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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貴人聽說海常在的情況之后,一直擔心那妃也是個面慈心狠的,今日一見,倒是放下了心,甚至以后可以多多相處結(jié)交。她不由暗自慶幸,主位好相處,以后日子也好過些。 * “師父,熱水打來了。” 晚上下了值,陳謙按照往日一樣伺候師父泡腳。陳福靠在椅子上瞇著眼,想著今天見到的新主子。 作為翊坤宮的首領太監(jiān),陳福本以為他的主子會是貴妃娘娘——在這宮里,什么人住什么地方也是有講究的,西六宮比東六宮離養(yǎng)心殿更近,而西六宮里頭,最近的是永壽宮,后頭是翊坤宮,再后頭才是儲秀宮,按說翊坤宮應該給貴妃住, 但貴妃喜靜,想要離御花園近些,便單獨住在了東六宮最靠御花園的鐘粹宮,翊坤宮便成了那妃娘娘的住處。 那妃娘娘不受寵,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陳福剛聽到消息時有些心涼,這宮里頭,伺候高位的主子和伺候常在答應差別極大,伺候受寵的主子和不受寵的主子,也絕對是不一樣的,受寵的主子下頭,連條狗的叫聲都大些,可若是伺候的主子不受皇上待見,下人的腰板都挺不直。 就這樣,陳福懷著忐忑的心情迎了新主兒,但一天相處下來,陳福不禁有些疑惑,那妃娘娘長得不丑,性子也不蠢,怎的竟不受寵? 不過新主子好歹也是個妃位,而且被安排到翊坤宮,說明皇后對新主子很是照顧,那妃娘娘出手又大方,陳福的不平去了兩分,倒真起了好好伺候的想法——別看這位主子年歲不大,可行事謹慎,寵辱不驚,性情可不像是簡單的,說不準運道就在后頭呢! 水溫已經(jīng)漸漸降了下來,陳福抬起腳來讓陳謙將水擦干,問陳謙道:“今天有什么想法?” 想起新主兒,陳謙一貫沒什么情緒的眼底竟起了幾分波動,他垂下眼簾遮住了情緒,輕聲道:“新主子性子和善,雖不如貴妃受寵,但不會虧待咱們的。” 陳福眉毛一挑,看來這名字不是白給起的,這就說起好話來了? 他瞧著陳謙唇紅齒白的模樣,說起來徒弟這皮相也是夠惹眼的了,那個賞紅封的小宮女,好像叫棗兒的,直面徒弟時直接紅了臉,連主子第一次見的時候都吃了一驚…… 陳福想到這不由頓了頓,新主子是個不受寵的,感情寂寞的宮妃為了尋求慰藉,不知能做出什么,他看著小徒弟,意味深長地道:“在這宮里頭,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陳謙自然聽出了師傅的畫外音,他沉默片刻,低聲道:“師父放心,主子是天邊的云,我不過是個低賤的奴才,伺候好主子才是本分。” 陳福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便好,記住你今天的話。” 已經(jīng)洗漱完縮進被窩里的云梧自然不知道師徒二人的交談,若是知道,怕是會十分無語地告訴陳福他想多了。陳謙再俊俏也才初中高中 生的年紀,她看陳謙就像看后輩,她是得有多饑不擇食才能曖昧的起來! * 沒幾日,皇后和嬪妃們陸陸續(xù)續(xù)都搬好了家。自從雍正之后,除了帝后大婚,坤寧宮不再住人,而是成了專門薩滿祭神的場所。坤寧宮東西兩側(cè)各有一座小殿,皇后住到了西暖殿——云梧剛知道的時候還奇怪了一下,她記得孝賢皇后的寢宮是長春宮,孝賢死后,乾隆可是特意下了圣旨,長春宮的陳設維持原樣,幾十年都沒變過。不過她很快便知道了后宮嬪妃的住處并不是一成不變的,相反,嬪妃們搬家十分頻繁,升降位分、宮殿修葺等原因都可能導致妃子們搬家,云梧這才釋然,繼續(xù)記住了其他嬪妃的位置——貴妃住到了鐘粹宮,蘇嬪成了景仁宮主位,海常在同她一起,黃嬪和陳常在則是被安排在了延禧宮。 距離新嬪妃入職已經(jīng)有了一段時間,云梧生活也規(guī)律起來。早上四五點起床梳洗,先到皇后處請安,再由皇后帶著去往太后處請安說話,然后回宮用早膳,上午寫寫畫畫、做做繡活打發(fā)時間,午歇后用晚膳——不像后世一日三餐,如今的人們一天只有兩頓飯,兩點鐘左右這頓便是晚飯,等六七點鐘如果餓了,可以進一些餐點小食,但不會用正餐。宮廷注重養(yǎng)生,睡前是絕對不會大吃大喝的。 用完晚膳,嬪妃們會到皇后這兒集合,一是給皇后請安,順便聚著說說話,二是等同樣吃完飯的皇帝翻牌子。若是哪位嬪妃被點,那就要將自己精心捯飭一番,去養(yǎng)心殿伴駕,晚上侍不侍寢另說——如今正值雍正新喪,雖說皇帝守孝可以以日帶月,但乾隆素來標榜自己是孝子,打算老老實實守滿二十七個月,故而出孝前,伴駕就只是單純的伴駕,并不侍寢。沒被點中的嬪妃則是各回各家,之后接著找事做打發(fā)時間,也可以去別家串串門,晚上吃點零嘴兒,到點洗漱睡覺。 不得不說,如今云梧的作息可比上輩子健康了好多…… 一晃便進了年關,不知不覺,云梧來了這已經(jīng)一年了。 因著孝期,今年過年沒有大cao大辦,但辭舊迎新,眾人眼里的喜氣是掩不住的,云梧素來大方,私下里給宮人紅封包了不 少,陳福看在眼里,有點感慨,這樣好性兒的主兒,怎地偏生就不受寵呢? 大年夜前一天,云梧正領著幾個丫頭包餃子,乾西二所傳出消息,黃嬪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