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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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又看了看前方戰場的情況,微微搖搖頭道:“再等等!先讓吳三桂的士氣消磨一些再說!這樣的話會更容易打垮他們!” 這一次吳三桂發動的攻勢確實比起上午的時候猛烈的多了,兵將們被下了死命令,不得回頭,只許朝前強攻!而吳三桂則帶著數百家丁在后面督戰,并且分出了一半的家丁加入到了正面進攻的序列之中,來增強麾下兵將的實力,同時也彰顯出他連家丁隊都投入到了戰場,這一戰就只能勝不能敗的決心。 看著從三個方向滾滾而來的這些官兵,劉耀本的眉頭也微微鎖了起來,他立即令閻書亭去左翼調度,負責擋住官軍那一千多騎兵的進攻,而另一個叫張二毛的營將則被他調往右側負責右側的防御,而他自己則親臨一線督戰,來抵御來勢最猛的正面的進攻。 大戰一起便很快進入到了白熾化的程度,刑天軍方陣四周的那道胸墻,根本稱不上是什么結實的工事,胸墻外面的淺壕也不足以擋住官軍的進攻,只不過能稍稍為刑天軍的兵將們提供一些防護罷了,但是也僅憑著這道臨時構筑的防線,劉耀本的手下兵將們卻發揮出了他們從鐵骨營繼承下來的頑強作風。 在官軍抵近之前,已經沒必要隱藏實力的炮手們便一起發了火,迅疾的進行裝彈,幾乎一連串的開始點炮發射了起來,將一顆顆實心彈呼嘯著打了出去,旋即便開始再次裝填,二百多步的距離,對于被逼的發狂的官軍來說,非常之近,且不說騎兵呼嘯而至,單是步軍沖過這二百步的距離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所以能供給炮手們重新裝填的機會最快也只有三次,這已經是刑天軍勤于cao練得到的最好的結果了,再想多打幾輪炮,就不可能了。 所以炮手們可以說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重新裝填的時候動作快的讓人眼花繚亂,可是也堪堪在官軍沖至陣前的時候,只完成了三次齊射,前兩輪齊射他們裝填的都是實心彈,可是因為這一帶土地比較松軟,炮彈落地之后一般都砸入了地面,形不成有效的跳彈,如果是冬天土地凍結的話,跳彈的威力會更強一些,但是現在頭兩輪齊射的炮彈卻并未殺傷多少官軍。 而到了這會兒,官軍那邊也發揮出了他們的實力,基本上無視疾飛到他們人群之中開出一條血胡同的這些炮彈,繼續大呼著朝前奔行,但是第三輪的齊射卻還是給官軍造成了很大的殺傷,在第三輪齊射的時候,官軍已經進入到了刑天軍數十步之內,所有三磅炮全部都裝填進了葡萄彈,齊射之后,拇指大小的彈丸一下就是二三十顆,飛出去就是一大片,而且威力十足,正面上沖上來的官軍可以說是成片被割倒在地,甚至出現貫穿兩個人的情況,打得沖近的官軍血rou橫飛。 這一天天氣很好,風也很弱,以至于開戰不多會兒時間,刑天軍的陣地便被硝煙徹底籠罩住了,密集的射擊使得炮口和銃口騰起的硝煙根本無法短時間之內消散,這對于刑天軍的炮手、火銃手的瞄準造成了很大的困難,使得他們只能透過硝煙,來進行概略瞄準的發射,準確率降低了不少,不過即便是如此,在官軍抵近刑天軍陣前的時候,還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可是進入到了交火的距離之后,官軍那邊也銃矢齊發了起來,三眼銃、鳥銃、弓弩一起朝著刑天軍的大陣招呼了過來,鋪天蓋地的灑落在了刑天軍陣中,這一次官軍的反擊也很是兇辣,使得陣中刑天軍的部眾們不少都中彈抑或是中箭受傷,胸甲雖然為他們軀干提供了有效的防護,但是四肢卻免不了要受傷的,不少兵將四肢受傷,輕傷的堅持不退,但是傷勢重的便只能被搶入到陣中交給了醫護兵救治,所以在大量殺傷官軍的同時,劉耀本和他麾下的兵將們也承受了相當的損失,畢竟敵人的絕對數量遠超過他們,軍中的弓箭手和火銃手的數量自然也超過他們不少,即便是這些官軍的火銃和弓箭不如刑天軍的犀利,可是弓箭畢竟還有發射速率遠超過鳥銃的優勢,短時間之內一個合格的弓箭手可以連續發射出十幾支箭支,但是火銃手無論如何訓練,他們的射速都不可能提高太多,所以在兩軍接近之后,很快官軍輸出的彈矢數量便壓住了刑天軍的火銃手。 (今日鳴謝信離兄弟的打賞!) 第一百七十章 尸山血海 不少火銃手上前發射的時候,不是面們中箭便是兩臂中箭,凡是面們中箭的基本上都是慘叫一聲,便跌倒在地,基本上當即都是非死即重傷,即便是胳膊中箭,他們也會悶哼一聲,咒罵著踉蹌后退失去了戰斗力,不得不退入陣中進行包扎。 所以當大戰一起,劉耀本這邊人數上的劣勢便呈現了出來,居然漸漸的被官軍的弓箭手和火銃手壓制住了,而且傷亡也呈現出幾何數字攀升,不過這并未就打亂劉耀本的部署,刑天軍的兵將們一個個繼續大呼酣戰,一個倒下或者受傷退下之后,馬上便有后面的人補上他們的位置,火銃手輪番上前,繼續舉槍朝外進行射擊。 最先殺至刑天軍大陣的還是官軍的那一哨騎兵,他們仗著速度快,甲胄好,而且騎術比較精湛,伏在戰馬的背上,避開射入他們人群中的銃彈,這一次發揮出了很強的戰斗力,一直殺到了刑天軍的右側,可是刑天軍臨時開挖的那條淺壕和堆砌起來的那道胸墻,卻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戰馬馱著他們,根本無法一躍而過,紛紛在淺壕外面停下了腳步,正好成了刑天軍火銃手就近的最佳目標,幾排銃彈過去,便打翻了一片,而官軍騎兵也做了一番反擊,用三眼銃朝著刑天軍大陣進行發射,兩軍幾乎是槍口對槍口的在隔著窄窄的一條淺壕和胸墻進行對轟,瞬間雙方都慘呼著倒下了不少人。 眼看騎著馬沖不進去,官軍騎兵的一個千總也算是經驗比較老道,立即大吼著命令騎兵下馬步戰,朝著胸墻和淺壕涌去,試圖躍過淺壕攀過胸墻,殺入到刑天軍陣中,他們也看出來了,刑天軍厲害就在他們結陣上面,只要打亂他們一面,其余的地方便會也發生連鎖反應,出現混亂,所以這個吳三桂手下的千總可以說是身先士卒的朝前撲去,其余的官兵也都激出了兇性,大呼著跟著他殺了上去。 閻書亭正好在這邊進行調度,看著手下和官軍對射傷亡慘重,可是他卻不敢下令后退半步,只能不斷的將后面的火銃手填上去,繼續阻止官軍靠近,而官軍的三眼銃是一錘子買賣,放完就沒時間也沒工夫再這種情況下裝填了,于是很快官軍的火力便弱了下去,而刑天軍這邊的火銃手則是一排排的上前開火,火力始終綿延不絕,一會兒時間,便壓住了官軍,逼得官軍氣急敗壞,抓住什么便朝刑天軍丟什么,什么短斧之類的投擲性的武器都扔了過來,又給刑天軍造成了一些殺傷。 眼看著官軍要躍過淺壕攀過胸墻,閻書亭這才大聲喝令火銃手后退,長槍手和刀牌手上,一排排長槍手這才有機會顯示他們的威力,立即越過火銃手們,將長槍放平了下去。 這個時候官兵們已經爬上了胸墻,舉著他們的刀槍嚎叫著試圖跳入到刑天軍陣中,可以劈面迎接他們的便是一排閃電般刺來的槍尖,最先爬上胸墻的官兵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便被捅穿了咽喉,瞬間噴著血便仰面朝天的翻倒了胸墻外面的淺壕之中。 可是后面的官兵們看不到前面發生了什么事情,依舊是奮力的在軍將們的督促下,攀爬上胸墻,這胸墻實在是修的太缺德,本來外面的淺壕并不深,可是加上這半人多高的胸墻之后,這胸墻的高度便有一人多高了,披著甲胄的官兵根本就沒法一個人爬上去,官兵跳到淺壕里面更是看不到胸墻后面的情況,只能人踩人的朝上爬,結果是爬上去一批,便瞬間被捅翻下來一批,許多人剛剛露頭,便中了長槍,不是咽喉被捅穿,就是被直接捅入到胸膛里面,甚至有的官兵被長槍一下捅入到嘴巴里面,鋒利的三棱槍尖瞬間便帶著黃白腦漿從后腦勺破了出來,死的是一聲都發不出來,便軟趴趴的跌入到了外面的淺壕之中。 這種淺壕其實就是防步兵戰壕,騎兵來了照樣沒戲,雖然簡陋不堪,但是卻很是有效,官兵只能先跳入淺壕之中,再爬過胸墻,才能和胸墻后面列陣的刑天軍兵卒們交手,結果是地形上便吃了大虧,只能采用添油戰術,卻根本發揮不出來什么集體作戰的沖擊力。 長槍手們這些年的訓練也不是白給的,反反復復就那么一招猛刺,使得各個都是爐火純青,出手如電,同時也精準無比,幾乎使得爬上胸墻的官兵根本沒有生存的機會,不多會兒時間,幾十個沖上來的官兵便翻倒了出去,各個都是重傷抑或是當場死亡,只有極個別的運氣好點,長槍手刺的稍微偏了一點,才落得了條性命。 “不成呀!不要爬了!上去就是死!……”一個肩膀上被捅了個血窟窿的兵卒面帶驚恐的神色躺在淺壕之中大叫著,可是卻沒幾個人聽他的,還是有人在軍官們的吼聲中朝上爬,結果轉瞬之間便胸口抑或是咽喉處中槍,噴著血仰面朝天的又倒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官兵的步軍也已經沖至了刑天軍陣前,不過他們付出的代價要超過側翼的騎兵很多,這一路上奔來,又是被炮轟,又是被銃彈打,沿途已經付出了不小的傷亡,為此有的膽小的官兵嚇得掉頭便朝后逃去,結果被督戰的吳三桂二話不說便直接剁了,逼得他們只能朝前繼續沖,直至沖至刑天軍陣前為止。 大批官軍如同洪水一般的涌至淺壕外面,瞬間仿佛便被堤壩阻擋了一下一般,減緩了下來,但是在后面的官兵推擠之下,大量的官兵只能跳入到了淺壕之中,然后朝著高過他們頭頂的胸墻上攀爬。 洪水被這么一阻,便失去了應有的動能,他們的整體沖擊力,便立即被這道淺壕和胸墻吸收掉了許多,也失去了他們應有的破壞力,緊接著他們也遭遇到了刑天軍左翼官軍騎兵的無奈,列陣于胸墻之后的刑天軍長槍手們,一個個面無表情,緊緊的抿著嘴唇,眼中一片灰白,似乎像是在看待死物一般的盯著爬上胸墻的這些官兵,然后雙手緊握住槍桿,墊步擰腰雙臂猛烈的朝前送去,長槍鋒利的三棱槍頭便瞬間沒入到了攀上胸墻的這些官兵們的胸膛抑或是咽喉之中,而中槍的官兵也剛剛看到胸墻后面的情況,兩只眼睛剛剛閃過一絲驚懼,緊接著便變成了死灰色,要么慘呼著仰翻下去,要么便一聲不吭丟了兵器,捂住噴著血的喉頭,緩緩的仰倒了下去,重重的跌入到后面擠滿了人的淺壕之中。 吳三桂在陣后看不到前面發生的細節,但是他看到了自己麾下的官兵已經沖至了刑天軍的陣前,而且正在如同潮水一般的漫過刑天軍臨時構筑的那道矮墻,在他眼中,這道矮墻顯得有點可笑,刑天軍來的倉促,難道僅憑借這道矮墻,便想要擋住他們的攻勢不成?于是他立即下令加緊擂鼓助戰,催促麾下官兵們繼續朝前攻進,在他看來刑天軍雖然火銃犀利異常,但是一旦近戰的時候,這些火銃手們便成了廢物,近身搏戰在他看來他麾下的官兵應該占有優勢才對,這么多人馬壓上去,堆也能堆死這幫刑天賊了。 可是他卻不知道這會兒自己的手下們僅僅是因為這道不起眼的隘墻,正在不斷的流血,付出著一條接著一條的性命,沒多長時間,正面的淺壕之中便堆滿了官兵的尸體,后續的官兵幾乎是踏著他們袍澤們的尸體在前進,緊接著便又被一個個的從胸墻上捅翻了下來,成為了后面的袍澤們的墊腳石。 戰況到了這會兒已經用慘烈二字不足以形容了,官兵們一邊朝著前面涌動,一邊令弓箭手們在后面不斷的朝著刑天軍兵陣之中拋射箭支,支援前面的披甲兵們的攻擊,刑天軍這邊雖然殺的痛快,但是卻要承受著滿天落下的箭雨的洗禮,不斷也有人受傷抑或是喪命倒地,傷亡數量也在不斷的攀升,可是劉耀本仿佛沒有看到一般,絲毫不為所動,繼續冷冷的下令將后面的兵將們填上去,始終堵住官兵,使得官兵在這道不成體統的矮墻后面不得寸進,卻不管此時的矮墻另一面已經快要變成了尸山血海。 官軍一批批的壓上來,又被一批批的打退下去,丟下一具具的尸體,還有大批重傷未死的傷者在矮墻下面嗚呼哀號,漸漸的傷者又被死者壓在下面,又被踩在無數人的腳下直至他們無法呼吸,漸漸的憋死在尸堆下面。 淺壕很快被尸體填平,接著開始堆砌了起來,漸漸的后續的官兵踩著前面袍澤們的尸體,不用再攀墻而上了,幾乎是踏著尸體便可以一躍而過,跳上矮墻,可是迎接他們的卻還是一桿桿血淋淋的長槍,他們只能繼續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去。 可是到了這會兒長槍手們也快要頂不住了,畢竟他們是在殺人,而且每一槍刺出去都會消耗他們不少體力,還有人血順著槍桿流下來,浸濕了他們的槍桿,漸漸的使他們的雙手有點打滑,有些人的長槍槍桿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道,咔嚓一聲折斷掉了,不得已之下他們只得退出戰斗,到后面稍稍休息一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驍將 吳三桂這會兒可以用瘋狂來形容了,他怎么也想不通這么多人馬壓上去,可是卻一直沒有見到賊軍徹底崩潰,前面的喊殺聲慘叫聲一直都沒有平息下來的意思,這還真是見鬼了,刑天軍雖然強悍,但是他以前沒見過,在他看來,天下最強悍的兵馬也許只有建奴軍了,今天他可以說已經拼盡了力氣,如果對面是韃子的人馬的話,這會兒想必也該崩潰了,可是他卻遲遲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結果,這無疑讓他這個被譽做大明最有前途的大將非常沒有面子,入關第一仗都打成這樣,而且是在他擁有絕對兵力優勢的情況下,這實在是讓他接受不了,于是氣急之下他下令繼續擂鼓助戰,驅趕著更多的官兵朝前壓上去。 這個時候一個脖子上帶著一道可怕的傷口的把總踉蹌著走了回來,遠遠的便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捂著脖子上的傷口,伏在地上大哭道:“軍門!收兵吧!求軍門收兵吧!卑職的人死光了!賊軍不是人,弟兄們過去一個死一個呀!這么打下去,咱們的人要死光了!” 吳三桂的濃眉猛的跳了幾下,大吼道:“放屁!不許收兵!繼續給我攻,本官不信就打不垮這些賊軍!咱們是人,他們也是人!殺光他們給戰死的弟兄們報仇!” 緊接著他猛的一瞪這個逃回來的把總,厲聲喝道:“剛才本官說的是什么?未得將令擅自后退者該如何處置?” “殺無赦!”他身邊的家丁們立即便大吼了起來,說著便有人拎著血淋淋的鋼刀朝著那個把總撲了過去,要行刑。 這個時候在吳三桂的面前,已經堆了一堆的人頭了,這些人頭都是剛剛逃回來的逃卒們的人頭,起碼已經被吳三桂斬了幾十個人了,這個把總捂著脖子上的傷口,眼睛迷離的看著眼前的這些逃卒的尸體還有人頭,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大量的鮮血還在順著他的手指縫朝外浸出,順著他的脖子又流入到他甲胄里面,就連腿上這會兒都是鮮血,他的臉色白的嚇人,眼神更是變得開始渙散,就在兩個家丁沖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忽然間身體一搖,一頭便栽倒在了地上,身體微微的又抽搐了幾下之后,便寂然不動了。 兩個要行刑的家丁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在他的鼻子下面摸了一下,有點驚詫的扭頭對吳三桂說道:“啟稟軍門,肖把總已經死了!” 吳三桂臉皮跳動了幾下之后,閉上眼揮揮手道:“抬下去吧!這個人我知道,在軍中歷來有好戰之名,絕非是貪生怕死之輩,回頭給他弄口棺材,埋了他吧!刑天賊!你們難道是鐵打的不成?” 吳三桂還真是說對了,在他的對面就是刑天軍之中有鐵骨之稱的鐵骨營,這一次他還真真是碰上硬茬子,踢上了一塊鐵板了。 劉耀本的戰術很簡單,就是利用簡單而且有效的防步兵壕,來阻擋官軍的攻勢,而且大戰之中,顯示出了巨大的威力,以他們有限的兵力,卻死死的阻住了官軍的攻勢,將一批批殺上來的官兵屠殺在了他們大陣邊緣之處,雖然他們也偶有損傷,但是比起官軍來,損失卻要很小,這便是刑天軍集體的力量所在,各兵種之間的相互配合,在這個時候已經是爐火純青了,火銃手和長槍手、刀牌手遠近結合,直殺得官軍各個心寒。 但是仗打到這個時候,劉耀本這邊也開始有點撐不住了,畢竟官軍上來的太多,而且有不少弓箭手始終不停的在外圍朝著陣中拋射弓箭,一邊是殺傷了一些刑天軍的兵將,另一邊也干擾著他們的調動,就連兩個醫護兵只顧著忙于救護受傷的袍澤,也當場中了流箭,一死一傷,使得劉耀本和他的部下們承受著很大的壓力。 隨著隘墻被填平,越來越多的官兵不用爬墻進來了,幾乎是踩著尸體堆躍入到矮墻內側,和刑天軍近身搏殺了起來,漸漸的刑天軍這邊便被擠壓的朝后開始緩緩的后退,長槍手隨即傷亡也開始增加,刀牌手更是為了掩護長槍手們,也是傷亡越來越大。 “火銃手聽令!上短刃!”劉耀本在陣中也看到了情勢的不妙,于是厲聲大吼了一聲。 那些已經退入陣內休息的火銃手們聞聲都大喝了一聲,紛紛從腰間拔出了短刃,咔嚓咔嚓的上到了火銃前端,瞬間便豎起了一片的刺刀林,在陽光之下顯得那樣耀眼奪目……。 吳三桂咬著牙強忍著要下令鳴金,這個時候他也已經知道了前方戰事的慘烈程度,知道自己麾下兵將損失慘重,而且負責攻擊刑天軍右翼的那個孫傳庭的部將馬大志,這會兒早已經崩潰了下來,他吳三桂可以殺自己的手下兵將,但是卻不好處置像馬大志這樣的兵將,畢竟他不是孫傳庭,手里面拿有尚方寶劍,可以在戰事對那些不聽號令的軍將們先斬后奏,就連他自己麾下的一個參將,也忍不住哀求吳三桂趕緊收兵,這么打實在是太過慘烈了,短時間之內,數百人的性命便這么填了進去,如果再打不贏的話,他們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呢! 可是吳三桂今天還真就牛脾氣上來了,說什么都不肯下令后撤,繼續擊鼓助戰,下令猛攻不停,而且分兵出來,接替了馬大志的人馬,繼續從刑天軍大陣右翼進攻,不過他也知道,仗打到這種地步,他麾下的兵馬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如果再不能打垮這些賊軍的話,那么他們就要崩潰了。 所以他在猶豫,是否該先撤下來休整一下,等待援軍上來再說,損失太大的話,無疑也會影響到他麾下兵將今后的士氣,但是他還有點不甘心,他雖然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可是對面賊軍應該也是強弩之末,現在應該是比的就是一口氣,誰能撐住誰就是最后的勝者,作為將門出身的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即便是他心疼的要死,可是還是咬牙堅持著,期待著戰況的逆轉發生。 和吳三桂想的差不多,劉耀本這邊經過一番激戰之后,也確實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長槍手損失越來越大,長槍也折斷的越來越多,已經無法形成有效的槍林了,不得已之下,他已經將火銃手上刺刀也趕上了前沿,和官軍近身搏殺了起來,大批官軍這會兒已經突破了胸墻,將他們擠壓在了中間,還有官兵遠遠的冷不丁的朝著陣中放冷箭,時刻都有自己的部下倒下去。 閻書亭這會兒已經親自接過了一個陣亡長槍手的長槍,站在了隊陣的最前面,大呼著指揮著麾下的兵將們跟對面的官兵們廝殺著:“弟兄們殺呀!官兵們撐不住了!他們就要敗了!別給咱們鐵骨營丟人呀!殺殺殺!殺光他們……” 他的話還沒有落音,便戛然而止,不知道從哪兒飛來了一支箭,從側面一下便射在了他的面頰上,轉眼之間便從他面頰的另一側透了出來,疼的閻書亭悶哼一聲,險一些暈了過去,踉蹌著穩住了身形之后,才感覺到自己兩邊的大牙都被這支箭射掉了兩顆,而且這支箭似乎還將他的舌頭尖切掉了一段,箭桿就橫在他的面頰上面,使得他看上去面目極其猙獰可怖。 閻書亭又疼又怒,強忍著疼痛,但是卻死都不肯后退,叫不出來便拼命的出槍猛刺,對面的官兵看到這個賊將臉上穿著一支箭,居然還如此兇猛的搏殺,各個都被嚇得膽顫心寒,不由得紛紛收住了雙腿,不敢再朝前攻進了,其余的兵將這個時候也看到了閻書亭的情況,先是大吃一驚,接著便被激怒了起來,看到閻書亭重傷不退,他們也什么也不顧了,一個個喊殺震天的反攻了過去,居然一下將官軍便擠壓了朝后退卻了下去。 趁著這個機會,劉耀本也看到了機會,高舉腰刀狂吼道:“跟我殺!……”言罷之后,他便身先士卒的朝前猛沖了上去。 剩余下來的那些刑天軍部眾們一看他們的都統大人都發狂的拼命了,一個個也都鼓足了余勇,一邊吶喊著一邊緊隨其后,護著劉耀本朝前沖去。 本來已經占據優勢的官兵們,在這個時候,被劉耀本他們一個反沖擊,居然擠得紛紛開始后退,一下便被打得無法招架了,兩強相遇勇者勝,刑天軍兵將們表現出來的勇猛,帶動著他們的部下們也都瘋狂了,官軍的氣勢幾乎是瞬間便被蓋了下去,紛紛的開始掉頭驚恐萬狀的逃竄了起來。 遠遠在村子屋頂觀戰的肖天健突然間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也大吼了一聲:“擊敗官軍就在此刻!傳令發信號!全軍出擊!” 剛才幾次李信都忍不住勸肖天健派預備隊出去救援劉耀本那兩個營,肖天健也差點都忍不住答應了,可是最終卻還是沒有下令,現如今當看到已經處于劣勢的劉耀本所部,突然間爆發,將官軍又給撞了回去,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一連三顆發紅光并且拉著煙的煙火隨即便在村子里面沖天而起,緊接著躲在村子背面的那些剩余的預備隊也都站了起來,在各自的軍將們的指揮下,潮水一般的便沖出了村子,朝著遠處的戰場上沖殺了過去。 而更遠的地方開始一連串的升起了紅色的煙火,像是烽火臺一般的將這個總攻的信號朝著越來越遠的地方以接力的方式傳遞了出去。 這個時代沒有電話也沒有無線電,通訊要么靠著人力傳遞,要么就以煙火為號,這也是古代邊關建造無數烽火臺的原因,而刑天軍在這么遠的距離下傳遞信號,便利用了大號的起花充當信號彈,起花的火藥之中摻入了一些東西,一是可以發出紅光,二是可以拉出濃煙,即便是在大白天里面,很遠的地方也能看到,再加上沿途安排有斥候來接力,將一個個信號彈發射升空,所以在極短的時間便能將信號傳出非常遠。 就在這個時候,駐馬于金堤河北岸,徒駭河東岸的一大群刑天軍的兵將們都遠遠的看到了一支支升空的信彈,于是羅立、司徒亮、李定國等諸將們,紛紛都立即翻身躍上了他們各自的戰馬,并且都抽出了腰間的腰刀,將手臂高舉到了空中,一個個都厲聲大吼道:“出擊!……”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伏兵四起 孫傳庭在金堤河北岸,一邊心急如焚的督促輔兵搭建便橋,一邊連連派人前去查看前方的戰況,所派的人回去之后,都說吳三桂麾下的遼東軍甚為勇猛,正在強攻河對岸的那支賊軍,但是賊軍也甚為強悍,結陣死戰不退。 于是孫傳庭便又開始心生疑竇了起來,刑天軍這樣的表現有點反常,區區兩千人馬,面對著他麾下的近四萬大軍,力量之懸殊,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這樣打是在打一場絕戶仗,即便他們刑天軍的兵將非常兇猛,但是他們還是人,哪怕是能以一當十用,可是最終還是不可能取勝的,而他們這樣死戰不退,只有兩種可能,一個可能性就是他們刑天軍主力正在全力攻打濟寧,賊酋肖天健下死令要他們在這里阻擋住孫傳庭所督率的這支官軍,哪怕是拼光也無所謂。 二就是賊軍很可能還是在耍詭計,這附近搞不好會有刑天軍設下的全套,這伙賊軍很可能是在為賊軍主力趕來爭取時間。 這兩條都具有很大的可能性,一時間讓孫傳庭有點不知道如何決斷了,最終孫傳庭覺得,眼下不管是什么情況,最關鍵的還是先打垮對岸這支阻擋他們去路的賊軍,掃清他們面前的通道再說,這樣的話,他便還有應付的主動權。 于是孫傳庭心急火燎的下令麾下步騎加緊渡河,趕往戰場,并且著令輔兵再加快搭建便橋,將重炮運送過河。 當午后時分,有兩道便橋先搭建完成,孫傳庭急不可耐的便督促兵將運送重炮過河,隨軍的那些大弗朗機炮和紅夷炮便被推至了河邊,在騾馬的牽引和人力的推動之下,艱難而且緩慢的開始渡河,大將軍炮(大型弗朗機炮)倒是還好一點,重量上稍微輕一些,但是吳三桂從關外拉來的那幾門重型的紅夷大炮可就難辦了,每門炮配備了十幾匹騾馬,還有成百人來協作,方能將它們推動,而便橋畢竟是便橋,承受這樣大重量的紅夷大炮,顯然有點勉為其難,所以大炮過河非常慢,有一門紅夷炮更是一上到便橋上,這條便橋便當場垮塌了下去,連這門紅夷大炮也被墜入到了河中。 這可謂是越急越尿不到壺里面,孫傳庭氣的當場下令,將負責搭建這道便橋的那個軍將給拖出去斬了,另外還有十幾個負責搭建這段便橋的輔兵也一并推出去斬了,另外他還下令趕緊派人將那門紅夷大炮拖上岸,對付刑天軍,最有效的恐怕就是這紅夷大炮了,一門也不能丟呀! 于是一大群人便涌入河中,又是綁繩子又是拖拽,整個河岸邊亂成了一團,就連孫傳庭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河邊,親自跑到了河邊督促拖救這門紅夷大炮,以至于眾多人馬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河岸邊上,漸漸的放松了對周邊的警惕。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夜不收飛馬奔來,要向孫傳庭報信,可是卻因為堵路的官兵太多,使得他們無法靠近孫傳庭,氣的這些夜不收一個個破口大罵,不停的揮舞鞭子抽打那些阻路的官兵,并且大叫道:“緊急軍情!擋路者死罪也!快讓路!” 如此一來,好不容易他們才找到孫傳庭,一個夜不收神色慌張的奔到孫傳庭面前,大叫道:“啟稟督師大人!小的們在西面徒駭河一帶,發現有大批賊軍的行蹤,距離我們這邊不過只有七八里路!請督師大人速速定奪!” 孫傳庭聽罷之后只覺得血往上涌,頭猛的一暈,踉蹌了一下險一些當場摔倒,幸好被旁邊的護兵給扶住,才沒有跌坐地上。 現在孫傳庭算是明白了,這根本就是刑天軍的計策,先是以弱旅誘得馬大志獲得小勝,以此掩蓋住了先前他們發現賊軍斥候大量活動的異常,使得他們覺得前面沒有太大的問題,出發來到金堤河畔渡河,進而又以少量的精銳在對岸阻路,迫使他們將注意力都放在金堤河南岸,其實這一切都是假象,就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其實大批賊軍早就在周邊埋伏好了,只等著官軍半渡之際,對他們發動進攻,如此一來,他們官軍堵在河邊,首尾便難以相顧,結果是…… 孫傳庭頓時便懵了,慌忙下令立即過河命令吳三桂速速收攏兵力,先穩住河南岸那邊的陣腳再說,而他北岸的這邊,則立即派兵向西布防,準備應戰,如果可能的話,他們還能在這里堅持一段時間,另外命令馬科和白廣恩所部立即率部趕來支援,從背后攻擊刑天軍,里應外合之下,他們甚至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性。 可是夜不收還是發現刑天軍主力晚了一些,而孫傳庭的調整也已經是晚了,就在河北岸亂做一團的時候,河南岸的吳三桂所部已經開始崩潰,一只只拉煙的煙火沖天而起,接連朝著遠方傳遞而去,而且對岸這個時候,從一個村落后面,再一次殺出了一支刑天軍的人馬,山呼海嘯一般的朝著吳三桂所部沖了過去。 吳三桂的人馬本來就已經處于強弩之末,剛才被劉耀本所部亡命反撲的時候,就呈現出了敗像,現如今當發現又有賊軍殺入戰場的時候,軍心當即便大亂了起來,數千官兵爭先恐后的便掉頭奔逃,而劉耀本則率領余部緊隨其后掩殺了過去。 所謂是兵敗如山倒,在這個時候被吳三桂的部下們演繹的淋漓盡致,兵將們軍心大散,只顧著奪路而逃了,哪兒還有人能阻止他們,一個個只恨爹娘給他們少生了兩條腿,飛也般的朝著金堤河奔逃了下去。 吳三桂也驚恐的發現,事情出現了逆轉,于是慌忙下令堵住這些潰兵,重新結陣阻擋刑天軍的進攻,轉眼間攻勢變守勢,如果是換作刑天軍的話,估摸著還能有機會重新被組織起來,可是吳三桂的這些遼東軍,卻是多半都在戰場上干過臨陣脫逃的事情,打順風仗的時候也相當勇猛,可是一旦潰敗的話,他們可能和內地的官軍有得一拼。 吳三桂帶著家丁隊連殺了一批潰兵,可是卻始終阻止不了大軍的崩潰,數千敗軍瞬間便將他們也淹沒,裹挾著他們,一起朝著金堤河敗退而去,吳三桂這會兒心中充滿了彷徨,他想不出這些泥腿子出身的刑天賊們,為什么這么兇悍無匹,面對著數倍于他們的敵人,而他們卻能視死如歸一般的死戰到底,最終以他們的意志徹底的壓倒了自己的兵馬,現如今居然賊軍還在并不太遠的附近藏有一支人馬,以至于他一直注意力都放在了這支出現的賊軍身上,根本沒有能朝周邊再關注太多,現在倒好,他們以優勢兵力,卻被劣勢兵力的刑天賊追兔子一般的攆著跑,可是他身為總兵官,卻根本無法挽回這種頹勢。 劉耀本率部和肖天健派來的剩下的那些人馬匯合在一起,如同一張巨網一般,朝著吳三桂的潰兵們追殺了下去,所有火銃手都停止了開火,將短刃卡在了銃口上,發動了白刃沖鋒,在這個時代,火器雖然已經逐漸的開始主宰戰場,但是真正解決問題,許多時候還是要靠著近身的白刃戰解決,誰的士氣高,誰勇敢便可能取得最后的勝利,而這個時候刑天軍的兵將們可以說是士氣如虹,先前被官軍壓著打的那種郁悶早已是被一掃而空了,加上他們又有了一支生力軍的加入,更是顯得彪悍無匹了起來,追著官軍潰兵大砍大殺,像是驅豬趕羊一般的將他們朝著金堤河邊追去。 而與此同時在金堤河北岸,官軍也開始大亂,從徒駭河方向,傳來了一片震天的喊殺之聲,大批刑天軍開始從徒駭河一帶現身,結隊飛也般的朝著金堤河畔聚集的官軍殺了過來。 孫傳庭慌忙調動兵力,想要布防,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因為渡河的原因,許多兵馬的建制都已經混亂,一時間想要調動這么紛亂的兵馬,有談何容易呀! 所以比起如同旋風一般殺將過來的刑天軍的人馬,官軍這邊則顯得是調動失靈,舉止失措,甚至可以說是進退失據,有人想跑,有人想結陣防御,也有人想要出擊,但是大部分官軍到了這會兒,都處于一種驚恐的狀態,士氣上已經是跌了很多,別看兵力上他們尚能和蜂擁殺來的刑天軍相比,但是戰斗力就沒法相比了。 孫傳庭令尚未渡河的炮手,趕緊將大炮拉上金堤,架炮轟擊殺來的刑天軍,這樣做倒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大批刑天軍殺至的時候,幾十門各型大炮已經被架在了金堤上,開始朝著刑天軍開炮,炮彈飛出之后,只要落入刑天軍的隊中,便立即掀起一片血雨,可是這個時代的大炮,使用的開花彈畢竟很少,而且非常不安全,實心彈才是大炮的主要彈種,雖說看上去很威風壯觀,但是對于人員的殺傷力卻并不算太大,故此這樣的炮擊雖然造成了殺過來的刑天軍一些傷亡,可是卻并未阻止刑天軍的進攻,大批刑天軍還是冒著炮火,繼續喊殺震天的朝前猛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