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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些失去兒子、父親、丈夫的人了,他們的天塌了,這些死去的將士都正值壯年,他們的去世會導致整個家庭受到影響,妻子改嫁,父母無人贍養,兒子流落街頭……甚至祖祖輩輩都會受到影響。 多鐸一怔。 從前他只想著快些在八旗站穩腳跟,想著早些建功立業,不讓別人小看了自己,卻從未想的這般長遠。 從前的多爾袞將他當成小孩子一般,從未說過這些,如今這場談話,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 多鐸鄭重點點頭,道:“哥,我都記下了,我以后一定不會再肆意妄為。” 多爾袞微微頷首,拍拍他的肩頭。 兄弟二人進了營帳,濟爾哈朗睡了沒多久,就醒過來,面對多鐸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他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很多人吧,都是這樣,我對你好可以,但你得記著我的好,若是把我對你的好當成理所當然,對不起,那老子可是要罵人的。 濟爾哈朗就是這種人。 如今他難得見到多鐸愧疚的眼神,甚至要接過藥喂他喝,嚇得他直擺手,“你我雖不是親兄弟,卻也是堂兄弟,我這個當哥哥的怎么也得照顧你一些,你啊,記得這次的教訓就行了。” 多鐸連連點頭,雖被濟爾哈朗拒絕了,態度還是殷勤得很,更是道:“以后要是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知會一聲,我絕無二話。” 雖然,他知道可能濟爾哈朗沒什么地方能用得上他。 打仗在即,三位貝勒握手言和,甚至關系比從前還要好,這乃是好事。 三人商量對策一直到深夜才離去。 翌日一早,三旗出征直接劫在毛文龍軍營駐扎處。 按理說毛文龍此時應該率著將士們在趕往義州的路上,誰知道毛文龍早上準備動身時,卻發現很多戰馬都倒下了。 昨日他聽聞有金國人混在鐵山城內,帶著數千精兵趕了過去,精兵良將配的戰馬自然也是良駒,雖說后來沒抓到人,可馬兒一來一回的,也是跑了不少路,回去得好好吃些草料。 將士們將才運過去的草料喂了這些良駒,沒想到早上倒了一片,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 等著濟爾哈朗這三人率著將士趕過去時,毛文龍不知從哪兒找了一匹瘦瘦額馬兒坐著,和他那胖胖的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好像下一刻,馬兒就撐不起他。 他還稍微好些,這馬兒看著很精神,至于他的那些副將□□的那些馬兒,只能用不堪入目四個字來形容。 這場仗后果是顯而易見,不到兩個時辰,毛文龍就大敗了。 毛文龍甚至連那些中了毒的馬兒都顧不上,率軍一直往后退,退到了居皮島。 而那數千匹馬,則被三旗將士帶了回去。 多鐸坐在馬上,覺得意興闌珊。 他已經做好了廝殺一場的準備,卻沒想到他們這邊剛剛才開始,明廷將士那邊就已經結束了。 他轉身看向身后堆成小山似的戰馬,原想著這些戰馬可以讓明廷將士飽餐一頓,沒想到倒是便宜了他們,只在心里暗暗與毛文龍毛大將軍說了一聲對不起。 到了下午,三旗一萬多的將士也能飽餐一頓了。 濟爾哈朗也沒拘著他們,只要他們放開了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所以這些戰馬被蒸著吃煮著吃烤著吃,香味兒飄了好遠好遠。 多鐸最開始啃著馬rou,覺得良心有點不安,可待多爾袞端了一碗烤馬rou來,他那么點良心不安也就拋到腦后,因為烤馬rou味道實在是不錯。 因濟爾哈朗身上帶傷,并不能吃烤馬rou,看著多鐸兩兄弟吃烤馬rou吃的不亦樂乎,最能捧著煮馬rou,實在是可憐。 不過今日真是好消息不斷,阿敏那邊也打了勝仗。 打仗要講究個名正言順,前幾日之前,皇太極就以“助南朝兵馬侵伐我國”、“窩藏毛文龍”、“昭我逃民偷我地方”、“先汗歸天,無一人吊唁”等罪名攻打朝鮮,原本以為要打上一段時間,不曾想是勢如破竹,朝鮮的軍事力量實在是太差了點。 皇太極有點后悔帶了這么多人來,帶的人多,吃得多,開銷也大,這不是浪費嗎? 現在的情況是朝鮮已經退兵了,畢竟自己實力不行,也沒有外援,他們想的是和談。 皇太極寫信過來問問他們這三位小貝勒的意思。 濟爾哈朗手里端著一碗煮馬rou,瞅著多鐸大快朵頤吃烤馬rou,那神色是怎么看怎么羨慕,“……阿敏和莽古爾泰的意思是主張打,畢竟朝鮮依附于明廷不是一日兩日了,怕我們這一撤兵,朝鮮又轉頭和明廷打得火熱,得讓朝鮮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 金國人都好斗,這一點多鐸早就見識過了。 皇太極這次說是詢問他們三個小貝勒的意思,其實吧,他們都懂,也就是意思意思,當不得真。 多鐸道:“我也覺得繼續打比較合適,畢竟機會難得,他們從前是依附明廷,從此若依附我們金國,成為我們的附屬國,豈不是更好?” 這話就有些意思。 濟爾哈朗只要多鐸展開說說,他和阿敏一樣,從小跟著努爾哈赤打仗,打仗方面還不錯,可說起這些來,就有些摸不著頭腦。 多鐸笑著道:“你想啊,朝鮮遇難,明廷為何要出手援助?還不是因為從前他們每年給明廷送一堆好東西,結過盟約,用的還是明廷年號,他們說是獨立的王國,實際上就像是明廷的附屬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