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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衛軍是大汗最直接的親信,每一個人只聽大汗的命令, 壓根不為所動, 似乎扯著一只豬一只羊,往外拖去。 在場的貝勒們都是八旗最精英的人才,跟隨皇太極征戰多年,對他的脾氣了解的很, 大汗平日里雖說喜怒不形于色, 除非犯了他的底線, 一般也就皺皺眉頭冷哼幾聲混過去, 可是現在,他們望著大汗含著冷霜和層層殺氣的鳳眸, 終于知道一句話,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 雖然除了濟爾哈朗、多爾袞以及多鐸,其他人并不知道皇太極與小玉兒的關系,可是如今看來,若是這位小玉兒格格中毒身亡, 恐怕今天赴宴的所有人都下場堪憂。 大家都不敢求情,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連扎魯特部落的蒙古貝勒也不敢說話,眼見扎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就要被拖出殿門。 哲哲心中突然一動,想到扎魯特那天的奇怪問題,難道說今天宴會上小玉兒中毒的事情,與她也有關系?那就不能杖斃她。 哲哲畢竟掌管宮務多年,許多事情雖說真相還不是明了,也不是很明白,但她卻有一定的敏感度,再說小玉兒是她侄女,并不像海蘭珠一樣想置之于死地,還是科爾沁以后的依靠,絕對不能白白死去,必須要救活她。 想到這里,她連忙伸手扯住皇太極的衣袖,語氣堅決,“大汗,萬萬不可,留她一條命,很多事情要問清楚。” 皇太極陰鷙的鳳眸緩緩移到哲哲身上,似乎她再敢說一句話,就要她一起陪葬。 哲哲心中怕的厲害,她與皇太極夫妻多年,雖說相敬如賓,可是皇太極對她也算尊重,從未見到這般模樣,不由嚇得語氣也顫抖起來,咬牙道,“大汗,萬萬不可莽撞,小玉兒的命要緊。” 小玉兒三個字猛然將皇太極的神志從昏亂中喚回,他低下頭望著懷里的葉晚晚,腦海中不停回旋哲哲的話,萬萬不可魯莽,小玉兒的命要緊。 靈臺終于清明起來,是,他不能慌亂,萬萬不能亂了陣腳,小玉兒等他救命,她在等著他救她,他是她的先生,是她最大的依賴,不能亂,萬萬不能。 既然哲哲這么堅定為扎魯特求情,兩人并不是同一個部落,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扎魯特有些事情被哲哲發現,而哲哲今天才發現不對勁,那就是說,這事情是與小玉兒有關的事情。 皇太極鳳目瞇了瞇,沉聲道,“既然大福晉求情,那就罷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扎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囚禁在冷宮中,命人嚴加看守,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是。” 哲哲長舒一口氣,見扎魯特博爾濟吉特氏被帶走,此時額登已經帶著所有御醫匆匆趕來,皇太極將昏迷不醒的葉晚晚打橫抱起,大步走到后殿,御醫們緊隨其后。 眾人望著那名精通醫術的貝勒輝圖,幽幽眼神盯得他渾身寒毛直豎,“你們瞪著我干嗎?” “你竟然看出是何毒,趕快跟進去啊,若是和碩格格有任何意外,我們這里人估計都完蛋了?” 輝圖一想,是這個道理,可是他進不去后殿啊,哲哲皺眉細想,“輝圖,隨我一起去。” 一雙青筋畢露的手,緊緊扯住哲哲的衣袖,慘白的臉上,往日那雙璀璨奪目的星眸,如今像是死人一般,毫無任何光彩,行尸走rou般望著哲哲,緩緩道,“帶我進去。” 多鐸往日俊秀的容顏像是瞬間老了十歲,整個人所有的精氣神仿佛被什么抽走,只余一具軀殼。 哲哲心中十分不忍,嘆了口氣,她知道這個時候將多鐸帶進去,大汗一定會大發雷霆,可是她對多鐸很有感情,多鐸也算是她看著長大,左一句四嫂右一句四嫂,少年純凈澄澈,對她十分愛戴,她終究于心不忍。 “走吧。” 哲哲帶著兩人一路去了后殿,殿門口見到額登苦著臉立在那里,臉上神情凝重,讓多鐸的心猛然沉到井底,身體不由搖晃幾下,輝圖忙攙扶住他,方才穩住身形。 哲哲低聲問道,“小玉兒如何了?” 額登嘆口氣,“御醫們說格格中的是奇亞草毒,此毒是用奇亞草的根所制,除非用奇亞花熬成汁才能解,可是奇亞草早已失傳于世,除非能找出下毒之人,否則無藥可解。” 而后看著多鐸完全失去血色的臉,心中暗想,一個兩個都是癡心人,大汗已經快要瘋了,而這個十五貝勒也快崩潰了。 輝圖想了想,“果然是奇亞草,我倒是聽到過奇亞草的傳說。”話音還未落,已經被多鐸抓住胳膊扯了進去,“輝圖,救救小玉兒,求你。” 兩人進去的時候,皇太極正立在葉晚晚的床榻旁,鳳眸含著茫然,“怎么會無藥可救,我是大金的大汗,怎么就救不活她,不會的,一定有辦法。” 突然轉身望向御醫們,眸中閃過一抹狠厲,“若是救不活,你們全族都別想活。” 御醫跪倒在地,“大汗,雖說奇亞草已經失傳于世,但是不如貼出懸賞告示,重金獎賞,也許會有人去深山老林里,尋找此物。” 輝圖忍不住了,“中了此毒的人活不過三天。” 一名老御醫顫顫巍巍道,“大汗,臣可用金針之術為格格解去部分的毒,可護住格格心脈,保格格十天性命,但是超過十天,還沒有奇亞花汁解毒,恐怕任何藥石無效。” 皇太極身體晃了晃,很快扶住床榻,良久,語氣平靜,“好,快用金針之術。”而后吩咐額登道,“傳大汗旨意,在大金所有地方,貼滿告示,但凡有人找到奇亞花,不論何人,賞金萬兩,封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