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芬看老太太突然換位置，還嚇了一跳，待看到老太太一直盯著人姑娘看時，以為是遇到了熟人，于是也跟著看了過去。

    當時凌蔚戴著口罩，也就能看到個眼睛。

    她看到凌蔚那微微上挑的眼睛時，嚇了一大跳，差點兒叫出聲來。

    她還以為見到了蕓馨小姐，可蕓馨小姐早就去了啊。

    所以阿芬很快反應過來，眼前的人不是蕓馨小姐，眼前的姑娘穿著嚴實，但她看出來這姑娘沒有蕓馨小姐身上那世家培養出來的儀態和氣韻。

    但那雙眼睛真的是太像了，越看越像，尤其是那一眨眼，她仿佛看到蕓馨小姐對著她露出狡黠的樣子。

    怪不得老太太要換座位呢！

    誰知這姑娘看到她們后，竟然把口罩給摘了，還和老太太打招呼。

    阿芬更是驚訝，兩人竟然認識，而她卻不知道。

    再仔細看，這姑娘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并不像蕓馨小姐了，不過小姑娘態度挺好，小姑娘地母親也看起來比較富態和善。

    趙老太太沒話找話地主動搭話：“你們也喜歡看戲嗎？在京城看戲，來這里就對了，在這里看最有當年的那個味道。”

    阿芬吃驚地瞄了一眼老太太，自從四年前發生那事后，老太太基本上不怎么主動跟人說話的，尤其是跟一個外人。

    嚴金玲笑呵呵地說：“我最近迷上了戲曲，閨女孝順就帶我來這里了，我們也是第一次來，這里跟電視上演的以前人們看戲時的情景一模一樣，是挺有感覺的。”

    不知不覺間嚴金玲就把自家情況給露了個底。

    第一次來梨園看戲，且覺得很新奇，那就是家境很普通，或許最近家里情況好了起來。

    有個貼心棉襖一樣的女兒，見母親喜歡就立刻帶母親來最好的地方看戲。

    趙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

    阿芬很有眼色地插了嘴，贊道：“那你有個好女兒，能陪著你來看戲，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有能坐得住的。”

    聽到別人夸自己女兒，嚴金玲頗為高興地看了一眼凌蔚。

    “是啊，以前的時候這丫頭一點兒都不省心，愁的我頭發都快掉光了，這兩年這丫頭突然開了竅、改了姓，沒那么胡鬧了，越來越好了，我這才終于體會到小棉襖的好處。”

    趙老太太笑著慢慢點了點頭。

    一旁的凌蔚無語死了，自己的傻媽真是什么都往外說。

    才見第一次面，你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嘛！就這么熱情。

    阿芬盱著老太太的神情，繼續跟嚴金玲搭訕：“我看您的面相，一看就是和善人，養的女兒自然錯不了，聽說您還有個兒子？兒子肯定也是好孩子。”

    還有什么比夸自己的孩子，能讓一個老母親更開心的事！

    嚴金玲立刻笑成了一朵花，趕緊把面前凌蔚給她買的小吃往對面一推：“來，咱們吃著聊，在這里就得一邊吃一邊聊，再一邊看戲，那才有氛圍。”

    凌蔚看她媽又要倒豆子了，趕緊拉了拉她媽的胳膊，然后沖趙老太太和阿芬抱歉道：

    “不好意思，我媽愛嘮叨，打擾你們看戲了。”

    嚴金玲反應了過來，遲疑地看了女兒一眼，見女兒朝自己使眼色，一時有些訕訕的。

    噢，這里不是菜市場，也不是小區樓底下的花園里。

    看到凌蔚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跟她母親互動，趙老太太眼里溢出笑來。

    她和緩道：“不打擾，我老人家平時也沒有個說話的，能碰到你mama這么開朗的人，只覺得愉快。”

    阿芬也道：“可不就是，我們老太太就愛個熱鬧，所以才跑到這熱鬧的戲院來，就為沾個熱鬧氣，難得跟你們投緣，咱們多說說話。”

    “在這里可不就得一邊看戲一邊吃著一邊聊著么。”

    阿芬也睜眼說瞎話了，平常老太太看戲就是認認真真地看戲的。

    嚴金玲一聽，臉上就露出同情的憐憫之色來。

    原來是孤寡老人啊，別看穿得光鮮亮麗，原來平時都沒有兒孫陪伴，還得可憐地跑戲院來找熱鬧。

    于是嚴金玲的同情心泛濫了，她不再理凌蔚的警告，再次對趙老太太和阿芬熱絡起來。

    在阿芬的有意引導，嚴金玲的傻熱情下，雙方你來我往，在戲開鑼前就把想要知道的情況打聽了個一清二楚。

    長著一雙跟蕓馨小姐一模一樣眼睛的姑娘叫凌蔚，是個好名字。

    家里有個弟弟叫凌霄，也同樣的好名字，姐弟之間差了六七歲。

    jiejie聰明能干，弟弟調皮上進。

    寡母帶著姐弟二人生活，父親竟然還是個烈士，可惜犧牲得早，而且父親是孤兒，基本上沒有什么助力。

    阿芬好奇這母子三人是如何生活變好的，被趙老太太給阻止了，趙老太太覺得這是人家的私事，不要挖太深。

    關于凌蔚是干什么的，嚴金玲難得聰明地模糊了一下，她覺得萬一這兩個老太太知道了女兒是大明星的事，也跟街坊鄰居們一樣跟女兒要簽名照什么的，那不是給女兒招惹麻煩呢么。

    而且女兒難得陪她出來看個戲，還是低調點好，別人家沒認出來，自己先抖摟出來了。

    于是她說了一句讀了兩年大學了。

    這讓趙老太太和阿芬以為凌蔚還在上大學，是個大學生。

    這時臺上終于敲鑼了，凌蔚松了口氣，這下總該歇一歇了吧，總不能兩個老太太和一個更年期婦女扯著嗓子喊吧。

    還好，表演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凌蔚搶先沖趙老太太和阿芬微微笑道：“今天很高興遇到您二位，家里小弟一個人在家，我們就先走一步了。”說著就要拉了嚴金玲趕緊走人。

    她覺得這兩老太太熱情得有些詭異，跟她認知里的那種豪門老太太不同，豪門老太太不應該都眼高于頂、冷漠寡言么。

    嚴金玲卻覺得凌蔚太冷淡，她拉住女兒，問趙老太太：“你們怎么回去？要是回去不方便的話，我們送你們一程，我們開了車。”

    阿芬眨了眨眼，看向老太太。

    趙老太太看到凌蔚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努力控制著沒有睜圓，忍住心里的笑，說道：

    “多謝了，外面有司機在等著呢。”

    嚴金玲笑道：“那感情好，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來，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再走，人多小心磕著碰著，那就不好了。”

    阿芬：“......”

    可真是不會說話，要是放別處，就是在詛咒老太太磕著碰著了。

    凌蔚沖二位頷首致意了下，說聲“再見”，便拉著她媽不動聲色地趕緊撤了。

    ......

    趙信的辦公室。

    阿呆神色古怪地走了進來，說道：“剛剛老夫人去梨園看戲了。”

    趙信淡然“嗯”了一聲，繼續處理著眼前的工作。

    阿呆繼續：“跟凌小姐和她母親遇到了，雙方相談甚歡。”

    趙信霍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