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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董福進來,躬身等著吩咐。 “取朕的大印來,朕要給榮王留下一道旨意。” 看董福倒退著出了門,皇帝對司徒越說“朕所擔心的是:朕百年之后沒人能護得住你,眾怒之下,怕你死無葬身之地。” 冷眼看著司徒越,見她不為所動,知她對身后事也不在乎了,心下一嘆,忍著心酸說“天子棺槨四重,自周朝至今皆是如此,朕許你下葬之時用四重棺槨,此事是朕所允,后世任何皇帝不能更改。明日你也不必留在南苑了,若想虎嘯山林,朕拘著你再做一件事,去孝慈縣,在朕的萬年福地旁,擇一風水上佳之處,挨著朕與你父王,建你的陵寢去吧。什么時候建好了什么時候回來,回來了朕允你領戶部侍郎之職。” 東福端著托盤進來,上面放著一卷明黃的圣旨,皇帝提筆在上面寫字,筆走游龍,一刻之后,寫好蓋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待自己晾干,皇帝卷起圣旨遞給司徒越,司徒越跪下接了,自己展開看,里面規定了陪葬的器物和祭祀的多少,下葬時候的規格,洋洋灑灑寫的非常的全面。 “孫兒當初想著如是有一日死了,燒成一把灰,隨著溪水沖走就行了。再沒有祖父想的這么細致,連下葬的時候穿什么袍服都想到了。” 皇帝聽她說的,就知道她也想這么做,氣的臉色鐵青,指著門口說“滾滾滾滾,明天就走,別來礙著朕的眼。” 司徒越揣著圣旨,頂著烈日走了出來,在書房門口恭恭敬敬的給皇帝磕了頭,“那孫兒明天一早就走了,不來給祖父請安了。” 太陽正大,程掬弓著背邁著小碎步跟在后邊“王爺,明天就輪到您當值了,云霞姑娘已經把您的新衣服漿洗出來了,咱們回去試試嗎?” “不用試了,明天本王就要去孝慈縣了。” 程掬向來不追著主子問為什么,沉默的跟在司徒越后面,司徒越停下步子回頭看看,南苑的御書房依山而建,臺階數百,站在下面向上看去,御書房的宮殿群巍峨壯觀。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不是很早,O(∩_∩)O哈哈哈~ 要是有錯別字留言啊,晚上改,么么噠(づ ̄ 3 ̄)づ 第21章 早上起來,零零星星的下著小雨,大宮女云霞和云霄打包了四箱行李,司徒越起床之后看都沒看,對程掬說“把貼身衣服收拾出來四件,把不顯眼的常服收拾出來兩件,交給秦五背了。” 吃過早飯,司徒越帶著程掬和秦五去了外城,出了宣威門,外邊是熱熱鬧鬧的集市,外城臨著運河,碼頭上熱熱鬧鬧,勾欄瓦肆,叫賣聲此起彼伏,街頭打把式賣藝的贏的滿堂喝彩,司徒越站在運河邊虹橋半腰處,將整個集市盡收眼底,心道“果然,我在這里比在南苑自在。”小雨慢慢的變大,程掬舉著一把傘,小聲說“大爺,咱們走吧。” 三個人向著虹橋的另一邊走去,將要下了虹橋,遇到一個擔著擔子哭哭啼啼的少年,那少年被周圍的人不停的呵斥怒罵,少年只好弓腰賠罪,然而每次被呵斥后眼淚愈加兇猛的掉了下來。 “別擋道,你別擋著,過不過去啊,煩人。”程掬在司徒越背后對著小少年一頓叫嚷,那小少年立即貼著虹橋的欄桿,嘴里不住的道歉“對不住對不住。” “大爺,他是個南蠻子。” 少年一張嘴就是南方口音,在這個時代,欺負外來的是一種常態,原住民們有一種天然的保護地盤意識,認為外來的侵犯了自己的生存空間。 這個少年不敢抬頭,脖子上有著鞭印,在權貴遍地的京城,這種升斗小民不注意就能挨上幾下。司徒越看的出來,這個少年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后面的人埋怨他們擋著了道,少年更加的瑟縮,秦五直接吼了回去,那些人不敢和秦五這種膀大腰圓的人硬抗,紛紛從旁邊過去了。 “你的擔子里是什么?”司徒越問小少年, “是...是...木屐。” 南方多雨,梅雨時節穿著木屐,鞋不會濕。但是北方干燥,很少有人穿木屐。這小少年的生意不會好的。 “你的木屐好嗎?我正缺一雙木屐。” 小少年猛地抬起頭,一臉淚水糊在臉上,結結巴巴的說“我...小人...的木屐是...最好的。”看了看司徒越的腳,慌忙從擔子里捧出一雙油紙包著的木屐。司徒越就在虹橋上把鞋子脫了。程掬攔不住,在后邊小聲說“大爺身份尊貴。”在大眾前面脫鞋不是很體面的事情,司徒越知道,然而,她早就放棄體面二字了。 木屐打磨的非常的光滑,沒有上漆,司徒越去過南方,富人們穿的木屐講究用料名貴,漆繪別致,然而腳下的這雙也就勝在穿著舒服。穿上走了幾步,小少年帶著祈求仰著頭看著他,衣服在雨里淋的貼在身上,顯得非常的瘦弱。 “確實不錯,我買了,你還有嗎?我還想給祖父買一雙,我還有叔叔弟弟不在家,也想給他們買一雙。” “有有有” 小少年立即捧出三雙木屐,這個時候虹橋上的人對著遠處的船隊指指點點,司徒越跟著轉頭一看,打頭的的穿上站著一個女子,穿著藍布碎花的衣裙,舉著一把油紙傘,后邊伙計穿著汗衫肥大的褲子,綁著褲腿,把桅桿降下去。周圍所指責的,不過是這個女子拋頭露面而已。司徒越看了,把視線轉回來,雨中的少年捧著三雙木屐,帶著希望的看著他,對程掬說“你接了這三雙鞋,挑一雙好的給祖父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