倉,直隸大倉中還有兩大倉的糧食,這是預備著災年用的,司徒越直接讓人開倉放糧,回到京城,既沒有回到王府,也沒有去往皇城,徑直去了祿倉,顧名思義,這是給官員發放祿米的官倉,每個月的祿米,年終的祿銀都是從這里發放,這里的糧食品相上乘,存糧也多,同時這也是戰時的儲備糧倉,因為是祿倉,輕易不敢開倉,守倉之人也是一些懶懶散散的功勛子弟,與王府的侍衛尚未對峙,便棄了大倉而逃。 看著押送糧草的兵部人馬把糧食裝袋拉走,司徒越去了戶部衙門,讓各部司的小吏們自帶干糧鋪蓋卷兒,拿著算盤計算這批糧草消耗的時間。因著她上次賑災的時候在戶部的一頓杖刑,無人敢唱反調,各個打起精神,晚上戶部燈火明亮,大門洞開,凡是需要協助戶部的衙門官員都讓戶部的小吏從家中請了出來,若有不愿的,榮王府侍衛直接拉出官員,抄了他們家的廚房糧倉,若有莊子的更好,連同城外的莊子一起抄了,以怠慢國事的罪名紛紛投入大獄,若有jian商哄抬了糧價,立即抄家流放。 司徒越自己也是連夜cao勞,算盤霹靂巴拉的巴拉了一晚上。從各個朝廷的糧倉里擠出了三個月的糧草,再多就沒有了,如今到了初秋,再一兩個月,到了初冬,秋糧就要進倉,這場大戰也不知道是和往年一樣到了來年春季結束還是曠日持久。司徒越盯著秋糧,兩眼幾乎要發綠,盤算著秋糧到手該如何分配。 先遣的軍隊已經和匈奴騎兵接觸,后續三個月的糧草已經發出,第二日朝堂上,武將紛紛請戰,皇帝看著戶部遞上去的清單,頗為滿意,接著追加了五萬的兵力點了幾個老將出戰,望能一戰蕩平北方,朝堂上的人精們看風向紛紛把參奏榮王的折子塞回了袖子里。 司徒越就在戶部扎下了根,老尚書很有眼色的上了折子告老回鄉,皇帝也沒留他,一轉眼就命司徒越任戶部尚書一職。 司徒越卷起袖子就要查戶部往年的賬目。 戶部眾人以為和上次一樣,這尊瘟神干完活就走了,再想不到居然做了戶部尚書。鋪蓋卷還沒收起來又要加班,也不敢叫苦,各個打起精神,咬著饅頭咸菜算著賬目錢糧,算完之后,要在附錄上按下手印,若有算錯了是要追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