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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圓明園那頭,得到消息的弘歷很是高興,只是這回的兒子既不是長子,也不是嫡子,興奮程度不高,也沒有親自回來看看。倒是聽聞消息的熹貴妃大喜,賞了許多東西,連雍正也給了賞賜,故而三阿哥的洗三和滿月禮雖不盛大,卻也熱鬧。 添丁的喜氣還沒過去,富察氏那頭來報,說是病情反復,又病倒了。云梧請來了富察氏慣用的太醫,藥喝下去卻絲毫沒有起色。云梧讓人拿著自己的名帖請來了級別更高的一位太醫,沒想到,新來的太醫診完脈開完方子,隱晦地跟云梧回報說情況不太妙,許是就在這幾天了。 云梧這才隱約想起永璜的生母似乎在弘歷登基之前便去世了,算算時間,這便是富察氏人生中最后一個夏天,心里不免戚然。她讓太醫用盡辦法將富察氏命吊住,又派人給圓明園送了信,說明了富察氏的病情,若是弘歷和福晉脫不開身,至少叫永璜回來見生母的最后一面。 隔天弘歷和福晉便帶著永璜回了紫禁城,父子倆去見了富察氏,當晚富察氏便走了。 得知消息的福晉雖沒什么太大的表情,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不難看出有幾分悲涼。弘歷陪著福晉一起定了喪事最要緊的部分,又慰問了一下蘇氏,看了一眼新兒子,隔天便要回圓明園,“苗疆戰事拖了許久,汗阿瑪早兩個月點了我和五弟跟著鄂爾泰總理苗疆事務,我實在脫不開身,富察氏的喪事便有勞福晉了。” 福晉點頭,“爺放心吧,政事要緊。” 云梧知道之后,不免感嘆一句弘歷真是應了那句多情也薄情。 永璜和伺候富察氏的下人為富察氏穿了孝,永璜才多大一點,連生死的意義都還沒能完全弄明白,生母便離他而去。跪在靈前的永璜團成小小一只,眼神還露著點茫然。 云梧見著之后覺得自己圣母病又要犯了。喪事大頭有福晉主持,云梧就多分出了一點心思給永璜,卻意外發現有一個人比她還積極——黃氏。 農歷七月正是最熱的時候,為了盡量保存尸體,靈堂里擺了大量的冰,進門時被涼氣一激,云梧打了個哆嗦。抬眼 卻沒見到永璜,只有奶娘在一旁休息,見到云梧趕忙上來行禮,云梧皺眉,“大阿哥呢?” 奶娘躬身答話:“回側福晉的話,黃格格帶著大阿哥在東暖閣休息呢。” “黃格格?”怎么哪都有她,福晉是嫡母,云梧是庶母,關心永璜名正言順理所應當,黃氏一個格格,來湊什么熱鬧? 轉念一想,云梧便明白了,心里不由冷笑,富察氏的尸骨還沒涼呢,黃氏這就惦記上富察氏的兒子了。 既然已經有了黃氏照顧,而且料想黃氏絕對會用上十二分心思照顧永璜,云梧便沒再多事,她只是可憐永璜小小年紀沒了母親,卻不想讓人誤會她想將永璜養在膝下,永璜是長子,身份敏感,這出頭的鳥兒還是讓黃氏去做吧。 將給永璜做的小糕點留給奶娘,又吩咐了奶娘一句,一熱一冷最易生病,云梧交代她一定不能讓永璜消汗之前進靈堂。 奶娘點頭,“奴婢謹記。” 這事晚點便被報給了福晉,福晉雖然忙著富察氏的喪事,但作為嫡母可不能忽視永璜,故而永璜那頭的事兒一直有人注意著。 朱赫嬤嬤和福晉一起聽完回報,眉頭不僅皺起,“那拉側福晉是個知分寸的人,可黃格格做的也太明顯了些。” “黃格格入府早,早些年她和富察格格走得近,永璜對黃格格還算親近,如今他生母剛走,有黃氏安慰開導也是好事,”福晉揉了揉太陽xue,“讓人盯緊了,只要黃氏不出格,不用干預。” 朱赫嬤嬤應下,“是。” 富察氏的離去像是一滴水珠,乾西二所泛起點點漣漪,隨即重歸平靜。辦完富察氏的喪事,天氣漸漸轉涼,阿杏幾個收拾箱籠,將換季的衣裳找出來,云梧正在看書,想起了什么,說了一句,“顏色鮮艷的就不用拿出來了,只挑素色的衣裳便好。” 幾個丫鬟沒有多想,只以為云梧是因為富察氏新喪,不愿意穿艷色的衣裳,小蘋勸她:“富察格格走了,您傷心是難免的,可總沒有側福晉為格格服喪的道理呀。” 云梧一愣,才反應過來小蘋是誤會了,自己也是心不在焉,說了不該說的話,卻不能跟她們解釋,只好道:“不是因為富察格格。罷了,當我沒 說。” 小蘋心中不解,卻也沒有放在心上,直到過了沒幾天,宮中戒嚴、皇上大行的消息傳來時,小蘋想起幾天前這一出才覺得心中一凜,卻絲毫不敢細想,只在心中告訴自己,巧合罷了。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清世宗雍正駕崩于圓明園。王大臣奉大行皇帝還宮,弘歷于乾清門迎接,眾人入乾清宮,內侍將雍正元年便藏在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后的封函取下,在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大學士張廷玉、原任大學士鄂爾泰等人的見證下,弘歷紅著眼睛,跪著打開了雍正親筆留下的遺詔: “寶親王皇四子弘歷秉性仁慈,居心孝友,圣祖仁皇帝于諸孫之中最為鐘愛,撫養宮中,恩逾常格。雍正元年八月間,朕于乾清宮召諸王滿漢大臣入見,面諭以建儲一事,親書諭旨,加以密封,藏于乾清宮最高處,即立弘歷為皇太子之旨也。其仍封親王者,蓋令備位藩封,諳習政事,以增廣識見。今既遭大事,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