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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惱火的一些原因來自心腹范文程,被不知天高地厚的瓜爾佳氏任意辱罵,涼了漢人的心。 皇太極心中理想十分遠大,那就是能踏進山海關問鼎中原,而這不是八旗子弟能夠辦到的,他們雖說驍勇善戰,可是治國平天下這些策論全然不知,更不要說如何重農重商,如何鼓勵種田經商,發展經濟,和他們說這些,就是對牛彈琴。 要知道打天下易守天下難,漢人千千萬萬,八旗子弟才有多少人,只有滿漢一家,尊重漢人,讓他們吃飽穿暖,這才是能守住天下的必要條件,元朝的覆滅就是前車之鑒。 可是這群八旗子弟不僅不學習漢文化,更不尊重漢人,當真是以為自己聽之任之放任他們,不敢處罰嗎? 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小玉兒,小玉兒是個單純善良的姑娘,雖說以前脾氣是有些任性,但她年紀幼小,完全情有可原,尤其是這些時間,勤奮刻苦又好學,他一點一滴看在眼里。 皇太極是個超級護短的人,小玉兒以前什么樣子,他想不起來,也不想想起來,但是現在的小玉兒活潑可愛聰慧純真,雖不是他心愛的人,卻是他想保護的女人,咳咳,想保護的得意門生。 愛新覺羅家族的通病,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喜歡的人就算得罪所有人,他也會為了她不惜與所有人為敵,憎惡的人,就是路邊的草芥,死一大片也不會放在心上。 小玉兒又嬌氣又柔弱,怎么能忍受瓜爾佳氏那個惡婦的羞辱,皇太極越想越生氣,賤婦不能忍。 當聽到額登提及十四福晉泫然欲泣、哭著出去的時候,想著小姑娘玫瑰花一樣嬌媚的臉,瞬間凝珠帶露的模樣,這是他寵著哄著的得意門生,一陣心疼,幾乎摔碎手中的墨玉硯臺。 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神情淡淡問道,“瓜爾佳氏羞辱十四福晉和范夫人,大福晉和側福晉可在旁邊?” 額登連忙回稟,“大福晉有些生氣,阻止了瓜爾佳福晉的辱罵,側福晉先是冷眼旁觀,后來見事態擴大,才出來息事寧人。” “瓜爾佳氏是鑲白旗下,屬于旗主多鐸,她與大玉兒一向關系匪淺,十分要好,想必側福晉也不會為了小玉兒得罪瓜爾佳氏,側福晉就是這么善解人意左右逢源,什么姐妹情深,她可是只顧大局的人。” 皇太極的語氣越發淡淡,只是其中的意味卻是耐人尋味,額登是他的第一心腹,有些話只能對他說。 額登跟隨大汗多年,自然聽出了其中意思,額登這人的三觀向來跟著皇太極跑,皇太極喜歡誰,他就最喜歡誰,皇太極不喜歡誰,他也就最討厭誰。 他對小玉兒印象極好,對側福晉不知可否,見大汗對側福晉有些不滿,也覺得側福晉對meimei十四福晉著實有些冷漠。 “十四福晉現在何處?”皇太極眸子發冷,語氣依然一成不變的平靜淡漠。 “回大汗,十四福晉沿著花園的湖畔轉圈,一圈又一圈,她從大福晉宮里出來,也沒披上斗篷,奴才想……”額登見大汗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忙低下頭回道。 “去看看。”皇太極接過額登遞過來的披風,起身出了崇政殿。 * 葉晚晚聽皇太極詢問出了何事,按照一般cao作辦法,那就是繪聲繪色的告狀外加上眼藥,可是葉晚晚是何人,滿級小白蓮,怎么會干這么平凡幼稚的事情,皇太極可不是普通人,上眼藥這套惹不起他憐惜和心疼,沒準還會覺得你是個挑撥離間的弱雞。 她向來劍走偏鋒,不走尋常路。 聞言故意擦試了一下腮邊,似乎要掩飾什么,看在皇太極的眼中,就是小玉兒委委屈屈的拭去腮邊的淚水,不想讓他看到她的弱小無助可憐。 “告訴我,究竟出了何事?”皇太極壓低聲音,鳳目安詳溫和。 不知為何,葉晚晚覺得那雙黑眸閃著駭人的光芒,像她很久以前在仙俠文里,岐山之鳳含著火焰的眼睛,吞噬一切毀滅一切,只要他想。 葉晚晚咬了咬唇,清澈若水的杏眸慌亂的避開皇太極的眼睛,曲線畢露的胸脯起伏不定,極力在強忍某種情緒。 良久,她的唇邊露出一抹輕愁,“大汗,沒事啊,這里是汗宮,能有什么事情?” 說完,唇角拼命上揚,擠出一抹極清極淺極無奈的笑容。 皇太極沉默不語,只是靜靜望著葉晚晚,墨染般的眸子如平靜海面,不見絲毫波瀾,卻似乎又蘊含著不為人知的巨大波瀾。 葉晚晚低下頭,安慰自己一般又像是安慰別人一般,聲音像是撒在花叢中的細雪,軟綿綿柔怯怯,不仔細聽,壓根聽不見。 “大汗,我真的沒事,太冷了,您快些回去吧。” 皇太極見她左顧而言它,看來小玉兒根本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會幫她出氣,哼了一聲。 “怎么不告訴我,瓜爾佳氏欺負你。” 葉晚晚一怔,不可思議的問道,“大汗,您……您怎么知道?” 見皇太極一雙燦如繁星的眸子淡淡的望著自己,葉晚晚有些不好意思,“大汗,其實我并不想和別人爭吵,您以前教過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走我的陽關道,她走她的陰間道,我才不屑和她吵架。” 陰間道?確定這句話是他教的?這個小玉兒,每次胡言亂語總是拖他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