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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容秀看著井之原,似乎想跟他說些什么,但顧及這里人員眾多,還是止住了。 他最終只是神情復雜地看了眼井之原,嘆了口氣。 一片寂靜之中,站在人群外圍江戶川亂步忽然看向中島敦:“敦,退后。” 后者愣了一瞬,而后跑到江戶川亂步身邊,不明所以道:“有什么事嗎,亂步先生?” 江戶川亂步撐著傘、沒有回應,只是看向一旁和辻村深月站在一起的綾辻行人。 鏡片反光之下,中島敦看不清他的神色。 靜默之中,中島敦因為“月下獸”而格外敏銳的聽覺忽然捕捉到了一個極其微小的、細線崩裂的聲音。 他身后,懸掛于大廳穹頂之上的水晶吊燈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輕晃了一下,而后陡然間毫無征兆地墜向地面。 原本圍在大廳中央的人被這個變故嚇了一跳,驚聲尖叫,混亂不堪。 刺耳而尖銳的聲響沉寂下來后,眾人看到了地獄般的景象。 砸下的吊燈撞擊地面后頃刻毀得面目全非。 原本正處在它下方的井之原則倒在地上,已然失去了生息。 折斷后備顯尖銳的支架從他身后穿胸而過,冰冷的金屬泛著森然寒意。 周圍,沾著殷紅血液的破碎水晶掛飾散落一地。 第48章 鈴蘭花(四) …… 縱然對這樣的結局早有預料,辻村深月還是忍不住閉上眼長嘆了口氣。 堀北善是軍警的要員,他被殺害的這件事本身對軍警一方而言就是極大的恥辱。 這就相當于對軍警的挑釁,他們自然無法容忍。 也正因此,異能特務科才會讓綾辻行人來處理這件事。 他們要的是能夠確確實實地判明事件的真兇,并予以懲處。 ——這就是異能特務科想要的結果。 “真是不得了的推理,沒想到犯人最后會因為兩盆鈴蘭花露出馬腳。” 安排下屬處理別墅內的“意外事故現場”后,渡邊容秀感嘆著看向綾辻行人和江戶川亂步,發自內心地道謝。 “這次的事件真是辛苦二位了。” 雖然發生了一起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故,但事件終究是成功解決了。 “不過是一樁小事。”江戶川亂步不知道從哪掏出一根棒棒糖放到嘴里,不甚在意道,“畢竟幫助你們這些凡人解開迷題是名偵探的職責。” 綾辻行人原本像是在想什么事,聽到他的話也只是不冷不淡地應了一聲。 渡邊容秀對他們二人回應只是無奈笑笑,沒有說什么。 畢竟天才總會擁有特權。 他說完,便又去忙著處理后續事宜了。 事件解決之后他要和上層有所交代,還要做好相關的安撫和之后的交接。 軍警們在現場忙忙碌碌,中島敦則因為虎過于靈敏的嗅覺被濃重的血腥味嗆得有些喘不過氣。 好在事件解決,江戶川亂步也沒用留下來的欲望,沒待多久就帶著中島敦離開了。 時間接近傍晚,辻村深月陪軍警一起做完此次事件的報告,本來想問綾辻行人要不要回去,卻發現堀北夫人坐在客廳,面前擺著兩盆鈴蘭,神色哀戚。 辻村深月猶豫著走過去:“堀北夫人,還請節哀。無論如何,您接下來都要好好生活。” 見她過來,堀北夫人勉強露出一個不太明顯的笑,仍舊難掩悲傷:“我只是覺得這一切太突然了。” 她是位看起來非常溫和的女性,面容和藹可親。身上沉淀著種雍容的氣質:“這位小姐,想必您也是政府的工作者吧?我丈夫是軍警的高層,他的工作對我都是要保密的,因此我根本不知道他每天是在做什么,跟什么人見面。他說這要保密,我就從來不會過問。” 這位年長的女性緩緩說著:“我丈夫是位非常正直的人……說實話,到現在我都有點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在我看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跟那群犯罪者扯上關系的。 “但是,也許的確有那么一次吧,我曾經看到他在家里接待過一個不像是政府成員的人。現在想想,那可能就是響子所說的‘港口黑手黨’。” “我在想,如果我當時多問一句,會不會能有機會勸勸他,不要那么做。但事情已經發生,再怎么樣也于事無補。”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而后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鈴蘭花。 “——這兩盆鈴蘭,其實是井之原君去年送給我丈夫的。” 辻村深月給她遞紙巾的動作一頓,看向那兩株嬌艷的鈴蘭花。 沒想到這兩盆令井之原罪行敗露的鈴蘭正是出自他本人。 這實在令人唏噓。 “井之原和響子是我丈夫看重的下屬。我們兩個沒有孩子,所以對這兩個后輩都非常喜歡。” 堀北夫人回憶著,臉色終于有了一絲真實的笑意:“我丈夫喜歡擺弄花花草草,卻總也養不活。為了讓這兩盆鈴蘭活下來,井之原當初天天往這里跑,只為了按時給花澆水施肥。鈴蘭花開的時候,我丈夫開心地拿相機拍了照,還說要裱起來呢。” “結果到最后,卻是他的原因,變成現在的局面,還害得井之原君做出了這樣不可饒恕的事……” 她像是終于承受不住這些接二連三的打擊,情緒崩潰,掩面啜泣:“所以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我眼中那么正直的他會犯下那樣的過錯……我真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