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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息。”皇貴太妃淡淡一笑,親自將她扶了起來,“走罷。” 溫惠貴太妃比皇貴太妃小上不少,比圣祖更是小了將近三十歲,圣祖駕崩時,她還不到四十歲,曾經為康熙生育皇十八女,可惜不久便早殤,如今膝下無兒無女。幸而她性子溫柔敦厚,每日里逗弄貓狗,伺候花草, 過得平淡如水卻也能自得其樂。 進了溫惠貴太妃的院門,便聽到貓兒喵喵叫的聲音,原是只肥圓的貍花貓,皮毛油光水滑,正蹭著一位衣著樸素氣質溫和的老婦人撒嬌。皇貴太妃一見這幕便笑了,“你還是喜歡這些小東西。” “養著打發時間罷了。”老婦人正是溫惠貴太妃,她將貍花貓放在地上讓它自己出去玩,笑著起身給皇貴太妃行禮,“您今兒怎么來了?”又讓人上了茶,“我這沒什么好茶,您多擔待。” 皇貴太妃和她一起入座,讓身后的宮女送上一盆盆栽,“前些日子得了盆玉蘭,可怎么也不開花,想是我侍弄的不好,想到你素來最擅長這些東西,便想著送給你瞧瞧。” 溫惠貴太妃讓貼身伺候的嬤嬤接過盆栽,笑著道:“哪里說得上擅長,不過是擺弄得多罷了。我先試試看,等開了花給您送過去。” 這時宮女端上了茶,皇貴太妃嘗了一口便皺起眉,“內務府就送來這種茶葉糊弄你?” 溫惠貴太妃無奈一笑,她雖是貴妃,可無兒無女,又性子溫厚,內務府的人自然怠慢不少,“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皇上都換了兩位啦。我這還算好的,有個皇祖貴太妃的名分,起碼不會短了吃穿,還能養養貓狗花草,圣祖和先帝留下來那些常在答應,哪個不是縮衣減食,冬日里連炭都不敢多燃?” 皇貴太妃何嘗不知道這其中貓膩,可她也只能嘆口氣,半點辦法也沒有。見溫惠貴太妃并不在意,不由道:“你這軟和性子,倒還真是一點也沒變。我還記得你剛進宮的模樣呢,一晃這么多年了。” 當初溫惠貴太妃剛進宮,住進的便是承乾宮,主位正是還是貴妃的皇貴太妃。溫惠貴太妃也回想起了當初的日子,也不由微笑起來,“您也沒怎么變啊,不怕您笑話,當初我第一次見您,就覺得您是天宮下來的神仙呢,這么多年過去,您還是那么貴氣。” 皇貴太妃失笑,“都這個年紀了,還說什么貴氣。”她抿著茶,“當時承乾宮的幾位姐妹都在呢,可惜都走得早,到現在就剩咱們倆了吧?” “是啊,都走了。”溫惠貴太妃也回想著,“白貴人,不對,她已是被追封穆 嬪了,穆嬪是乾隆元年走的,伊貴人、瓊答應都是雍正年間走的……還有徐常在,她命不好,康熙四十一年便早早去了。” 皇貴太妃微怔,輕輕一嘆,“你記性倒是好……我都快記不清了。” 溫惠貴太妃安慰,“圣祖的嬪妃那么多,您哪能都記得請呢?我也就能只記得這幾個走得近的罷了,只是想著,若我不記得,便沒人再記得她們了。” 人一老,就容易回想起往事,兩人說起了以前,還提起以前共同撫養乾隆的日子。不知不覺便過去許久,皇貴太妃看看天色,起身告辭,“行了,我回了,改日再來找你聊天。” 溫惠貴太妃將皇貴太妃送到門口,突然擺開身邊人的攙扶,跪地磕了三個頭。皇貴太妃竟也沒推辭,笑著受了,柔聲囑咐,“夜間涼,早點休息吧。” “誒,”溫惠貴太妃也笑著應她,“娘娘路上小心啊。” 作者有話要說:可算是趕完due了,要命[困] 久等了,周末還會更,感謝~ 第33章 云梧回到翊坤宮,換了衣裳用了餐點,早先從怡嬪那兒要回來的鶯兒求見,要來給云梧磕頭,云梧點點頭,“叫她進來吧。” 小丫頭哭了一下午,眼睛腫成了桃子,一見面就磕了三個響頭,“奴婢謝嫻妃娘娘大恩!” “不用施這樣大的禮,恰巧碰見罷了。”云梧這時候才注意到她的聲音清脆靈動,十分好聽,便笑問她,“你的名字是誰給取的?” 鶯兒抿了抿嘴,卻依舊恭敬回道:“是怡主兒給奴婢賜的名兒。怡主兒說奴婢唱歌兒好聽,像只鳥兒一樣,便賜了奴婢這個名字。” 云梧皺了皺眉,“像只鳥兒”,怡嬪這話說成這樣,卻是有些羞辱的意味在了。怡嬪自己那后宮里獨一份的好嗓子,很得乾隆喜歡,遇見鶯兒這樣更青春年少的,很難不起厭惡的心思,想來鶯兒在怡嬪那沒少受磋磨。 她柔聲對鶯兒道:“既來了,你便安心住著,也不用你干什么活兒。你也不是剛進宮,想必知道宮中嬪妃身邊伺候的官女子數量是有定額的,我這翊坤宮已經滿了,沒辦法留你在身邊伺候,不過你不必擔心,回頭我定給你尋一個好去處。” 鶯兒心涼了半截,她滿心以為自己能留在翊坤宮伺候。翊坤宮多好呀!主子心慈,身邊的jiejie們看著也都和善,更別提嫻主兒在宮里的地位了——鶯兒可是看得清楚,別看怡嬪如今受寵,可當今皇上可不是什么薄情的人,真論起來,怡嬪這些后進的嬪妃可完全不能和嫻妃這些資歷老的相比。去別處伺候?能比翊坤宮更好嗎? 可她也不能死皮賴臉跟在嫻主兒身邊……鶯兒成了霜打過的茄子,滿心黯然地告退了。 云梧看出鶯兒心中不滿,可規矩就是規矩,她還不至于為了一個鶯兒去跟乾隆花情分要這個面子。她心中惦記著兩天后皇貴太妃請平安脈時的事,打算那時自己要去寧壽宮問問情況,卻沒成想兩天都沒等到——第二天一早,寧壽宮傳來消息,皇貴太妃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