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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察覺到于睿師叔的試探,不是不知道小六一直把自己的消息上報給師父上官博玉,不是不清楚雨卓承陪他下山多少也有監視的意思,但這些,李鳶都不在意。 他對這個世界雖然一直有種說不出的熟悉,甚至知曉許多不知從何而來的秘辛,但從始至終,他都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或許只是一個誤入此世的過客。 而他之所以來到這個世界,只是為了尋找一件事物,或者一個人。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找到了—— 他在花海深處,尋到一位沉沉睡著的美人。 那是一位容貌極為精致秀麗的美人,皮膚白到發光,藍紫色的發堪堪及肩。 層疊素雅的紫黑色萬花校服本是極為深沉莊重的顏色,穿在那人身上,卻硬生生顯出幾分旖旎繾綣之色來。 ——我這該不會是遇到什么修煉成精的妖精了吧……? 就李鳶目前見過的人來看,這里的人大多黑發黑眸,像他這樣栗色頭發綠色眼睛的人都極為稀少,且大多來自番邦。 但就算是番邦,也沒有長著紫色頭發的人吧? 所以,睡美人難道真的是妖精? 目光在睡美人身后那棵熱烈綻放的藍楹樹上輕輕掃過,李鳶按了按從剛才起就不受控制瘋狂跳動的心臟,小心翼翼地在那有些分不清性別的睡美人身邊跪坐下來。 直覺告訴他,他要找的,確實就是面前這位沉睡的美人。 但,他和睡美人是什么關系?為什么在相隔那么遠的華山之上,他都能感應到睡美人的位置?睡美人認識他嗎?還是說,只是他單方面在追著睡美人跑? 如果睡美人不認識他,乍一見到他會不會覺得驚訝或反感?他以前是不是也一直這么追著睡美人啊?難道……他其實暗戀睡美人,是對方的追求者? 被腦海中突然蹦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李鳶連忙又仔細看了看睡美人的臉,這才發現,這位的臉,似乎可能大概確實是他十分喜歡的類型。 ——所以說,我其實只是一個千里迢迢跑來找(未來)情緣的癡漢嗎? 突然陷入自我懷疑的李鳶:…… ——不過,我是道士,他是妖精,所以我們拿的其實是相愛相殺的劇本??? 眼看著就要在腦內上演一出催人淚下的人|妖絕戀,他身前的睡美人卻忽然輕哼一聲,撲閃著眼睫,似乎馬上就要醒來。 呼吸瞬間就屏住了,李鳶一時間連大氣都不敢喘,雙手緊張地捏住道袍,一瞬不瞬地盯著美人迷蒙轉醒的臉。 與李鳶所料相去不遠,醒來后,乍一發現身邊坐了個人,睡美人似乎確實驚了下。 但在看清面前的人以后,睡美人藍紫色的眼睛卻忽然亮了起來,臉上也立刻綻放出笑容,立刻把李鳶抱了個滿懷,“小鳶,你終于來了。” 李鳶:??? 萬萬沒想到美人竟如此熱情,李鳶頓時僵住了。 “你……”手腳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往哪放,李鳶猶豫地拍了拍美人的背,心中有些糾結。 他還不知道美人是男是女,畢竟這位不光相貌雌雄莫辨,聲音也比較中性。 不過,胸是真的平。 所以最后,李鳶只能試探著問對方,“這位……公子?” “嗯?”終于發現小鳶似乎有哪里不太對,紫發美人也就是幸村精市立刻放開他,瞇眼看了他半晌,“小鳶,你不知道我是誰?” 李鳶:沒糾正我的稱呼,看來確實是男孩子沒錯了。 心底松了一口氣,李鳶倒也沒想著隱瞞,因為從見到這位紫發美人開始,他就覺得親近異常。 而且看美人的態度,他們過去應該很是相熟才對。 他很快把自己失憶的事告知給了對方,倒是讓美人很是緊張了一番。 最后,李鳶是被美人左手拉右手牽回落星湖畔的。 美人說,他的名字是幸村精市。 這一看就是個外國名字。 李鳶開口叫了聲幸村,美人卻似乎有些不高興,反問他,“小鳶,我是惹你生氣了嗎?你以前明明都叫我‘阿市’的。” 李鳶:……是,是嗎00? 雖然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幸村的表情實在有些失落。 到最后,李鳶還是從善如流地喚了聲“阿市”。 話音落下的時候,臉卻莫名其妙紅了起來。 成功欺騙了失憶小伙伴的幸村笑瞇瞇,深藏功與名。 因為心中莫名的羞澀,直到被幸村牽到裴元和雨卓承面前,李鳶的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粉色。 這樣充滿生氣,褪去一身淡漠,乖順異常的李鳶,雨卓承還是第一次見到。 倒是裴元,見幸村精市和李鳶相攜而來,竟完全沒覺得意外,反而對雨卓承笑了下,“看來我的猜測果然沒錯。” “嗯?”聽出裴元的意有所指,幸村精市拉著李鳶坐在茶桌邊,問裴元,“裴先生與這位道長之前是在說我和小鳶的事嗎?” 這一聲“小鳶”立刻就把他與李鳶的熟識坐實了。 雨承卓一時間若有所思,裴元卻并沒有太多顧慮,直接詢問起來,“幸村君,看來你說的那位朋友,應該就是這位李師弟了。” 幸村精市微笑著頷首,肯定了他的猜測。 幸村精市是在半個月以前,忽然出現在萬花晴晝海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