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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他話中的怨氣,于睿也不介意,只微微一笑,也轉頭看向不遠處正掀簾而入的俊秀少年。 今日純陽的風雪有些大。 寒風凜冽,即使李鳶已經盡量捂住口鼻,也還是吸入了不少冰冷的空氣。 他本就心肺受創,經不得刺激,老君宮中又比外面溫暖太多,冷熱交替之下,李鳶根本來不及打招呼,便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寬袍大袖掩去口鼻,喉中的癢意根本不受控制,李鳶難受得蹙起眉頭,抱歉地看了眼上官博玉和于睿。 見他咳得厲害,眼眶中都溢滿了生理性的淚水,上官博玉心中不忍,連忙招呼跟著來的小六給李鳶倒杯茶順順氣。 熱茶一下肚,李鳶的五臟六腑頓時被安撫了,喉中的癢意也漸漸平復下去,這才終于順順利利地喘上了幾口氣,對上官博玉深深作了個揖,“多謝師父。” 又對站回角落的小六眨了眨眼,“也謝謝小六。” 上官博玉聞言,神色頓時緩和不少。 小六也對他擺了擺手,臉上寫滿了“小事一樁”。 老君宮中的氣氛不知不覺緩和起來。 “徒兒,這是你于睿師叔,今日特意來探望你。”上官博玉雖然心中一口一個“便宜徒弟”,對李鳶也仍心存疑慮,這一聲“徒兒”卻喚得十分自然,好像李鳶真是他教導了多年的弟子。 “見過于師叔。”李鳶雖然失去了很多記憶,但對純陽宮,他卻是真的十分有歸屬感,對上官博玉和于睿也是真的尊敬。 發覺他的尊敬毫不作偽,于睿和上官博玉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詫異。 他們很快招呼李鳶落座,詢問起他的具體情況來。 之前眾人把李鳶帶回純陽宮時,李鳶因傷勢過重,一直睡多醒少,因此除了一些基本情況外,眾人對他幾乎一無所知。 這幾天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身體也漸漸開始恢復,于睿這才決定過來探聽下他的情況。 “李師侄,你可還記得自己是因何而受傷?” 李鳶攏了攏脖子上的狐貍毛披風,不確定地看了眼于睿,“聽說是……因為祁師叔炸了我的山河?” 于睿:…… 上官博玉:…… 不,他們很確定,祁進當時并沒有施展“人劍合一”。 見李鳶似乎并不記得宮中神武遺跡中的事,于睿只好委婉地告訴他,他受傷的根本原因其實是因為和祁進的實力相差太多,卻又強行擋下了祁進的全力一擊。 不過,雖然李鳶當時的山河只維持了不到一息就徹底炸了,卻是救下洛風性命的關鍵。 在這件事上,無論李鳶的身份為何,又是出于什么動機假冒純陽宮弟子,單是他沒有讓祁進再次犯下大錯,也讓純陽宮與謝云流之間沒有再填上一條人命的仇恨,純陽宮上下都由衷地感激他。 雖然感激,卻也不得不防。 因為經過一番試探后,于睿和上官博玉都發現,李鳶對純陽的一切似乎真的十分熟悉,甚至知曉許多本不該為外人所知的純陽秘辛。 而更讓于睿感到疑慮和警惕的是,李鳶似乎不只是對純陽,對武林上的其他門派,甚至皇家的事物似乎也都有所涉獵。 目光在李鳶身后雪白無垢的狐貍毛披風上一掃而過,于睿一時間若有所思——她現在十分懷疑,李鳶或許是哪個世家大族的小公子,亦或……出身皇家。 若是前者倒還好說,若是后者……想到至今仍盤踞在純陽各處的神策軍,于睿忽然有些頭疼。 一看于睿垂眸,手中緩緩摩挲著茶杯,上官博玉就知道,他這位有著七竅玲瓏心的師妹怕是又開始頭腦風暴了。 聰明人就是這點不好,太費腦子。 心中忍不住搖頭,上官博玉又看了看李鳶,見這孩子面色蒼白,眼中漸起倦色,終于還是開口叮囑道,“徒兒,你近日還需好生休養,若有什么需要,便讓小六告訴為師。” 李鳶聞言,感激地對他笑了笑,“其實,我這次來,確實有事想要拜托師父。” 于睿和上官博玉頓時看過來。 李鳶沉吟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我想盡快下山。” 這倒是有些出乎于睿和上官博玉的意料了。 原本在他們看來,李鳶之所以自稱純陽弟子,目的便是想要留在純陽。 但現在,他卻想要盡快離開。 “李師侄,你的身體還未痊愈,此時下山恐怕會加重病情。”于睿半是勸解半是試探。 上官博玉也點頭,“若你有什么急事,我可以讓其他弟子去幫你跑個腿。” 李鳶搖頭,略顯遲疑地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對上官博玉和于睿說了實話,“其實,我也想不起來我下山是要做什么……我似乎是在尋找什么東西或者什么人。” “雖然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但我知道,這件事對我來說十分重要。” “所以我必須盡快下山。” 這是一個乍一聽沒什么問題,卻完全經不起推敲的理由。 “李師侄,你既然什么都不記得,又如何去尋找那樣東西呢?” 李鳶想了想,“我大概能感應到他在什么方向。” 于睿聞言,頓時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李師侄難道出身神算一脈?” 一聽到“神算一脈”,李鳶腦中忽然浮現出多多、九天、龍脈之類的關鍵詞,直覺就很麻煩,根本連沾都不想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