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急夜(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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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做天在看嗎? 陸老頭咬著牙齒差點沒把那已經(jīng)活塞的兩個門牙吞進肚子里去。 雙手撐著后腰和挺著大肚的婆娘似的,一步一步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明明臉上全是豆大汗珠,可是回過頭來依舊瀟灑。 “夫人,你瞧,這不是到了嗎?老夫就說了,這身子骨沒事!” 嘎嘣! 陸師爺轉過身去,不止身子骨脆響,就是那牢房的護衛(wèi)已經(jīng)是拔出刀來,顯然對于蒙面的師爺有了提防。 “何人大膽,此地乃是牢房重地,閑雜人等速速離去!” “呵,好大的口氣,知道老夫是誰嗎?” 幾個侍衛(wèi)互相對視一眼,其中拿刀的少年搖了搖頭。 陸師爺這才想起還臉上蒙著手絹呢,手忙腳亂卻是怎么都掙脫不下來,又不能找夫人去解,太丟面子! 憤憤一拉,手絹就套入脖間,糟蹋的胡子也冒了出來,很是驕傲的抬起頭顱,一句話不說,就等著這群護衛(wèi)分辨呢。 等了很久,不見動靜,陸師爺這才斜下眼瞼,卻是見明晃晃的刀還被少年侍衛(wèi)握在手心,臉上十分凝重,絲毫無任何松懈。 “爾等不知老夫是誰嗎?” “怎的?你是住過牢嗎?我怎么就沒見過你這老頭呢?” 這少年護衛(wèi)探了探腦袋,又道:“你這老頭不會糊涂了吧,回家省親走錯門也不能錯的離譜吧? 這兒是知府大牢,快走快走,再不走將你這一家老小都抓進去吃牢飯!” 陸老頭一個趔差點沒摔倒在地上,不過明晃晃的刀已經(jīng)架在他的脖子之上了。 陸師爺心平氣和,笑的通黑通黑的臉蛋。 “老夫是杭州知府的師爺!師爺!” 陸老頭把兩個字咬的很重,頭顱抬得高起,好似下一刻就能讓這群護衛(wèi)屁滾尿流。 “師爺?沒聽說過,這兒是知府牢房,除了有知府大人口諭外,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 護衛(wèi)揮了揮手,和揮蒼蠅一般無二。 “你!” 陸師爺差點沒有昏死過去,一來是腰間的疼痛,二來,這可是多半個家的人口都在他這個老爺身后呢。 若是今兒進不去,灰溜溜的走了,他這老爺?shù)耐篮我栽冁?zhèn)得住家宅,何以再有家主風范。 “好好,老夫看你是不想要這個飯碗了,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讓不讓老夫進去?哼,不然明日我定在知府大人面前……” 陸老頭摸了摸胡子,十分的猖狂和得意,他雙手負在身后,已經(jīng)能夠想象的到,眼前這小子定是屁滾尿流的跪下身子求饒。 至于自個該怎么原諒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呢? “哼,天大地大規(guī)矩最大,你想扒了我的這身衣裳,那就更不能進了! 有本事你就找知府大人來,我不信我這般盡忠職守會被英明神武的知府大人知罪!” 陸師爺?shù)纱罅搜劬Γ螘r還有這般愣二的青年了,真是怎么混上來的? 這吃干抹盡的世道,也不知這二百五是怎么活下來的,或是說怎么幸存下來的。 最倒霉的是還被他給碰上了。 陸師爺欲哭無淚,他已經(jīng)能聽道耳后根后一些小小的議論了。 “老爺不是師爺嗎?為何會被一個小小看門的給攔下了?” “對啊對啊,老爺不是知府里除了知府大人外就是最厲害的人了么? 為何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竟然敢這般阻攔,而且還認不出老爺似的!” “家門式微,家門式微吶!就連我一個小小丫鬟都看不下去了,太丟面子了,這讓我以后怎么敢說是杭州府師爺門下呢?” “老爺也是,在家里被夫人欺負也就算了,原來連同府衙里也被人欺負,唉,可憐可憐吶,老爺是被上天冷落之人吶!” 陸師爺噴火的眼神恨不得把這少年侍衛(wèi)燒成灰燼,奈何明亮明亮的刀無動于衷的架在他的脖頸出,冰涼冰涼的。 陸師爺能看到少年兩只握著刀柄的手微微顫抖,但那雙眼眸絕不是要嚇唬他的模樣,因為連少年身旁年齡大些的侍衛(wèi)也是滿臉驚懼捂上眼睛。 陸師爺蠕了蠕嘴巴,終究沒怎么敢說出話來,年齡大些的護衛(wèi)捂著胸脯松了口氣,這才在一旁比劃著指了指腦袋。 陸師爺眼睛一翻,原來是個腦子有病的少年,再不敢刺激,甚至主動訕訕一笑,微微退后拉開距離。 若是被一個傻小子稀里糊涂的了結了性命,那才是冤枉呢! 陸師爺盯著這小子,隱隱有些熟悉,但叫不出名字,然而最奇怪的是,這少年腰間掛著一個葫蘆,不是裝酒的又是什么? 只不過這葫蘆卻是有個對穿的窟窿,還環(huán)身纏著繩子,顯然里面什么都未曾裝,空蕩蕩的。 奇怪的少年! 陸師爺悶悶不樂,艱難的轉過身來,頹廢的低下頭顱。 任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在這衙門里吃癟,還是當著自家夫人和一干仆人。 知府夫人笑了,梁捕頭更是偷偷的一樂,云兒也捂著嘴巴嗤嗤一笑,連同陸夫人也如花兒一樣紅。 知府夫人輕挪動幾步,迎著那葫蘆少年手中的刀走了過去。 梁捕頭連忙跟了上去,護在jiejie身旁,萬一這小子不分輕重傷了jiejie,云兒也緊隨其后。 陸夫人將陸老頭脖頸上的手絹解了下來,瞪了一眼,手上更是使著勁兒在他腰間盤一捏,那其中的酸爽只有陸老頭知曉了。 誰,誰叫他不光丟自己的臉,連同陸家的臉都丟盡了! 陸老頭咬牙切齒,腰間盤有多疼,他埋怨林曜的心就有多大! “都怨林曜那小子,若不是他在這牢里,自個又怎么會遇到另一個傻小子呢?真是物以類聚,莫不是老夫天生犯傻小子的命?” “你叫什么名字呀?” 陸夫人就和揣著一塊糖的黃鼠狼一樣問道。 葫蘆少年沒有回答,他明晃晃的刀對準了陸夫人不言而喻。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腰間掛著葫蘆的少年面露疑惑,很不明白,為什么都想讓著他知道她們是誰,難道很重要嗎? 他看著眼前的婦人,漂亮的臉蛋比阿娘好看,還年輕,沒有那沒多皺紋,但她這般笑起來總是沒有阿娘的那般舒服。 梁捕頭分明能瞅見少年臉上的不屑,若不是阿姐在一旁未曾說什么,他早就上去狂揍了。 陸師爺遠遠的瞧著,就更加疑惑。 這少年這般直愣愣的性格,又這般得罪人,是怎么在這個飯碗上呆住的,因為其他幾個侍衛(wèi)雖然認不得知府夫人,但對梁捕頭已經(jīng)是抱拳施禮了。 甚至還有侍衛(wèi)輕輕拉扯那個少年了,不過顯然一根筋是怎么也拉不回去的。 對于這一切,陸老頭昏花的眼睛都能看清,知府夫人又豈會看不到,同樣好奇的盯著少年,緩緩道。 “你不想知道,反倒是很想同你說了,我杭州知府明媒正娶的正妻,不知可否讓我這個知府夫人進去呢?” “小的不知是知府夫人駕到,還請恕罪!” 幾個年長的護衛(wèi)“哐哐”跪在地上,把頭深深的埋在知府夫人腳下,唯獨只有一個,沒錯,腰間掛著葫蘆的少年依舊握著刀柄,遲遲未曾反應。 陸夫人皺了皺眉頭,多年未曾被忤逆,如今即便再寬容也是有限度的。 梁捕頭十分察言觀色,他早就想揍這不順眼的小子了。 “還不趕快將他拿下,這刀可是不長眼,萬一傷了知府夫人一根毫毛,你們全家也不夠陪的!” 梁捕頭一聲怒斥,就要上前去揍那個葫蘆少年,幾個年齡大的護衛(wèi)一骨碌爬起來,從身后抱著少年,扯著他的手腕,拽著他的腰間,一陣陣拉扯,將少年拽出了視線,拖入墻根。 “她們沒有知府手續(xù),不能進……不能進的……嗚嗚嗚!……你們拉我……作……什么?” 斷斷續(xù)續(xù)從墻腳傳來回聲,顯然有人捂著少年的嘴巴,不一會兒又傳來幾聲痛叫! “乒乒乓乓!” 好一會兒,一個年長的護衛(wèi)扶著破爛衣袖跪在知府夫人腳下,十分誠懇道。 “夫人,那小子腦袋出了些問題,還請知府夫人見諒,小的們已經(jīng)將他打了一頓了,想來今后會長些記性的!” “怎么能用一個腦子殘缺的人呢?當初是怎么招進來的!” 梁捕頭厭惡的搶著問道。 “唉!”護衛(wèi)搖了搖頭,解釋道:“這小子原先機靈的很吶,不過是上次押漕運銀子,在山里遇到了劫匪,他的爺爺隨他一塊兒去的,卻是死在劫匪手里了。 這小子命大,胸口中了一箭沒死,被人救了回來,只是傷好了以后,這腦子就……” 知府夫人聽著,這才放下怒氣,說道:“快,快,別打了,原來是個可憐的孩子,叫他們別打了!” “是,是!” 年長的護衛(wèi)趕忙跑到墻腳去傳達話語,隨即那邊“乒乒乓乓”的聲音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少年被幾個護衛(wèi)架著胳膊拖了出來。 除了衣服上有些破碎,其他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挨打的痕跡,且一雙眸子依舊是十分倔強的盯著知府夫人。 知府夫人知曉他的經(jīng)歷后也就毫不在意了,她向陸夫人招了招手,陸夫人帶著疑惑走了過來。 “怕是要讓夫人破費了!” 一聽這話,陸夫人毫不吝嗇的從懷中取出一塊兒十兩銀子,十分爽快的遞給知府夫人 能減輕一下沉悶悶的胸口,陸夫人巴不得趕快用去好呢。 “哐!”一聲,火星四濺。 “這銀子拿去吧,倒是個可憐的小子!” “多謝夫人,小的代他謝謝夫人,夫人富貴安康,小的定感恩戴德,日日為夫人乞福!” 年長的護衛(wèi)十分利落的撿起地上的銀子,幾個大漢合力將葫蘆少年硬生生的按在地上磕了個頭,滿心歡喜的如同普天同慶一般。 而葫蘆少年咬著牙齒和吃了蒼蠅似的,但誰有在乎他的心情呢? 陸師爺眼巴巴的瞅著自家夫人胸口明顯凹陷下去的一塊。 十兩銀子吶!!! 就這樣給了那讓自個出丑的小子,簡直是沒天理了。 那小子什么眼神?還一副不屑的模樣! 陸師爺睜大眼睛要把這小子記在心里,等明兒就找這小子要回來,反正那小子不是不想要么? 咦?這些丫鬟小廝又是什么眼神? 難道不知道那十兩銀子是老爺我的嗎? 怎么一個個這樣,也沒見你們這樣瞧過你們家老爺我啊!!! “知府夫人就是不一樣,瞧瞧,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這,這再加個十兩銀子都快買下我這個丫鬟了!” “唉,有錢真好,這隨手的銀子,我這一輩子都未必能掙來呢,這銀子給了我,都可以娶妻了!” “那少年真的好有骨氣啊,不知為什么我覺得我這心咚咚咚直跳,你們誰有他的生辰八字,一定要給我吶,我想做他的夫人了!” “不知道知府夫人還缺人么?我好想到她身邊伺候呢,唉,那個云兒姑娘或許已經(jīng)被賞了很多錢財吧,我們同樣是做丫鬟的,差距為何就那么大呢!” “小氣的老爺……” “無能的老爺……” “怕夫人的老爺……” 陸師爺被淹沒在幽幽怨怨看不見的眼神中毫不自知,眼前最閃耀的非知府夫人莫屬了。 護衛(wèi)們將門打開,而那個葫蘆少年自然而然的又被摁在不知其處的墻角動彈不得。 陸夫人是第一個抬腳邁了進去的,昂著腦袋如同天鵝一般優(yōu)美。 “阿姐,你進去就好了,我,我就不進去了,我在這外邊等著就好了!” 知府夫人瞅著弟弟梁捕頭訕訕的笑容,知道他心中有愧,不敢當面,瞇著眼睛想了一下,便也為強求。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或許暫時不見也好,她這個和事佬也能更加專注。 此事是來求陸師爺?shù)模劣谀莻€小子不過是個捎帶,順水人情。 “夫人,奴,奴婢也不進去了!” 知府夫人看著云兒低下頭顱,又看看昏昏沉沉顯得陰森森的牢房,或許是怕了吧! 看著兩人站在一起,知府夫人倒是點頭。 也未曾說什么,只留下她孤單的背影,漸行漸遠的融入那昏暗陰冷的通道中。 作為阿姐,永遠沖在最前面,如同探路者,愿磕碰自個的腦袋,即便是頭破血流,也要為弟弟摸索出一條不那么坎坷的路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