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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去年的攝六宮事皇貴妃冊封禮,這回的冊后典禮還要更加盛大,祭祀天地、昭告太廟奉先殿、頒詔天下十九項恩款,一切都有條不紊。只是因為乾隆與云梧不是結發夫妻,所以并沒有給八旗四十歲以上、自幼結縭的夫婦加恩,但除此之外,賞賜王公官員、加恩八旗貴婦、修葺廟宇、赦免囚犯等等其他恩赦天下的典禮全都照常舉行,可以稱得上普天同慶。 云梧的娘家也得了封賞,父親訥爾布被追封為一等承恩公,造墳立碑并遣官致祭,母親郎佳氏則被封為一品誥命夫人,由于兒子訥里已經去世,由孫子訥蘇肯襲一等侯。 耳朵上掛著的東珠換成了一等,身上的朝珠也換成了珍珠和紅珊瑚,云梧在交泰殿接受眾人朝賀,輕輕吐出一口氣,總算是名正言順,成了這六宮之主了。 攝六宮事皇貴妃的地位高于普通皇貴妃,云梧身為準繼后,早早受到了皇后的待遇,比如之前冊封皇貴妃時有詔書恩款頒詔天下,享專屬帝后的六肅三跪三叩禮,三大節時還會收到全國官員的賀箋。從正月起,內廷便有人對云梧以皇后相稱,連二月生辰的時候,乾隆的賞賜也是按照皇后的例。 但皇貴妃到底不是皇后,不說身后待遇,二者宮份與鋪宮也有所差別,云梧又漲了工資,翊坤宮里剛擺上兩年的各種物件 兒也再次換了一茬。除此之外,皇貴妃雖也用金冊金寶,但與皇后冊寶的分量差上去多,皇貴妃的金冊是八成金,金寶則是六成,皇后的金冊金寶卻都是純金。 云梧看著櫥柜里從妃到皇后的四份冊寶,真正通關,她心里倒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只有一種塵埃落定之感。 合上櫥柜,云梧回到明間,看見錦繡,隨口問她道:“皇上之前說要來翊坤宮用膳,都這個時辰了,皇上怎的還沒個信兒?” 乾隆不到,云梧就只能餓著肚子等著他,什么正事也干不了。 錦繡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她小心翼翼地答話,“皇上擺駕去了靜安莊殯宮,還沒回來,想是路上耽誤了……” 云梧一愣,隨即了然,如今乾隆的陵寢和妃園寢都還沒建好,已經離世的嬪妃都停靈在各處殯宮,孝賢的梓宮就停在靜安莊,乾隆每個月都要去個兩三回,今天應該是去告訴孝賢他立了新皇后,誤了時辰不一定是路上耽誤,更有可能是在殯宮里頭耽誤了吧。 錦繡為自家主子心疼,也對皇上起了不滿,若是叫后宮其他主兒知道,還不知道要怎么看娘娘的笑話。 云梧自個兒卻是一點無所謂,她如今已經被正式冊立,只要不作剪發干政一類的大死,自己下半輩子基本穩了。 乾隆對待皇后的態度還是非常友好的——有這么一件事,說宋朝時仁宗的原配郭皇后與尚美人爭寵,尚美人在仁宗面前說郭皇后壞話,郭皇后非常生氣,一上頭就要扇尚美人巴掌,結果被勸架的仁宗一擋,巴掌扇在仁宗脖子上了,郭皇后就此悲劇,被仁宗廢后。乾隆就評價說,仁宗是有錯的,錯在于將尚美人寵到敢和皇后爭斗的程度,但妻子對丈夫來說就如同臣子對皇帝、兒子對老子,妻子打了丈夫,那跟臣子打了皇帝、兒子打了老子沒區別,郭皇后既然打了仁宗,那就是郭皇后的錯。 從這件事情就能看出乾隆的想法了,后宮之中他肯定最是尊重愛護皇后,做不出寵妾滅妻的事兒,只要皇后本本分分的,給他管理好后宮,他就會保證皇后安穩的生活,當然前提是必須順著他,不能有忤逆之舉。 簡而言之,別把乾隆當丈夫,而是當成 領導伺候著就成了。至于領導心里頭有沒有白月光,干云梧什么事? 原來的那拉皇后可能在乎,結果什么結局就不說了,只能說對乾隆這樣的,千萬別動真感情。 有之前做皇貴妃的日子做鋪墊,云梧很快適應了皇后的生活。一眨眼便是乾隆生辰,今年是他四十整壽,慶賀的排場極大。宮中擺了筵席,叫了戲班,眾人正和樂著,卻聽舒妃的席上突然傳來一陣干嘔聲。 瞬間所有目光都像舒妃看去,云梧挑了挑眉。 “這是怎的了?”太后關切地問,“舒妃可是身體不適?可要叫太醫來看看?” 舒妃連忙凈口用帕子擦了嘴,起身恭敬回道:“謝太后娘娘垂詢,妾并無大礙,不必麻煩了。” 云梧意味深長地看了舒妃一眼,見身旁的乾隆不像是要說話的模樣,便自己開口道:“那可不行,說不得便是大事,還是請太醫來看看才好。” 太后此時也反應了過來,掩不住喜意道,“正是正是。” 舒妃若有所覺,心不禁提了起來,她手不自覺撫上小腹,不再推拒,“謝娘娘。” 太醫很快便來了,請脈問診之后,太醫一躬身,果然不出所料地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舒妃娘娘有喜了。” “好好好,好孩子,”太后笑得合不攏嘴,這還是孝賢孝期過后第一個孩子呢,“賞!” 乾隆也面露喜意,點頭道:“的確是喜事。” “恭喜皇上,今日可是雙喜臨門。”云梧自然也笑容滿面地給了賞賜,按著以往孝賢的做法,吩咐給舒妃提了待遇,又安排下去了各種人手。 舒妃沒想到自己竟是有了好消息,驚喜過后,她行禮謝恩,動作恭謹,卻抬頭看了云梧一眼,眼中不由含了三分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