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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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這支兵馬,人數不多,但是卻顯得是殺氣騰騰,異常的工整,所有人都默默的列陣于河對岸,用冰冷的眼神望向了一斗谷這幫人。 很顯然這隊人馬是昨晚連夜開赴到這里的刑天軍的一支人馬,擺明了態度,就是不許一斗谷渡河。 一斗谷在看罷了這支攔路的刑天軍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開始的時候,還不太相信回來的高大山所說,高大山和那些探聽消息的嘍啰們都異口同聲的說刑天軍是一支極為彪悍的兵馬,訓練相當有素,而且裝備也十分精良,絕不弱于他們以前見過的最精銳的官軍,比起那些他們見過的義軍,更是沒法比。 一斗谷聽罷之后,還很不高興,罵他們長人家志氣滅自己威風,可是今天天亮之后,當他看罷了對面河岸上的這支刑天軍之后,頓時便泄氣了。 這七百余刑天軍的兵將,幾乎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每個人都有刀槍在手不說,還有大批人身上披有甲胄,這還不算,這七百人朝那里一杵,雖然兵陣不大,但是卻隱隱中散發著一種凜冽的殺氣,沒有任何人在隊陣之中sao動,就如同鋼澆鐵鑄出來的一般,僅此一點,他便能看出來,這支刑天軍的兵馬是經過嚴苛訓練出來的,根本就不是他手下這幫烏合之眾可比的。 看到這里,一斗谷不由得有點泄氣,但是這面子上卻又覺得有些過不去,于是招手叫來了手下的那個高大山,對他罵道:“過去問問那些刑天軍的人,他們這是什么意思?這永寧縣還真成了他們的地盤不成?憑什么攔住咱們的去路?” 高大山也覺得有些氣不過,雖然他已經在永寧縣城外的刑天軍大營見識過了刑天軍的威風,但是畢竟他們是這一帶的地頭蛇,一個外來戶卻對他們指手畫腳的,這理說不過去。 于是他立即奔到了渡洋河的岸邊,渡洋河是算是一條小河,河面不過區區一二十米寬,他扯開了嗓門,對著列陣于對岸的刑天軍便大叫了起來:“對面的刑天軍好漢們聽了,這兒不是你們家的地方,憑什么攔住俺們的去路?” 劉耀本輕輕一提馬韁,來到了河岸旁邊,用手中的馬鞭朝著高大山一指,大聲叫道:“爾等聽清楚了,我們將軍說過了,令你等不得渡河干擾我們攻打永寧縣城,這渡洋河便是劃定給爾等的界限,望你們速速按照我們將軍的吩咐,退回你們的駐地,否則的話,我們不會客氣的!” 高大山頓時被氣的臉色鐵青,跳腳罵道:“我呸!你個乳臭未干的東西,居然也在這里給大爺我指手畫腳!告訴你們,這兒輪不著你們說了算,這永寧縣是我們的地盤,老子們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這個時候河灘上那些一斗谷的手下們也都跟著紛紛叫囂了起來,所有人都覺得這刑天軍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一些,居然管到了他們的頭上,所有人都知道永寧縣城里面萬安王朱采的王府里面財寶糧食堆積如山,現在這外來的刑天軍居然想要自己吃下去,這幫跟著一斗谷的嘍啰們誰不眼饞呀!于是這幫人都接著跟著高大山一起對著劉耀本叫罵了起來。 劉耀本聽著對岸的這幫烏合之眾們的謾罵聲,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最忌的就是有人說他年紀小,罵他乳臭未干,可這幫一斗谷的手下土賊們,卻專挑這個對他破口大罵,這如何能讓他這些血氣方剛的兵將們受得了呀! 于是劉耀本也不再多跟這高大山斗嘴,轉身撥馬閃到了一旁,厲聲吼道:“全軍向前!火銃手準備!” 這三哨教導營的兵將在聞令之后,二話不說,便在隊官們的口令聲中,一起如墻一般朝前平推了過來,長槍手和刀牌手們一步步的漫過了堤岸,逼近到了河邊,而隨軍前來的那三百火銃手們則列陣于隊列之后,迅速的形成了三排隊列,梯次布置到了堤岸的斜坡之上。 “長槍放平!”一個連長抽出腰刀,朝空中一舉,然后重重的朝著前方一揮,大聲的吼道。 最前列的刀牌手聽令之后當即便蹲了下來,而處于他們背后的長槍手則立即大吼了一聲:“殺……”百多桿長槍也隨即便呼啦一下平放了下來,直指向了河面,頓時便在河灘上形成了一片猬集如林的槍林,長槍的槍尖上閃爍著冷冷的鋒芒。 高大山頓時被刑天軍的這動作給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扭頭望向了站在河堤上面的一斗谷,等著一斗谷拿個主意。 一斗谷也被嚇了一跳,從刑天軍的這些行動上,他看到整個數百人的隊伍,訓練的極為有素,幾百人行動起來,如臂使指一般的整齊,絲毫不亂,這樣的表現,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頓時便讓他有點嚇住了。 倒是他身邊的幾個小頭目不知利害,站在他身后繼續咋咋呼呼,吵吵著要沖過去,用人淹死這幫刑天軍,而且他們覺得,打仗拼的就是兵力,他們好歹七八千人聚在這里,對岸不過就區區七百來人,卻想要攔住他們渡河,他們完全不必怕他們。 一斗谷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虛張聲勢,僅僅是在嚇唬他罷了,還是真的要攔住他們,不許他們接近永寧縣城,但是有一點他卻知道,今天到了這里之后,他也是騎虎難下,如果他不表現的強硬一點的話,那么今后對于他在手下心中的聲望將是一種非常大的打擊,如果他這會兒選擇就這么撤走的話,搞不好不等他回到大方山中,手下就可能會分崩離析了。 所以他咬著牙猶豫了幾猶豫之后,還是決定冒險一下,大聲吼道:“奶奶的,他們擺明了這是不給老子臉呀!弟兄們,你們說說這口氣咱們可咽得下去嗎?” 他的手下們聽到了一斗谷的吼聲,立即便狂叫了起來,大吼道:“咽不下!跟他們拼了!哪兒有這么欺負人的?……” “好!奶奶的,今天就也讓他們瞧瞧,俺一斗谷也不是好惹的!不管他們,給老子渡河過去!把弓箭手也給老子調上來,要是他們敢攔咱們的話,就給老子放箭!”一斗谷這會兒也被手下們鼓動的有點忘乎所以了,而且他看士氣可用,覺得自己畢竟人多勢眾,十倍于對岸的刑天軍部眾,要是真的壓過去的話,對方不見得就敢對他們動手,于是他便大聲的下令道。 不多時這些手下的頭目們便將各自的手下都召集在了一起,三百多拼湊出來的弓箭手被驅趕到了河堤上面,一個個腆著肚子張著弓拉開了要朝著對岸放箭的架勢。 渡洋河河水流量本來就不大,河水也沒有多深,再加上這個時候是枯水季節,最深的地方也就是齊腰深罷了,完全不需要架設浮橋抑或是用舟船渡河,無數一斗谷的手下,便被驅趕著亂糟糟的朝著河里面趟了下來。 劉耀本怕的就是一斗谷不來,這段時間出來之后,他們這幫教導營的官兵們整天都只能給二營三營打下手,當配角,教導營上下早就都憋著一口氣呢,再加上本來他們就年輕氣盛,各個又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沒事的時候還要找點事出來,更別說現在受命在身,奉命來攔截一斗谷了,所以他和手下兵將們一個個憋著今天也見一仗,讓戰兵營的兵將們瞧瞧,他們教導營也不是吃素的長大的。 當看到一斗谷的手下們亂哄哄的擠下河灘,作出了要趟過河來的架勢,再看到對岸河堤上那些亂糟糟的弓箭手也拉開了要朝著他放箭的架勢,劉耀本冷笑了一聲之后,收起了馬鞭,探手從腰間拔出了他的腰刀,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火銃手準備!” “銃下肩!裝填!”位于火銃手隊列之中的軍官們聞令立即便大聲的吼了起來。 三百火銃手聽令當即便按照軍令行動了起來,教導營本來就是肖天健的種子部隊,更多的是具備一種試驗性質的編制,軍中各級主官全部都是從少年營選拔出來的少年們,而且兵卒也都是從刑天軍轄地之中的鄉兵中抽選出來的最精干的年輕人組成,別看成軍時間不長,但是畢竟軍官全部都是肖天健辛苦一手訓練出來的精干,別看作戰經驗并不豐富,但是戰斗力卻絕不容小覷,而且對于他們的裝備,肖天健也是拿出了軍中最好的東西給他們,而雙峰寨工匠營所產的第一批燧發槍,便全部都裝備到了教導營之中。 而現在的這三百火銃手之中,有近半的人手中持有的便是新式的燧發槍,不過按照習慣,肖天健將這種燧發槍還是命名為自生火銃。 這個時候已經有一批亡命徒在頭目們的督促之下,嗷嗷叫著開始擠下了河灘,踏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被冰冷的河水一激,這些一斗谷的手下們當即便渾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在冷水的刺激下,紛紛一邊嚎叫著,一邊加快了步伐,朝著河中央趟了下去。 劉耀本立馬與河灘之上,神色也漸漸的凝重了起來,看著黑壓壓的人群越來越多的開始涌入到河中,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劉耀本默默的在心中對自己說道:“開火!”他心意一決,隨即便重重的將手中的戰刀朝著河面方向揮了下去。 只聽得在渡洋河的南岸,隨即便響起了一連串爆豆一般的銃聲…… (嗚呼,基本上四千字,厚道吧!今天粗算一下,已經超過一萬字更新了,寒風沒有食言自肥!自我表揚一下!) 第三十五章 克城 (今天周一,還是老習慣,先給大家求幾張紅票裝點門面!嘿嘿!大家可不要吝嗇喲!) 武大烈疲憊不堪的跌坐在了城墻上面,這會兒他的官帽早已不知道丟到什么地方了,短短兩三天時間,他仿佛便老了十多歲一般,整個人仿佛都累垮了!而且他的一條胳膊也在上午的時候,中了刑天軍一彈,幸好彈丸是只是擦過了他的胳膊,沒有直接命中,否則的話,這會兒估計他這條胳膊也就廢了,不過即便是如此,他的胳膊也腫得老高,這會兒已經揮不動劍了。 兩天多的激戰下來,武大烈已經將渾身的解數都使了出來,愣是激起了守軍的士氣,死死的擋住了刑天軍兩天的猛攻。 可是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守軍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雖然他們這兩天殺傷了不少的刑天軍的部眾們,但是武器上他們卻絲毫不占有一點優勢,對方成排的排槍射擊,使得城上的守軍傷亡十分慘重,他們本來兵力就十分有限,在連續經受了兩天的激戰之后,城上的守軍已經基本上損失殆盡了。 更加上守軍之中有些人不滿長期缺餉,他們在城上拼死拼活抵抗,卻保的是城中的那個吝嗇的萬安王朱采,明明他們在這里拼命,可是那個萬安王朱采守著萬貫家財,卻不肯多拿出來一些分賞守城的官兵。 還有那些被朱采派來協助守城的王府侍衛,平時在永寧縣地界上一個個耀武揚威,可是當把他們派到城墻上之后,許多王府侍衛卻都嚇得尿了褲子,真正配合守軍抵抗的沒有多少,倒是有不少人窩在城墻下面,嚇得屁滾尿流不敢登城御守,甚至還有人干脆趁夜脫了兵服,潛入到了城中,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如此一來,有限的守軍更是心中大為不平,打起仗來,更是不愿意拼命了。 到了這個時候,武大烈所有的精力都已經耗盡,他知道無論如何,永寧縣城都堅持不到洛陽方面官軍來援了,雖說這會兒還有一些守軍,在城墻垛口處做最后的抵抗,但是隨著每一排銃響之后,城頭上的守軍都會倒下數人,而越來越多的長梯卻已經被搭在了城墻上,更有一些王府的侍衛,到了這個時候,已經開始逃下了城墻,朝著王府方向逃竄而去。 整個永寧縣城的東南城墻上到處都傳來了賊軍的喊殺之聲,更有幾處地方,已經有賊軍的兵將攀上了城墻,和守城的官軍展開了短兵相接廝殺在了一處。 武大烈哀嘆了一聲,一把推開了想要攙扶他的一個衙役,從地上又撿起了他那把青鋒寶劍,踉踉蹌蹌的朝著離他最近的一處激戰的地方走去。 當他手扶城垛,朝下望去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幅幅搭在城墻上的云梯,城外賊軍今天發動的進攻,可以說是這三天來最兇猛的進攻,沖在隊伍前面的基本上都是賊軍的頭目們,他們悍不畏死的率領著部下,將長梯架在了城墻上,根本不管頭頂投下的滾木礌石,舉著盾牌如同瘋虎一般的朝著城墻上攻來,更多的賊軍火銃手則站在城墻下五十步的距離上,不停的輪番朝著城墻上施放著排槍,打得城墻上磚屑亂飛,壓得城墻上的守軍無法起身抬頭,以此掩護著眾多賊軍朝著城墻上攀爬。 武大烈踉蹌著走到了一個搭在垛口處的長梯前面,用嘶啞的聲音繼續吼叫著,指揮那些趴在城墻垛口下面不敢抬頭的官兵起身抵抗,可是他的話音沒落,一顆彈丸便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巨大的沖擊力使得武大烈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他張開嘴便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掙扎著伸手摸了摸胸脯上的傷口,大股的鮮血正在從他的傷口中涌出來,迅速的將他的身下浸濕,他咳嗽了幾下,一口接著一口的吐著血,緩緩的舒展身體,躺在了地上,睜著眼看著蔚藍的天空,喃喃的說道:“皇上!臣下今日也算是為國盡忠了……” 武大烈一死,城上守軍便徹底崩潰了,眼看著大批刑天軍的部眾涌上城頭,一個個官兵紛紛丟掉了手中的武器,要么跪倒在城墻上舉手投降,要么就逃下了城墻,只有極少數的官兵還在做著最后的努力,拼命的試圖將刑天軍部眾們給趕下城墻,隨著越來越多的刑天軍部眾們攀上城墻之后,就連這些最后的抵抗也隨之被粉碎,不多時一桿刑天軍大旗便在城墻上飄揚了起來。 城上城下到了這個時候,響起了一片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之聲。 隨著城門被攻上城墻的刑天軍部眾們從內打開之后,城外的兵馬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到了城中。 羅立的二營和李栓柱的三營幾乎是同時攻入到了城中,這些刑天軍的部眾們在搶占了城門之后,立即便按照各自預先的安排,軍官們率領著各自的部下,迅速的朝著城中各個要地掩殺了過去。 逃入城中的部分官軍僅僅稍作抵抗,便在刑天軍的兵鋒之下冰消瓦解,一隊隊刑天軍的部眾以飛快的速度,便將永寧縣城中的一些重要的地方給控制在了手中,一隊隊投降的官兵垂頭喪氣的跪在街道旁邊等候著刑天軍對他們的處置,而肖天健此時也帶著近衛踏入了永寧縣城之中。 隨著城內局勢被刑天軍逐步控制起來,少量的官兵還有官吏在城破之際打開了北門,逃出了城之外,城內比較重要的府庫衙門等地基本上很快便被刑天軍控制了起來。 而鐵頭所轄的近衛在這個時候也被賦予了一個全新的使命,他們入城之后迅速的被派駐到了縣城之內的各個街道上面進行巡邏,負責糾察諸軍兵將的違紀現象。 雖然刑天軍自建軍之日,便一直強調軍紀,而且刑天軍這些年在山西,也以軍紀森嚴而深受百姓擁戴,但是這一次打永寧縣城,二三兩營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兵將們攻入城中之后,難免會有些兵將心中有氣,免不了會把這種怒氣撒在平民身上。 肖天健這一次率部來打永寧縣城之前,便給部將們說的明白,他們來此地的目的是占領,而不是毀滅,人心才是最重要的東西,所以在入城之后,務必要做到不能禍害平頭百姓。 如此一來,近衛便成了刑天軍之中的憲兵,入城之后立即散開,開始在城中糾察執勤,果不其然在城中還真就很快便在城中抓了十幾個趁亂對老百姓行惡的兵將,迅速的控制住了這種混亂的勢頭。 不到下午刑天軍便基本上將城中各處殘余的抵抗徹底肅清,僅僅剩下了城北的那個萬安王王府還沒有最后被拿下。 肖天健登上城頭,站在一個躺在血泊之中的官員的尸體旁邊,默默的低著頭審視了這個致死依然怒睜著雙眼的官員,有個俘虜跪在地上小聲的對肖天健說道:“啟……啟稟將軍,此人便是……便是知縣武大人……不不,是武大烈!他……” 肖天健一臉肅然的揮揮手讓人將這個俘虜趕下城墻,在眾人的注目之下,脫下了頭盔,端在手中欠身對武大烈的尸身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蹲下身,伸手合上了他的雙眼。 當他再一次站起身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再一次恢復成了冷厲,大聲喝道:“砍下他的人頭,懸于城門之上,將他所有的家人全部斬首!讓所有人知道,與我們刑天軍對抗者,絕無好下場!……” 第三十六章 萬安王府 此時躲在王府之中的萬安王朱采早已是嚇得魂不附體了,有心想要棄了王府逃出縣城,但是卻又舍不了這份家業和他滿倉的錢糧,還有那些妻妾美婢,也就是稍稍猶豫了片刻之后,府外便傳來消息,說刑天軍已經控制住了永寧縣各個城門,現在他們即便是想跑也沒路可跑了。 聽聞這個消息之后,萬安王算是徹底嚇壞了,再也顧不上可惜他的錢財,慌不迭的跑到院子里面,將府中殘余的侍衛們召集了起來,對著這些侍衛們叫道:“大家聽了,本王平日待你等不薄,現如今賊人入城,本王只能指望你們了,只要你們替本王擋住賊人,不讓他們入府,本王每個人賞你們紋銀百兩,但凡殺一賊人者,都加賞紋銀五十兩!” 如此重賞,要說也不算低了,但是這些侍衛們卻一個個都垂頭喪氣,并未因為朱采的懸賞而歡呼雀躍,他們中有不少人在城墻上已經見識了這刑天軍的厲害了,他們可怕的排槍齊射,根本就不是血rou之軀可以抵擋的,而且這些悍匪還極其兇悍,攻城的時候各個都悍不畏死,仿佛命不是他們自己的一般,這會兒王府侍衛們早就嚇得一個個手腳冰涼了,雖說朱采的懸賞著實誘人,但是這錢拿到手容易,可是總要有命花才成吧! 看著院中死氣沉沉的侍衛們,朱采這個時候又氣又急,不由得罵道:“你們都是本王養的狗,平日在本王的維護之下,你們在永寧縣無不作威作福,現在倒好,大難臨頭了,你們這幫混賬東西卻一個個都成了軟柿子!” 這個時候一個侍衛頭子忍不住對朱采說道:“啟稟王爺,不是卑職們不肯用命,而是賊人實在是兇頑的厲害,而且他們兵力遠超過我等數倍,這仗實在是沒法打呀!即便是屬下們都拼死,也不見得守得住王府呀!” 朱采氣的嘴唇直哆嗦,指著這個手下的侍衛頭罵道:“守不住也要守,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都是本王養的兵,現在就是死你們也要給本王擋住外面的這些賊人!” 這個侍衛頭苦笑了一下之后,扭頭看了看背后的這些嚇得縮頭縮腦的手下侍衛們,于是揮揮手道:“都聽到了嗎?我們跟著王爺也享了不少年的福了,現在大難降臨,也是諸位該為王爺盡忠的時候了!至于賞銀我是不在乎了,既然王爺賞了,你們也都拿了吧!都抄家伙登墻御守吧!能堅持多長時間就堅持多長時間好了!” 這些侍衛們事到如今,也都知道只能這樣了,不管怎么說,朱采雖然吝嗇,但是對于他們這些王府侍衛倒是還算是不錯,這一次賊軍破城,也是他們命不好,該盡的人事還是要盡的,于是這些侍衛們亂哄哄的領了賞銀之后,各自都抓起了兵器,開始在侍衛頭目們的指揮下,紛紛登上的王府的院墻,作出了抵抗的架勢。 而這個侍衛總管則扭頭對朱采說道:“王爺,不瞞王爺您,這王府恐怕實在是守不住了!既然事到如今,王爺最好還是早做其它打算!趁著這會兒城中還沒有被賊人全部控制,王爺還是換件衣服速速離開王府,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為妙,找個機會潛出城去! 卑職不才,好歹也是跟著王爺十多年了,王爺待我不薄,卑職愿拼死護著王爺逃到洛陽城投奔福王殿下!即便是不成,卑職也定會在王爺面前盡忠的!” 聽著外面的喊殺聲漸漸的離王府越來越近,朱采到了這個時候,也真的是顧不得什么家財了,神色黯然的哀嘆了一聲之后,點點頭對這個王府侍衛總管說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府中還有王妃她們又該怎么辦呢?” 這個侍衛總管嘆息了一聲道:“既然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那么也顧不了這么多了,人多的話王爺定走不脫,只能讓王妃她們自求多福了!王爺還是快快換衣服吧!再晚就真的什么都來不及了!而且這事兒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否則的話侍衛們便不會拼死抵抗賊軍了!” 朱采聽罷之后,含著淚只能認命了,下令府中的妻妾各自回到各自的房中,一旦賊人攻入府中,就讓她們各自了結!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在賊人手中受辱! 他的妻妾們雖然嚇得要死,但是事到如今,也都沒有一點辦法,于是只得哭哭啼啼的回到各自的房中做最后的準備去了,一時間王府之中是哭聲大作,亂得更是一塌糊涂了起來。 看著這些妻妾散去之后,朱采也不敢耽擱了,讓手下挑選出了幾個忠心的侍衛,將他的兩個兒子找來,又每個人都換上了一身粗布衣服,侍衛們也都將刀劍用布裹好,藏在了身上,那個侍衛總管將他們送到了側門,屏退了這里的侍衛之后,打開了側門伸頭朝外看了看,然后一行人閃身快速的奔出了王府…… 不多時便聽到王府外面槍炮聲、喊殺聲大作,人瀕死時的慘叫聲怒罵聲更是響徹了半個永寧縣城。 這一次攻打城中王府,肖天健親臨一線督戰,隨軍的炮隊也盡數被調入了城中,在王府周邊擺開,本來肖天健是想要勸降王府之中的侍衛們的,但是派去勸降的手下迎接他的卻是王府之中射出的一叢箭雨。 勸降的信使當場身中數箭,被搶了下來,至此肖天健也就打消了勸降的念頭,當即下令強攻王府。 十幾門三磅炮立即便轟隆隆的鳴響了起來,炮彈像刮風一般的灑落在了王府的院墻上面,緊接著數百名火銃手便輪番開始朝著院墻上開了火,當即站在院墻上的那些侍衛們便如同被收割的稻子一般倒了下去。 幾十個壯漢抬著也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一根粗大房梁,在羅立的指揮下沖向了王府的大門,原木重重的撞在王府大門上,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 不到天色完全黑下來,王府的大門便被刑天軍從外面徹底撞開,大批刑天軍的兵將們便潮水般的涌入了王府之中,到了這個時候,王府中的侍衛也終于放棄了抵抗,紛紛放下了兵器,跪在地上投降了刑天軍。 肖天健在諸將的護衛下走入王府之后,四處看了一下,不由得驚嘆這萬安王府的奢華,從他來到這個世上,真正進城的次數并沒有幾次,第一次進城可能也就是拿下陽城縣城的那次了,可是拿下縣城之后,當晚他便下令放火焚毀了陽城縣城,而這一次進入永寧縣城,對他來說,只不過是第二次進入一個這個時代的縣城,可是就算是他這樣見多識廣的人,在看罷了雕梁畫棟的王府之后,還是不由得被這里的奢華所震撼。 從他這次領兵進入河南之后,沿途所見的情景便基本上是滿目荒涼,河南在歷經數年的災荒和流民軍往來不斷的征伐之后,早已是民生凋敝到了極點,沿途所見的餓殍可以說是比比皆是,即便是已經進入到了冬季,這些餓殍依舊散發著惡臭,尸臭味幾乎成了他們沿途聞到的最多的味道,可是在這王府之中,卻仿佛如同兩個世界一般,如果不是王府院墻上下那些斑斑血跡告訴他,這里剛剛發生了一場激戰的話,他幾乎有一種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覺。 看著王府正殿之中的那些還在飄出著香氣的熏香爐,還有桌子上凌亂的糕點果盤,肖天健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難怪大明將亡,單看一下這些朱家子孫的日子,便知道為什么了!” 鐵頭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白玉鎮紙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之后,又放回到了桌子上對肖天健笑著說道:“將軍,這萬安王恐怕幾天前打死他也想不到,他也會有今天!這些魚rou百姓的東西們實在是該死之極,一會兒抓住他,我非要親手宰了他不可!” 這個時候羅立罵罵咧咧的走入王府的正殿之中,對肖天健說道:“將軍,那個萬安王朱采居然提前腳底抹油帶著他倆崽子跑了!居然連他那些妻妾都顧不上帶上,這會兒他的妻妾們不少都上吊的上吊,吞金的吞金,只剩下幾個舍不得死,已經被咱們抓住關了起來!” “哦?朱采跑了?那么你問清楚沒有,他是什么時候跑的?”肖天健放下了手中拿著的一把寶劍,對羅立問道。 “問出來了,剛才有倆侍衛招供,說他們在咱們來之前不久才逃離了王府,應該逃不出城!卑職已經下令,在全城搜捕這廝,跑不了這王八蛋的!”羅立喘著氣找了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一天激戰下來,羅立這會兒也早就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