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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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馳援的突然性自然也就不用說了,建奴方面早早的便得到了消息,皇太極當即便令多爾袞、多鐸率領三萬多建奴軍,繞過寧遠南下,將楊國柱和唐通的援軍堵在了六股河,雙方在六股河一帶展開了一場大戰。 楊國柱率部幾次試圖突破建奴軍,但是因為張若麟拖后腿,都未能成功,反倒是使得軍心渙散,被多爾袞打的大敗,而張若麟見勢不好,居然率領標營后撤,唐通也不是一個敢戰之輩,始終不敢和建奴軍死戰,張若麟一退,他也立即率部后撤,結果使得楊國柱所部后路被多鐸率軍截斷,頓時造成了楊國柱所部的大潰,楊國柱率兵死戰突圍,但是最終卻未能成功,楊國柱在戰場上身中數箭還中了幾顆銃彈,當場陣亡在了亂軍之中。 唐通護著張若麟亡命一般的朝山海關奔逃,但是被多鐸率部追上一通掩殺,也全軍大潰,出山海關救援寧遠的這支大明最后的可用之兵,也就此徹底瓦解。 潰兵是沒有任何戰斗力可言的,在建奴軍的掩殺之下,大批官兵被追到了海邊,最終過萬的官兵被趕入到了大海之中,包括張若麟在內,也沒有能幸免,活活的被淹死在了大海之中,在這一段大海的海面上,大明官軍浮尸成片,可是讓人為之感嘆的是,這些大明官兵,投降的非常少,眼看無法逃走,最終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赴海而死,雖然戰敗,可是他們的這種舉動卻還是可歌可泣。 此戰下來,只有唐通帶了極少數的兵將,得以逃脫返回了山海關,但是大明至此也徹底失去了救援寧遠城的力量,只能坐視寧遠城的陷落。 消息傳到京師之后,朱由檢在大殿之上沉默了很長時間,既沒有大哭,也沒有大罵,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幾乎整整半天時間都沒有說一句話,直至突然間劇烈咳嗽了一陣之后,吐了一口血,當即暈倒在了龍椅之上。 楊國柱兵敗身死,援軍大敗幾盡全軍覆沒的消息,也很快傳到了宣大一帶的大中軍左路軍之中,盧象升得知楊國柱戰死沙場的消息之后,頓時放聲大哭了起來,盧象升和楊國柱關系處的是相當不錯,當年盧象升在任宣大總督的時候,楊國柱便是他的下屬,入衛的時候,楊國柱也始終跟在他的身邊聽命,楊國柱的忠誠盧象升是知道的,本來楊國柱完全可以選擇在宣大投降大中軍,這樣的話,楊國柱保住性命是沒有半點問題的,可是楊國柱最終還是回絕了盧象升的勸降,雖然放棄了宣大,但是卻領兵進入到了關內,并且率部奉旨馳援寧遠,他本來完全可以不奉旨前去的,可是他最終還是毅然決然的率部出關北上,最終戰死在了沙場之中。 其實楊國柱應該很清楚他們此行的危險性,無論是從兵力上還是士氣上乃至是裝備上,他們對付這次南下的建奴軍都沒有半點優勢可言,出關救援寧遠,很大程度上是一次冒險行動,一旦失敗的話,根本沒有逃回山海關的可能性,可是楊國柱最終還是選擇了率部出征,踏上了這條通往地獄的道路,最終殺身成仁。 這一點不單單是盧象升很是佩服楊國柱,就連閻重喜等大中軍的軍將們,也同樣非常敬重楊國柱這個人的為人,閻重喜當即下令在宣府鎮之中,為楊國柱建起一座祠堂,并且找工匠為楊國柱塑像,供人供奉他的英靈,多年之后,這座楊國柱的祠堂,也被肖天健改稱為忠烈祠,楊國柱的后人也得到了大中朝的妥善照料。 這個時候關寧的局勢已經是非常危險了,雖然吳襄再次出任山海關總兵,可是這個時候山海關沿線也只剩下了不到兩萬官軍駐防,救援寧遠已經成為不可能的事情了,就連守御山海關,也成為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此時中路軍李信的總參謀部派人給左路軍轉來了一道肖天健的圣旨,令左路軍立即整兵出居庸關,沿長城沿線奔赴山海關,一旦建奴軍拿下寧遠城南下山海關的話,吳襄如果不進行抵抗,便令其投降,如果吳襄不投降大中軍的話,便以武力提前占領山海關一線,誓死要將山海關保住,不得令建奴大軍破關進入京畿之地,為大中軍另外兩路大軍馳援爭取時間和空間。 一旦明軍試圖阻攔,便就地擊潰他們,但是左路軍暫時不必考慮京師的事情,他們全部的精力都要放在山海關一線,大明的京城已經像是一個熟透的蘋果,隨時都可以取摘,現如今大明京師也沒有實力再干出什么大事了,留著他們暫時茍延殘喘一陣,待到先解決了此次叩關而入的建奴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閻重喜等人得到了這道命令之后,也不再多做猶豫,這個時候局勢已經到了極為危險的程度,大中軍其實就是在和建奴爭時間和空間,就看誰來先控制住山海關一帶了,至于拿下大明京師現如今反倒成了無關緊要的事情。 所以左路軍迅速的便開始在宣府鎮的延慶州集結,并且以王承平為先鋒,開始進入八達嶺,朝著居庸關進發,而盧象升這個監軍,也主動請纓,隨前鋒軍一起前往居庸關。 (今日特別鳴謝zzpiggy兄弟的打賞!多謝了!) 第十二章 單刀赴會1 此時鎮守居庸關的大將正是剛剛從保定府趕到這里的明軍大將周遇吉,此人前文說過,乃是明末罕見的勇將,而且對大明朝廷可以說是忠心耿耿,此時率領了兩千官軍坐鎮居庸關之中,而且這兩千官軍,其中大部分為周遇吉一手cao練出來的京營精銳,戰斗力不容小覷。 盧象升和王承平率部與四月初七兵抵居庸關西部停扎了下來,王承平和盧象升仰望了一番居庸關之后,盧象升不由得又是一聲嘆息,當年他當宣大總督的時候,便是率部從這里進入京畿入衛的,當時他一共率領了宣大、山西兵將近四萬人入關,入關之事何等的雄壯,可是他本來一腔熱血,想要率部為大明和建奴軍決一死戰,保住大明江山,但是沒成想入關之后,他名義上雖然是總督各路援軍,可是實質上卻因為朝廷皇帝的錯誤決斷還有楊嗣昌、高起潛等鼠輩的處處掣肘,不但不能總督天下援軍,反倒是不斷的被分兵分權,最終四五萬人的宣大、山西的他本部的兵馬,也被分的僅剩下了楊國柱和虎大威等不足一萬兵馬,根本沒有實力和建奴軍相抗,同時還被掐斷了糧餉的供應,最終數千宣大兵和他本人,被建奴包圍在了巨鹿一帶,險一些全軍覆沒在巨鹿。 后來的事情不用多說了,現如今他再一次來到這座雄關的時候,身份卻已經成了大明的叛臣,現在頂的頭銜卻成了大中朝的監察院總監察和大中北伐左路軍監軍,想到這一點,盧象升便心情極為復雜。 他不是不想效忠大明,可是大明卻沒有給他效忠的機會,眼看著國家殘破,外侮入犯,可是大明卻無力阻止,保家衛國,內部的大臣們卻在不停的相互傾扎,皇帝也用人不當,以至于使得偌大的大明日漸衰敗,直至眼下坐等覆滅,他盧象升也不想當叛臣,可是肖天健說的對,他活著不見得非要為了大明朝廷而活,他活著可以為中華百姓做更多的事情,可以御外侮于境外,保中華百姓于平安。 所以最終他還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戴上了這頂賊臣逆子的帽子,被天下不知情之人唾罵,今日隨軍來到了這里。 王承平騎在馬上,仰望著雄偉的居庸關,不由得咂舌道:“不好打呀!這居庸關堪稱天下雄關,看看上面,光是大炮恐怕就有幾十門,這要是打的話,不知道又要死傷多少弟兄呢!監軍大人,你可有什么辦法能打下這個雄關嗎?” 盧象升沉默了一陣之后,點點頭道:“王將軍不必擔心,盧某自有取關的辦法,可不費將軍一兵一卒,一槍一彈!將軍麾下的大中兵將,不應該這個時候死在這里!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殺韃子的戰場上!” 王承平吃驚的看了看盧象升,驚問道:“監軍大人有何神機妙算?難道是想要說服這守關明將向我等開關獻降不成?” 盧象升搖頭道:“周遇吉此人,盧某當年早有耳聞,此人對大明朝廷忠心耿耿,這一點我不如他!如若想要勸他投降我們的話,這件事最好不談為妙!此人性格耿直,脾氣更是性如烈火,嚇是嚇不住他的!而且此人武功高強,堪稱京營之中第一猛將!勸降對他是不起作用的!” 王承平用馬鞭撓了撓頭盔里面的發鬢,一臉糊涂的問道:“那么大人又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等不費一槍一彈,不死一兵一卒便入關呢?” 盧象升擺擺手道:“王將軍不用問,山人自有妙計!王將軍率兵先回大營吧!盧某去關內見一下這個周將軍去!” 王承平一聽嚇了一跳,立即伸手便拉住了盧象升的馬韁,驚呼道:“大人萬萬不可!休要嚇住末將了!末將也知道大人勇武異常,可是大人難不成就想單人獨騎去沖關不成?不成不成!末將是決不能讓大人冒這等危險的!這簡直就是讓大人您去送死呀! 要知道大人投入咱們刑天……哦不是!是咱們大中朝,賊朝廷里面可是有不少人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了你,您這么一個人去見那姓周的,一旦那個姓周的犯渾,對大人不利的話,大人要是有一點閃失,末將可就慘了!恐怕咱們圣上非要活剝了末將不可!絕對不成!” 盧象升聽罷之后,很是感動,伸手去再王承平的手背上拍了一拍,抱拳道:“盧某多謝王將軍如此看重在下!但是王將軍不必擔心,盧某也非是要去尋死,而是有足夠的把握能說動這周遇吉為我等開關放我等通過!而且可以確保周遇吉不會對在下不利!這一點盧某有足夠的把握! 王將軍還是請回吧!給盧某一天時間,如果盧某一天之內,不能說服周遇吉開關放我們大軍通過的話,王將軍完全可以發兵強攻此關!” 王承平將信將疑,但是還是不敢松手,連連搖頭道:“不成不成,這么做太危險了,末將擔當不起,這件事還是作罷!如果大人想要勸說那姓周的話,寫封信末將派人射入到關內即可,犯不著讓大人以身犯險!” 盧象升搖頭道:“事情沒有王將軍想的那么簡單,單靠盧某一封信,是無法勸服這周遇吉為我等開關的!這一趟必須要盧某親自去走一趟才行!否則的話,不知道要在這里死傷多少將士呢!王將軍松手吧!盧某有把握全身而退的!” 王承平還是不相信,怎么都不肯松手放盧象升獨自去關內見那周遇吉,盧象升勸了半天,也沒有能說動王承平,于是突然間把臉一沉喝道:“王將軍,不要忘了盧某的身份!還望你立即松手!本官乃是我朝監察院總監,又是左路軍監軍,本官手中之鞭乃是當今圣上御賜,圣上有言在先,見此鞭如見他本人,本官持此鞭,上可打皇上,下可打文臣武將,王將軍如若再如此固執,不放手的話,那就休怪本官翻臉了!本官有權持此鞭,將將軍拿下處置!還不放手?” 王承平看到盧象升惱了,于是嚇得本能的松掉了手中盧象升的馬韁,盧象升手中的馬鞭的來歷,現如今大中朝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把馬鞭可是皇后親自編制的,而且是圣上肖天健心愛之物,被肖天健親自賜予了盧象升,這東西可比尚方寶劍要厲害多了,尚方寶劍最多也就是能對付一般的臣下,但是卻不能拿出來對付皇帝,可是這根馬鞭,肖天健在賜給盧象升的時候,據說說的明白,如果盧象升發現他這個皇帝干出混事的話,便可持此鞭連皇帝也能打,何況他這個副總都統呢?他們見此鞭便如見皇上,一旦惹惱了盧大膽的話,那么挨一頓鞭子是輕,這個盧瘋子完全有權利令憲兵將他抓起來,綁回去,他連屁都不能放一個! 所以王承平真是沒有一點辦法了,于是只得松手,下馬跪下道:“末將遵旨!不過大人您還是要千萬小心才是,否則的話末將恐怕真是擔當不起呀!” 盧象升看到王承平服軟了,于是便笑道:“王將軍的情義盧某心領了!王將軍不必太過擔心了!請在關外等候消息便是!盧某去了!” 說罷之后盧象升先是將馬鞍上的大刀摘下,丟給了身邊的侍衛憲兵,然后下馬解了身上的甲胄,一身青衣便服,便上馬抖韁繩,朝著關門馳去。 王承平看著盧象升的背影,不由得嘆息了一聲:“盧大人果真乃是……唉!我不如他呀!來人,搬個馬扎過來,本將就坐在這里,等著盧大人的消息!傳令下去,大軍做好準備,如果姓周的膽敢對盧大人不利的話,那么本將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殺入關內,取了這個姓周的腦袋,祭奠盧大人!” 眾軍聽令之后,都立即大聲應明,一個個望著遠去的盧象升的背影,都滿臉的欽佩,有人給王承平弄了個小馬扎,王承平便就此坐在了關門外面,坐等盧象升的消息。 不多時一員四十多歲的武將便跑到了王承平的身邊,舉手對王承平敬禮之后,一臉焦灼的神色,對王承平問道:“末將參見副總都統大人!盧大人果真獨自入關去了嗎?” 王承平看了一眼來者,此人他當然認識,這個跑過來問他的將領不是旁人,正是以前的大明舊將,山西副總兵虎大威,不過眼下虎大威早已投降了大中軍,現如今正在閻重喜手下聽命,已經是一個營將了。 “不錯!盧大人卻是單人獨騎去了關內!” “糟了,糟了!這下可糟了!末將可是聽說過這個周遇吉,這家伙是個愣頭青,在京營之中是靠著軍功拔擢起來的,很是不要命的家伙,而且一旦怒起來的話六親不認,這廝對朝廷還是一個死忠之輩,大人這么獨自去見他,可就是兇多吉少了!大人為何不攔住他呀?”虎大威這會兒急的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時間也忘了王承平是他的上司,對著王承平大叫了起來。 王承平也沒有發怒,無奈的說道:“誰說本將沒有勸他?可是盧大人的脾氣你跟他最久,難道就不了解他嗎?盧大人請出了圣上賜給他的那根打神鞭,逼著本將松手,本將又有什么辦法?” 虎大威一聽,得了!盧象升的脾氣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自從在宣大一帶聽令的時候,就跟著盧象升做事,入衛之后也在盧象升手下效命,現如今他成了刑天軍的人,盧象升又成了他的上司,說他不了解盧象升,那就真是怪了!打神鞭是大中文武私底下對肖天健賜給盧象升那根馬鞭的稱謂,可見得這根鞭子的尊貴,盧象升請出這玩意兒,也難怪王承平沒法子攔住他,想必即便是換成閻重喜過來,照樣也沒有一點法子。 于是虎大威只能嘆息一聲安靜了下來,一想剛才他情急之下質問王承平,立即又冷汗直流了起來,王承平在大中軍之中身份很高,更是他的直接上司,他這么質問王承平,顯然是以下犯上,于是便趕緊低頭請罪。 “罷了!本將知道虎將軍也是關心盧大人,這件事不提也罷!虎將軍還是下去準備吧!”王承平這會兒心也提到嗓子眼了,哪兒有功夫和虎大威計較這些事情呀!于是便揮手讓虎大威退下,虎大威趕緊敬禮跑去開始做攻城準備去了。 第十三章 單刀赴會2 周遇吉奉旨一到居庸關,便立即開始調兵遣將在居庸關一帶布防,他深知自己兵力有限,而且官軍訓練不足,根本不足以出關在關外和刑天軍的兵馬野戰取勝,于是便將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關墻上的布防,重新布置了關上的各種火炮,使之形成了對關下的交叉火力,同時準備了大批的滾木礌石以及箭矢等物,可以說是做好了一切準備,只待刑天軍來攻,便在居庸關和刑天軍拼一個魚死網破。 而周遇吉更是干脆便住在了居庸關南關城樓上面,吃喝拉撒睡全部就在城樓上解決,他這樣做,也調動了部下們的士氣,他麾下的兵將們很是佩服他們的這個頭,于是一個個也都抱定了死志,要跟著周遇吉和刑天賊決一死戰,這也是俗話說的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一旦主將敢于拼命,當兵的自然也就都不是孬種。 居庸關本來就是天下著名雄關之一,地勢十分險要,有著京西四大關之稱,可謂是易守難攻,雖然周遇吉麾下兵力并不多,但是一旦他們死守居庸關,哪怕是兵力和火器都處于劣勢,大中軍想要強取此關,進抵京城,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不付出慘重的代價,是不不可能的。 所以周遇吉認為,只要他和手下兵將敢戰,定能為大明守住這最后一道防線。 就在周遇吉在關城上枕戈待旦等待大中軍攻城的時候,卻遠遠的看到大中軍在關口外面停扎了下來,并未作出立即便要進攻的架勢,但是周遇吉不敢大意,披掛整齊之后,還是將兵將們調至了關墻上面,加上了火炮,做好了發炮的準備。 可是沒成想,等了一陣子之后,大中軍似乎并無攻擊的意思,而是有一個人單人獨騎策馬朝著關門行來,遠遠的看去,此人一身儒衫,似乎是一個文官打扮,手中也未持有任何武器,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行至了關下。 “來人止步!再敢靠近關門,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一個在關門上面值哨的把總厲聲對來到關下的這個人大喝道。 只見此人聞聲一拉馬韁,便停在了關門外面二三十步的距離上,全身很是放松的立馬于眾多弓箭瞄準之下,一臉的坦然。 “上面的軍將請了!在下盧象升,今日特來求見周遇吉周將軍!還望通稟一聲,放盧某入關和周將軍一見!”這個單人獨騎來到關門外的人在馬背上一抱拳,朗聲對關上的官兵們叫到。 聽到此人自稱是盧象升,關上的官兵們頓時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頗為震驚,盧象升的名號他們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可是當年皇上親自授命的天下援軍總督,大明兵部尚書,曾經還是大明五省總督、宣大總督,跺跺腳天下都可能會為之一顫的人物。 他當年身為五省總督的時候,在河南、湖廣、南直隸等地,不知擒斬多少流賊,后來以宣大總督身份在率兵入衛的時候,又以弱旅連連阻擊建奴大軍,最終在巨鹿縣被建奴軍包圍,幾乎戰至全軍盡墨。 盧象升絕對算得上是大明朝的傳奇人物之一,在兩個月之前,大明軍將們可以說無不對其甚為欽佩,但是現如今再聽到他的名字,卻讓官軍兵將們感到非常矛盾,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糾結。 其實很多人雖然明里大罵盧象升是個叛臣,說他是逆臣賊子,對大明不忠,但是內心之中,許多人并不太相信,盧象升就真的叛投了刑天賊,反過來要跟大明作對,在許多人眼中,盧象升就應該是一個忠臣,哪怕死了,也只能做大明的忠鬼。 但是反過來,天下人也幾乎沒人不知道當初盧象升入衛之后遭受的朝廷和朝臣們種種不公和掣肘,又為盧象升感到不平,對朝廷深感失望,皇上他們不敢罵,但是楊嗣昌和高起潛這兩個混帳還有那些京輔斷絕盧象升宣大兵馬糧草供應的大臣們,他們卻是敢罵的!為此提及此事,有些人在罵盧象升不忠的同時,也忘不了捎帶上已經死了的楊嗣昌等人一起大罵一番。 現如今盧象升居然單人獨騎的來到了關下,讓守關的官兵們都很是驚訝,本來他們還咋咋呼呼的要放箭,可是這時候許多人不由自主的便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那個把總撓撓頭,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想要抱拳施禮,可是想想不對,現如今盧象升和他們是敵對關系,他們不應該對他施禮,于是頓了頓足之后,他叫道:“盧……你等一下!我這便去啟稟我們將軍去!”說罷之后一溜小跑的去找周遇吉去了。 周遇吉其實也已經聽到了盧象升的喊聲,心中突突一跳,不等那個跑來找他回稟的把總說話,便吩咐道:“傳令下去,放吊籃下關,令叛臣盧象升乘吊籃入關!本將倒是要會會這個不忠不義的叛臣!” 那個把總回到關門上面大叫道:“下面的盧……盧大人請了,咱們將軍有令,現在你我為敵,你們大軍壓境,我等不易開關門請大人入關,還望大人見諒,請大人乘吊籃入關,怠慢之處請大人不要生氣!” 盧象升聽罷之后微微一笑,抱拳道:“周將軍如此做也是應該,盧某又如何會怪罪爾等!放吊籃下來吧!盧某聽從周將軍吩咐便是!” 說罷之后盧象升下馬,將馬韁丟在了馬鞍上,拍了拍他愛馬的馬頭,讓這匹深通人意的戰馬掉頭獨自跑回了本營,而他則轉身走至關門下面,城上放下了一個吊籃,盧象升踏入吊籃之中,被上面的官軍用力的拔上了關城上面,并且馬上便被押送到了周遇吉面前。 周遇吉大馬金刀的坐在城門樓之中的一張大椅之上,兩只眼睛死死的盯住門口,當看到盧象升大搖大擺的走入屋子的時候,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周遇吉是見過盧象升的,當年盧象升入衛的時候,他也在京師外的大營之中,曾經跟著高起潛謁見過盧象升,可是當時周遇吉不過只是一個參將,身份不夠高,僅能站在那些總兵官的背后,并沒有能和盧象升搭上話,但是當時他對盧象升,卻還是相當的敬佩的,只苦于他們京營要歸在高起潛的手下聽令,不能跟著盧象升去跟建奴交手,后來當他聽聞盧象升“陣亡”的消息的時候,還為此大為感嘆了一番。 可是沒成想再次見到盧象升的時候,卻已經是物是人非,現如今盧象升卻成了刑天賊麾下的官吏,卻成了他的敵人。 當看到來者正是盧象升的時候,周遇吉咬了咬牙,本想站起來對盧象升施禮,但是卻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沒有站起來,也不讓人給盧象升賜座,而是冷笑了一聲道:“原來果真是盧督臣,請恕在下甲胄在身,不便于對盧督臣行禮了!”他的話音之中透露著一種嘲諷的意味。 盧象升不卑不亢的站在大廳之中,看了看上手坐著的周遇吉,只見周遇吉身材不高,但是卻顯得很是健壯,此時身披了一套大明軍將常用的山文甲,大馬金刀的坐在那里,一臉的嘲諷的意味。 盧象升心中哀嘆了一聲,如果不是為了天下蒼生的話,為了肖天健對他的信任和知遇之恩的話,他又如何會來此受這個武夫之辱呢?但是他的臉色并沒有變,微笑道:“周將軍不必客氣,現如今你我是敵人的關系,周將軍對盧某如此不客氣,也是情理之中!” 周遇吉看盧象升并不為所動,于是便不耐煩的問道:“盧象升,本將來問你,皇上帶你不薄,對你信任有加,使得你官至兵部尚書之位,而你為何卻要背叛皇上?今日你前來,莫非就是要替刑天賊來勸降本將嗎? 如果是的話,本將勸你休要費力了!本將絕不會效仿爾等如此忘恩負義,背叛當今皇上的!今天既然你敢來此地見我,那么我周遇吉豈能饒過你這個逆臣賊子,來人呀!把此忘恩負義的逆臣賊子給本將綁了,推出去砍了他的腦袋,將他的人頭送往京師,呈給皇上!” 這個周遇吉還真是性如烈火,根本不讓盧象升說明來意,便下令要將盧象升給推出去砍了,那些周遇吉的親兵們聽令之后,立即便如狼似虎的撲了上來,要拿繩子將盧象升綁了推出去。 可是盧象升是什么人?別看他是文官出身,但是卻天賦異稟,有著一身巨力,而且擅使大刀,上陣殺敵比起武將們毫不含糊,幾個家丁撲到他的面前,只見他一抖肩膀,便甩脫了幾個家丁的手臂,冷笑一聲厲聲喝道:“都給本官退下!” 也許是盧象升名聲太大,也許是他久居上位,身上積累下來了一種威嚴感的緣故,抑或是本來這些家丁們便有點怕他,總之他這一聲斷喝,讓幾個家丁不由自主的便后退了幾步,盧象升也不給他們再撲上來的機會,突然間一把撕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了他的上半身,只見得盧象升的身體很是健壯,這樣的身材讓許多軍將們都不由自主有點慚愧,但是這并不是讓人吃驚的地方。 (今日鳴謝白云過隙老朋友的打賞!多謝!) 第十四章 舌戰老粗 周遇吉朝著盧象升露出的身軀望去,只見盧象升裸、露出來的上半身的肌膚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各種傷疤,他也是武將出身,對于這些傷疤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一眼便看出來盧象升上半身上至少密布著幾十處傷疤,從這些傷疤的形狀上來看,既有刀傷,又有槍傷,更多的則是中箭之后留下的傷疤,這些傷疤遍布盧象升的身軀各處,顯得異常猙獰可怖,使人看罷之后又一種不寒而栗而且是觸目驚心的感覺。 于是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有點驚呆了,哪怕是周遇吉在內,也不由得對盧象升這一身傷疤肅然起敬,因為傷疤這種東西對于軍人來說,無疑使一種榮耀,每一處傷疤,無疑都是一個勛章,即便是周遇吉在內,身上也不可能有這么多傷疤,這不由得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又有點慚愧的感覺,一般人如果受了這么多傷的話,恐怕根本就沒法活了,可是盧象升卻帶著這滿身的傷疤,堅強的活了下來,但是他所受到的苦痛,卻只有他自己知道,沒人敢想一個人居然可以承受這么多的傷痛,還頑強的生存下來,今日他們算是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強人,于是不由自主的所有人都對盧象升有些肅然起敬了起來。 盧象升緩緩的張開雙臂,丟下了身上的衣服,在周遇吉面前轉了一圈,將身體上的傷疤盡數展示在了周遇吉和屋中那些兵將們的眼中。 “你們可以說本官乃是叛臣,但是卻不能說本官是一個不忠之人!你們可以自己瞪大眼睛看看,我盧某身上的這些傷疤,這些傷疤既有為朝廷剿滅流賊留下的,也有為朝廷抵御建奴留下的,試問一下諸位,爾等皆自以為乃是大明忠臣,又何曾為朝廷做過多少事情?居然大言不慚罵盧某為不忠不義之人,試問諸位,建奴來的時候,爾等可曾拼死抵御過建奴嗎?”盧象升聲色俱厲的對周遇吉等人喝問道。 周遇吉在這一點上還真就不太慚愧,畢竟上一次建奴入寇的時候,他也曾經率部在山東和建奴死戰過一場,不過要是比身上的傷疤的話,他真格沒法跟盧象升比。 “想當初盧某為了大明朝廷,為了當今大明的皇上,家父過世,卻不能回去為家父守孝于靈前,但是還率兵入衛,想要保住大明的江山,可是朝廷呢?皇上當初一意孤行,想要和建奴議和,生怕盧某率部和建奴死戰,一再讓楊嗣昌、高起潛、陳新甲從盧某手中分兵,這倒也罷了,還不顧盧某麾下萬余忠勇之士的死活,切斷對盧某和那些宣大將士們的一切糧秣補給,可是盧某卻還是率部追尋建奴,與之死戰! 而高起潛率領大軍,在僅僅相隔數十里不到的地方,卻對盧某和那些將士們見死不救,對京輔百萬大明子民坐視不理,任其由建奴屠殺搶掠,盧某又何錯之有? 說盧某不忠,那么敢問諸位,盧某幾乎流干了身上的血,那個時候,可有人說盧某不忠不義嗎?又有誰前來對盧某和麾下那些忠勇將士施以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