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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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不多時,一面大旗便緩緩的出現在遠處的地平線上,幾十騎騎兵當先舉著大旗策馬朝著肖天健所在的位置沖來,隨后在綿延起伏的地平線上便出現了黑壓壓的人群,遠遠望去仿佛一群行軍蟻一般,淹沒了所過之處的所有地方,朝著這邊滾滾而來。 肖天健和背后的那些刑天軍的兵將們看這樣眼前出現的這一幕壯觀的景象,不由得都有些微微張開了嘴巴,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以人結成的洪流,而且這種夾雜著各種顏色的洪流似乎有一種勢不可當的勢頭,漫過高坡將地面上一切都隨之屏蔽,直朝他們所在的位置緩緩涌來,使人當面對他們的時候,都莫名的產生出一種無力的感覺。 直到這個時候,肖天健和他手下的人才明白了剛才大牛回來的時候,為什么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了,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才是量變導致質變。 他也明白了,為何官軍這么多年屢屢圍剿義軍不成的原因了,義軍很多時候靠的就是這種人海戰術,大批糾集在一起,如同海洋一般,形成了讓人不得不產生敬畏的感覺,以至于使得官軍每每不敢上前與之交戰,而現在他率領的四百兵將,當面對這樣滾滾而來的人群的時候,卻顯得那樣的渺小,以至于讓他們都不由得有些心生恐懼之情。 第十章 不快 (真懷疑了,這樣的點擊數,收藏卻這么少,真有心找塊豆腐,一頭撞死拉倒了!能不能大聲吼一下,弟兄們幫忙收藏了!成不?) ‘難道我一直一來堅持的走精兵路線錯了嗎?如果當初打下李家莊之后,我也大量擴充兵馬,是不是也會像現在眼前出現的這種壯觀景象呢?’看著眼前滾滾而來如同行軍蟻一般淹沒過大片土地的義軍隊伍,肖天健猛然在心中發出了這樣的自問,開始有些懷疑這么長時間以來,自己堅持走的路線起來。 可是在看著越來越近的那些高迎祥所部的兵馬,逐漸的肖天健看清了他們的情況,隨即便立即打消了剛剛心中才升起的疑問。 因為當這種人的洪流走進了之后,肖天健立即便看清楚,這么龐大的人群之中,除了中央位置的兵馬顯得有一些次序之外,兩翼以及后面的人群根本就談不上算是什么兵馬,只不過是一群群衣衫襤褸拿著木棍、鋤頭、木叉的流民罷了,其中還大量夾雜著一些婦孺老幼,背負著形形色色的包袱,除了數量巨大之外,甚至比起他最初糾集起來的十幾個人的裝備還要差上許多,而他再扭頭看看自己背后的這些刑天軍的將士,一種自豪感不禁由然而發。 和對面的這支高迎祥的隊伍相比,他們雖然人數上根本沒有可比性之外,但是在裝備質量上,他們眼下卻完全可以稱之為一支精銳了,雖然肖天健一直以來都不為自己的刑天軍的裝備質量感到滿意,但是今天,當面對這樣一支義軍大軍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刑天軍將士的裝備質量,早已遠遠超過了絕大多數義軍的水平了。 那幾十個當先趕過來的騎兵當進入到刑天軍一箭地的距離之后,紛紛勒馬停駐了下來,開始遠遠的打量起了他們眼前的這支精干的隊伍,一些人臉上微微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很快兩匹馬便越眾而出,朝著肖天健緩緩的馳來,肖天健定睛一看,他們兩人都認識,一個是他的斥候隊的哨將石冉,另一個正是昨日從天龍寨離開的田見秀。 田見秀和石冉走到近前之后,都翻身下馬,而大牛和一個親衛上前立即接住了他們的馬韁,將戰馬牽到了路旁,田見秀滿臉帶著笑意的走到了肖天健面前,拱手對肖天健說道:“肖當家請了!昨日在下離開貴部之后,連夜趕回了大營之中,將肖當家的答復稟報給了我們李闖將得知,剛好高闖王也率部趕到了這里,聽聞肖當家如此慷慨,便親自率眾來向肖當家致謝!” 肖天健對于田見秀這個人還是頗有好感的,看他們來到近前之后,也立即翻身下馬,帶著閻重喜和羅立上前迎接。 聽罷了田見秀的話之后,肖天健客套道:“不敢當!能為高闖王和李闖將盡一份綿薄之力,乃是我肖某的榮耀,何敢讓高闖王親自前來呢?如此一來,倒是肖某有失遠迎了!不知高闖王和李闖將現在何處呢?還請田兄速速帶某前往謁見才是!” 田見秀看著肖天健的態度,心中十分滿意,不管怎么說,現在都是他們有求于肖天健,而肖天健能如此低姿態,主動要求謁見高闖王,這說明肖天健還是對他們很親近的。 于是他趕忙回頭指向已經漸漸停止前行的那黑壓壓一大片的隊伍,指著當眾高豎一桿闖字大旗的位置對肖天健說道:“高闖王和我家李闖將就在大旗之處,只是這些天新招兵將實在太多,他們不得不在軍中約束部下,故此讓在下先來見過肖當家,有失禮之處,還望肖當家多多海涵才是!” 羅立和閻重喜還有鐵頭等人站在肖天健背后,遠遠的審視著眼前這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群,除了閻重喜以前在邊鎮見過這樣的場面,初時顯得比較鎮靜以外,羅立和鐵頭剛才也都被震撼了一下,但是現在他們也都早已從最初的那種震撼之中恢復了過來,仔細打量過了這支“大軍”之后,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神色。 而且看到那田見秀過來,而對方的當家的卻留在他們的軍中,不過來答謝,反倒要肖天健過去謁見他們,于是他們幾個人的心中便都有些老大不高興了起來。 肖天健轉身對鐵頭他們幾個吩咐道:“你們幾個留下,約束好弟兄們!我去見見高闖王和李闖將去!” 鐵頭立即朝前走了一步道:“大哥,我……” 肖天健立即瞪了鐵頭一眼,斥道:“不要多說,留下就好了,我又不是去敵陣之中,而是去見當世的英雄,你跟著去作甚?” 鐵頭于是只得點頭答應,又退了回來。 田見秀對肖天健的這幾個手下拱了拱手,笑道:“諸位放心!有田某陪著肖當家,萬不會有什么事情的!” 說罷之后,肖天健接過親衛為他送過來的戰馬的馬韁,扳鞍認蹬翻身躍上了馬背,而田見秀則只是一抬腿,便使出了一個漂亮的上馬的動作,一帶馬韁便頭前帶路,朝著他們本陣馳去,無形間顯得肖天健的騎術便落了下乘。 但是肖天健也不在意這些,田見秀他們這些人可是在馬背上征殺了有些年頭了,天天都跟戰馬打交道,想騎術不好都難,而他自己學騎馬才幾天時間呀,如果在這方面去跟人家比的話,那他活該自己拔刀抹脖子拉倒了。 看著策馬跟著田見秀離開的肖天健的背影,羅立這個大嘴巴便又打開了匣子放起了炮:“那姓高的和姓李的不就是早干了幾年嗎?居然這么大架子,要知道這次可是他們有求于咱們,咱們掌盤子這么大方,送他們這么多東西,而他們呢?倒是還拿起了臭架子,讓咱們當家的過去謁見他們!我呸!不就是名氣大點嗎?也不打聽打聽,這鳳翔府一帶,咱們是啥名頭!” “羅兄弟,這話還是少說為妙!他們這些人畢竟這些年來,跟官軍打了無數仗,早已經積累了相當名望了,而咱們卻是剛剛站穩腳跟,掌盤子的名望眼下還比不得他們,何況他們現在人多勢眾,擺擺架子也不算太過分!我看咱們還是忍了吧!對了,石兄弟,我看你回來之后,一直都沒說話,板著臉又是為何?”閻重喜到底比羅立見世面多一些,人也沉穩一些,對羅立勸道。 直到閻重喜對石冉問話之后,石冉才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吐沫罵道:“什么狗屁義軍!比起咱們掌盤子,他們也算是義軍?奶奶的!我呸!” 一聽平日總是很沉穩的石冉今天突然間如此氣憤,閻重喜和羅立便都來了興致,趕緊對他問道:“對了,你這次不是跟著那姓田的去迎接他們當家的了嗎?說說吧,啥事兒讓你這么不高興?” 石冉冷笑了一下,扭頭看了看立馬在他們不遠處的那幾十個高迎祥麾下的騎兵,壓低了一點聲音罵道:“他們哪兒是什么義軍呀!簡直跟官軍也差不到哪兒去!這一路上過來,不管是什么人家,逢人便搶,稍有不從便揮刀砍殺,一些村子都是些貧戶,但是照樣也擋不住他們一掃而空。 你們當跟著他們的這些人都是流民嗎?老實告訴你們,這些人之中,有不少都是被他們破了家,無以為生之下,又被他們裹挾到了軍中,不得不跟著他們走的老百姓! 想想看,咱們當家的,是多仁義的人?自始至終咱們當家的都告訴咱們,不得去禍害窮頭百姓,只對那些欺壓咱們窮哈哈的當官的還有豪紳下手,咱啥時候這么欺負過那些苦哈哈們過? 再有了,你們是真不知道,說起來他們是義軍首領,我昨晚去他們營中,那高闖王還有他那些手下的大將,居然聚坐一起,好酒好rou的吃喝,而且還有一群女人在帳中給他們唱曲供他們作樂,這做派比官軍又能好到哪兒去? 再想想咱們掌盤子,啥時候不是咱們吃啥,他就跟著吃啥,說起來范家小娘子跟著他當了隨侍丫鬟,但是鐵頭知道,咱們掌盤子啥時候縱情聲色過了?不比不知道,這一比之下,咱們掌盤子那才叫拿弟兄們當親弟兄呢!老子這一趟去過之后,算是明白了,咱們當家的比起他們的德行,那是要高到天上了,我這輩子啥都不想了,就他娘的把這條命賣給咱們掌盤子了! 而這高闖王,說起來名氣不小,但是卻御下不嚴,放縱手下肆意為禍地方,這一點比起咱們當家的,人品上老子就看不起他們!還想讓咱們入他們的伙,別說是給他賣命了,就是搬座金山過來,老子也不給他賣命! 更可氣的是我這次跟著那姓田的去見他們當家的李闖將還有那高闖王,李闖將倒是還好,親自接見了我,而那個高闖王,架子大著呢,壓根就沒接見老子!擺什么臭架子呀!不見老子,老子還不待見他呢!我呸!”石冉平時一般情況下話不是太多,但是今天這趟回來之后,卻打開了話匣子,放炮一般的罵了一通出來。 羅立和閻重喜聽罷,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羅立嘴快說道:“照石大哥這么一說,咱就明白了,那姓高的也不過就是個名氣大一點罷了!……” 鐵頭看了看他們幾個,按著腰間的刀柄默默的注視著眼前那高迎祥的中軍方向,但是臉上也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神色。 “都給我站直了,打起精神了!你們他娘的都看清楚了,咱們掌盤子給你們的什么,也看看對面!誰要是給咱們將軍丟人的話,別怪老子對你們不客氣!”羅立轉身回到了他那一連部下的面前,大聲的對他們喝道。 連帶著閻重喜那一連部下,也都跟著一起挺直了腰桿,剛才他們看到滾滾而來的這支“大軍”的時候,還都有些吃驚甚至畏懼的感覺,現在當看清了對方這些人的打扮之后,來這里的每個兵將心中的自豪感都由然而發,羅立說的不錯,跟對面這些人一比,他們掌盤子對他們可算是好到天上了,想當初他們誰不是跟對面那些人一個德行呀!活的沒一點人樣,現在呢?他們幾乎各個都身穿甲胄,拿著精良的兵器,整齊的打著綁腿,人都有自尊心,沒人愿意活的像以前那樣窩囊,所以當聽到羅立的聲音之后,所有人都打足了精神,繃緊了身體,不自覺的又校正了一下自己的隊形,使他們看起來更威風了一些。 第十一章 托大 (牛人終于出場,接下來大家猜猜會發生什么事情呢?求紅票!) 李自成騎在馬上,站在一個身披一身精致的鱗甲的大將身側,稍稍靠后一些,駐足朝著對面那支隊伍打量了過去,心中不由得有些暗自吃驚,雖說這刑天軍兵將不多,只來了這區區四百余人,但是朝對面那一站,各個都如松一般挺拔,大有一種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架勢,如同一塊磐石一般巋然不動的立于坡地之上。 而且讓李自成暗自吃驚的還不單單只有這些,而是這支刑天軍的裝備質量,也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對面的刑天軍的將士們,幾乎人人披甲,前排是持盾的刀牌手,兩翼是扛著鳥銃的火銃手,第二排則是持弓攜弩,每人配有兩袋箭的弓弩手,后面則是如林一般高高聳立起的長槍林,而且這些刑天軍的兵將們每個人的小腿上都打著式樣奇怪的綁腿,即便是他們的甲胄并不算整齊,但是打上了這些綁腿之后,還是使得他們顯得整齊威武了許多。 要知道盔甲這東西,在這年頭可是稀罕物,即便是官軍之中,絕大多數人也不能配備上甲胄,至多也就是有一身鴛鴦戰襖就不錯了,也只有屬于最精銳的關寧鐵騎,才能基本上全部披甲。而眼前的這四百刑天軍的兵將,卻基本上做到了人人有甲胄在身的地步,這在義軍之中,幾乎可以說極其罕見。 不過遺憾的有一點就是刑天軍士卒的甲胄式樣很雜亂,既有少量的鐵葉子組成的鐵甲,也有一些皮甲,更有許多一眼便能看出來是奪自官軍身上的掛鐵棉甲,最差的自然就是官軍常見的棉甲,不過這也正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這支刑天軍這些甲胄明顯是經過不少陣仗之后,從敵人手中繳獲來的,這一點對于常年征戰的李自成來說,一眼便能看出。 昨晚田見秀帶著一個刑天軍的頭目回來的時候,告知他刑天軍的大當家肖天健許諾會給他們一大批急需的物資的時候,李自成還不太敢相信,但是現在看來,這刑天軍確實應該有這種本錢才是。 不單單李自成在打量著對面這一隊刑天軍的兵將,這次隨高迎祥來的許多義軍的將領也都在注目打量著刑天軍的這一隊兵馬,紛紛都收起了對這支剛剛在鳳翔一帶成名的桿子的輕視之心。 而跨、坐在馬背上的高迎祥,這一會兒也同樣在關注著對面的這支兵馬,眼神中微微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神色,本來他來之前,對于這樣一支桿子并沒有寄予什么厚望,也就是聽了李自成手下的田見秀回復說這支名叫刑天軍的桿子答應送給他們一大批物資,他這才率部過來接收這些物資。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這會兒估計已經率部前往汧陽縣城,去圍攻汧陽縣城了,而不會親自率部過來見見這個只是在本地有些名氣的桿子頭領,但是今天當他看到侯在這里的這支刑天軍的部眾之后,這才收起了心中的輕視之心,不由得有些暗暗的吃驚起來。 田見秀帶著肖天健策馬來到高迎祥大軍之前,遠遠的便收住了馬韁,翻身下了戰馬,而肖天健也隨即翻身下馬,緊隨著田見秀昂首闊步的朝著聳立著闖字大旗的位置走去。 雖然肖天健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當世最為有名的義軍首領,心情有些激蕩,但是他并不感到什么緊張,所以他跟在田見秀的背后,一邊走一邊悄然打量著周圍的這些高迎祥以及李自成的部下。 因為高迎祥所在乃是中軍位置,這里集中的應該都是高迎祥麾下的核心部下,所以明顯在氣勢上要遠遠強于兩翼和后面的那些兵馬,而且裝備上也顯得精良了許多,雖然尚做不到人人披甲的程度,但是每個人手中抑或是身上也都攜帶有正兒八經的兵器,不過比起刑天軍的裝備水平,高迎祥這一些部伍顯然并無統一裝備的想法,手中持有的武器可以說是五花八門什么都有,但是有一點卻讓肖天健暗生佩服,那就是這些屬于高迎祥麾下核心的部曲們的身上,有意無意之間,都多多少少的流露出一種彪悍的氣質。 這一點是刑天軍部伍之中大部分人尚不具備的氣質,原因很簡單,高迎祥從崇禎初年開始起兵造反,到現在已經六年多時間了,跟著他起事的部眾沒有百萬,起碼也有幾十萬人的規模了,從最初他們在陜西起事開始,接著轉戰山西,又揮師強渡黃河進入到河南,隨即又南下進入湖廣,到現在又回到陜西。 這么多年一來,跟著他的部眾可以說是換了一茬又一茬,跟官軍交手起碼不下百次以上,這就如同大浪淘沙一般,能活到現在的部下,基本上都屬于久經戰陣之人,無人不是經過了無數次的陣前廝殺,才走到這一步的,所以稱其為百戰之士絲毫不過,身上能流露出如此彪悍的氣質,根本就不奇怪。 在這一點上,他麾下的刑天軍顯然遠遠比不上這些人,畢竟他們剛剛成軍才不過短短數月時間,許多人也僅僅只是經歷了一兩次或者兩三次陣仗,現在便想要他們擁有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兵們的氣質,顯然就太過苛求他們了。 不過肖天健也絕沒有妄自菲薄的想法,因為和這些高迎祥手下的兵將相比,他的刑天軍的部眾顯然有更大的優勢,那就是刑天軍自成軍以來,便著力打造出來的紀律,這一點卻是這些高迎祥的部下們難以企及的優勢,從兩下的對比來看,這一點刑天軍便足以有驕傲的資本了。 當田見秀帶著肖天健越眾走入到中軍之中的時候,肖天健終于在那面高聳的闖字大旗下面看到了一群一看便知道屬于將領的人物,而居中騎在馬背上的幾個人更是如同鶴立雞群一般,讓他一下便將注意力投在了他們幾個人身上。 居中而立的那員大將,身披一身制作很精良的山字甲,頭戴一頂鎏金銅盔,腰間懸著一把鯊魚皮鞘的寶劍,臉膛微紅,留著一把盈尺的美髯,跨、坐與一匹身材高大的棗紅色河西馬,顯得非常英武,有著一種卓然不群的氣勢,肖天健雖然不敢說肯定,但是起碼也心中八八九九的可以認定,此人就是他這半年來早已如雷貫耳的義軍梟雄高迎祥了。 僅憑這身精良的山字甲,目前為止肖天健還是第一次見到,因為他聽說過在明軍之中,能披掛上這樣精良的山字甲的人,一般情況下都只能是游擊以上的高級軍將才能配備,低級別的軍官一般穿戴的是鱗甲或者差一些的鐵甲,這主要因為山字甲打造困難,一般的工匠很難打造出來,而且又十分耗工費時,所以能出產這樣的甲胄的地方,也只有南北兩京的兵仗局抑或是軍器局才能打造,所以產量很是有限,而高迎祥能穿戴這樣一件精良的山字甲,起碼說明在他起兵造反之后,擊殺過不止一名游擊以上的明軍大將,故此才能獲得這樣的鎧甲,這一點讓肖天健心里面還是頗為欽佩的。 而緊貼著他身側稍后的一個將領雖然也騎在馬背上,但是顯然身材沒有高迎祥高大威武,身上也只是披了一件普通一些的鱗甲,外面罩上了一件粗布的短衫,頭戴著一頂紅纓氈帽,臉膛也顯得黝黑,下頜留的胡子顯然也很少打理,顯得有些凌亂,但是讓肖天健不敢輕視的是這個人的兩只眼睛,卻閃著一種懾人的神光,即便他的長相不算好,但是配上了這雙眼睛之后,還是不敢令人小視。 田見秀帶著肖天健來到中軍大旗下面,立即抱拳對著居中而立的這兩員大將稟報道:“啟稟闖王,啟稟闖將,屬下已經將刑天軍的肖當家請了過來!” 肖天健這一下可以確定,站在他面前的這兩個人的身份了,于是也不托大,立即拱手抱拳對著中間的高迎祥說道:“汧陽刑天軍肖天健見過高闖王,見過李闖將,肖某這廂有禮了!” 但是讓肖天健有些意外的是高迎祥卻并未因為肖天健的見禮,而立即下馬還禮,而是坐在馬背上微微的抬了一下右手,淡淡的說道:“肖將軍客氣了!不必多禮!昨日某聽聞田兄弟對某說起,肖將軍愿意為我們提供一批糧秣軍器,高某這廂多謝了!” 肖天健微微一愣,他沒想到高迎祥居然如此托大,他這次可是應了他們的請求,念在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名氣上,這才主動答應贈與他們一大批糧秣兵器的,可是沒想到高迎祥見到他過來見禮,居然連馬都不肯下來,如此行徑,簡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頓時心中便騰起了一股無名火。 田見秀也沒想到高迎祥居然會對肖天健如此托大,甚至可以說是怠慢,雖說高迎祥早已是威名四震,但是說起來他到底也只是一路大一些的桿子的頭領,肖天健的刑天軍即便是實力沒有高迎祥大,名氣也沒他大,但是畢竟也算是一路義軍的頭領,更何況人家這一次可是給他們幫忙的,贈送他們如此多的糧秣器械,這可是雪中送炭,即便是昨晚他提起過想要拉攏肖天健跟隨高迎祥,但是畢竟人家并沒有馬上答應,現在兩方的關系還算是平等的,現在人家主動出寨十里迎接他們,而高迎祥卻不知為何,今日居然會如此怠慢肖天健,不由得讓他頗有些尷尬。 第十二章 八隊闖將 (繼續厚顏求收藏,對于弟兄們的意見,寒風我會虛心接受的,一定盡量把書寫好,讓弟兄們不虛一觀!) 肖天健看到高迎祥這么托大,心中頓時火起,本來他來見高迎祥,也只不過是因為高迎祥的名頭太大,自己作為后來者,無論是實力還是名氣都比不上他,所以這才屈尊過來主動參見于他,而他作為一個后世過來的人,根本就沒有什么想要追隨誰當小弟的想法,只不過是想要見識見識傳說中這個牛人罷了,但是沒成想他的一片好心,卻被對方如此輕視怠慢,他可不是那種軟柿子,誰想捏就捏一把的人,既然你不給面子,那么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于是他立即也挺直了身體,不再作出恭敬有禮的樣子,熱情的表情也漸漸的冷了下來。 肖天健正想干脆拋下這高迎祥,一拍兩散扭頭就走走,反正老子仁至義盡,你愛搭理不搭理,老子犯不著來用熱臉蛋來貼你的冷屁股。 就在肖天健作出打算,想要撂下話扭頭離開的時候,側立于高迎祥后面的那個矮個漢子卻翻身下馬,大步走了上來,一把抓住了肖天健的胳膊,微微仰頭笑道:“李某早就聽聞,鳳翔一帶近來出了一位豪杰,以李某看來,能如此短時間里,便能在鳳翔如此要害之地悍然崛起,定非是一般的英雄,今日一見果真傳言不虛,肖將軍果真儀表堂堂,好生威武!再觀肖將軍麾下部眾,李某十分佩服,僅僅遠遠觀上一眼,便能看出貴部卻非浪得虛名,這鳳翔當地的官軍敗得不冤呀!呵呵!” 肖天健正打算撂下難聽話扭頭便走的時候,卻看見站在一旁的李自成如此熱情的下馬于他把臂言歡,這心里面的氣便馬上xiele不少,在他看來,李自成雖然眼下還沒有高迎祥的名氣大,但是他比誰都知道,李自成未來的成就比起高迎祥來,可是要高的太多了,高迎祥不過只是第一任闖王,而李自成則是第二任,以后的作為會遠超過高迎祥之輩太多。 他也是性情中人,你不給我好看,那么對不起,老子也沒義務舔你的屁股,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看看誰的本事大好了,但是只要你敬我一尺,那么我便敬你一丈,這臉可是相互給的,高迎祥充大蛋,李自成卻給他面子,這臉他自然也要還給李自成了。 于是他臉上立即便露出了笑容,趕緊抱拳對李自成說道:“不敢當!在下久聞李闖將的大名,可以說是對于李闖王的威名早已是如雷貫耳了!今日能得幸一睹李闖將的威姿,實乃是肖某三生有幸!今日李闖將如此抬愛,真是折殺肖某了!” 李自成聽肖天健如此推崇于他,也深感高興,連說不敢,和肖天健把臂傾談了起來,神色之間仿佛像是很久未見的老朋友一般親熱。 高迎祥看到李自成和肖天健居然如此親熱,于是心中有些不喜,畢竟這里是他做主,而李自成只是他的外甥,是他麾下的八隊闖將,本來他想著肖天健雖然有些本事,但是畢竟也只是一個后起之秀,而且只不過在汧陽一帶剛剛有點名氣,比起他們這些早年起事,縱橫數省之人畢竟只算是后輩之人,而且他也聽田見秀說了,肖天健麾下的所謂刑天軍,不過區區只有不足兩千人左右,其中戰兵也不過不到千人,所以作為他,根本犯不著對肖天健太過客氣,今天要不是看在肖天健主動承諾要送給他們一批不薄的物資的面上的話,他也不能讓田見秀將他引薦過來,讓他過來見上一面,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一般的桿子頭領如果想要見他一面,他根本就不屑于搭理他們。 而在他看來,以自己的威名,只要過來,像肖天健這樣的人,如此主動的奉上這批物資,顯然是有想要投靠他的想法,所以他剛才才會以上級會見下級的姿態給這個肖天健見見面,但是沒成想他這么做之后,肖天健居然當即臉色便沉了下去,顯然肖天健并未有打算主動便投靠于他的想法,根本就沒來充當他麾下的自覺性嘛!所以不由得稍微有些后悔剛才自己的態度了。 而李自成顯然馬上便看出了這個肖天健的不喜,馬上過去打圓場,這一下他更是有些尷尬起來了,既然人家并不是巴巴的跑來要投奔他的,那么剛才他那樣托大,顯然就有些失禮了一些,這會兒看到李自成出面,他也不便再放下身姿,下馬去結交這個后生晚輩了。 但是畢竟他也是經歷風浪多了的人物,知道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于是他強自作出了笑容,對肖天健說道:“這也是英雄出少年呀!我看肖將軍現年也只有二十多歲吧!年紀輕輕便如此厲害,以后定會威名大振的!正好鴻基你們之間也好好結交一下,以后大家共事的時候還多的很!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知道肖將軍接下來如何安排呢?” 肖天健聽罷了騎在馬上的高迎祥的話之后,這才感覺好了一些,原來高迎祥錯以為他這次過來,是想要投奔于他的,田見秀昨天的時候,也確實提起過想要拉他入伙的事情,告知他如果他同意的話,可以將他引薦給高闖王,現在看來,高闖還真把自己當成巴巴跑來納頭便拜的小弟了,所以才這么托大,現在聽他這么一說,顯然是想要彌補一下剛才的尷尬,并且隱隱之中,已經表明了態度,想要讓他入伙,以后跟著他干,并且推出李自成,讓他們之間結交一下,這一句以后共事的時候還多的很,便說明了高迎祥是想著收下他這一股勢力的。 但是肖天健這個時候也不便直接拒絕高迎祥,因為他不知道以后這段時間,他有沒有用到高迎祥的地方,畢竟現在陜西已經亂局以顯,他鐵定是要暫時跑路了,具體何去何從,現在他和付德明商議過幾個方案,其中也有一個計劃就是暫時依附于一路實力強大的義軍,裹入到大批義軍之中,先避開大批官軍的鋒芒,以后找個合適的地方,自己再自起一家為時不遲。 所以既然高迎祥改變了一些態度,那么他也不便把事情就做絕了,于是笑了一下,側身對高迎祥和李自成說道:“在下知道近來高闖王和李闖將以及諸位將軍十分辛苦,在鄙寨略備了一些薄酒,為諸位洗塵,還望諸位能賞臉前往,原來在下許諾過送給闖王和李闖將的那些東西,也早已打點好,等待諸位前往接收了!” 一聽肖天健說那些物資他都已經備好,高迎祥的笑容更加和氣了一些,于是朝李自成望了一下,對了對眼神,便笑道:“那就多有叨擾了!……” 肖天健又和李自成寒暄了幾句之后,轉身和田見秀離開,但是猛然間他眼角余光掃過高迎祥的部下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向他投來了一束帶著怨毒的目光,于是他立即望了過去,從人群中看到了一個身材魁梧,一臉絡腮胡子,臉上還帶著一道斜拉過半邊面頰的刀疤的將領模樣的人正在盯著他看,而且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種仇視和冰冷的神色。 僅僅是這么一掃之間,讓肖天健暗生警惕,此人他可以確定以前肯定是沒有見過,實在想不出怎么可能會得罪他,居然會讓他對自己流露出這樣的眼神,但是這會兒顯然他并不合適深究此事,也不方便和田見秀打聽此人的來路,只是在這個人面前一晃,便大踏步走了過去,但是這個人卻給他留下了一個很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