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殿下受傷那日,她便在場。聽聞殿下是因為她與白燕姝才受了傷的,她們都是活水!” “拖累了太子!連累了大酈!!” 原本儒雅和氣的文臣,此時也變做吃人的猛獸,猙獰著面孔就要朝葉云婀撲來。 素簾后,少女的身子一縮。 似乎在害怕。 顧朝蘅的目光微微一動,卻不為她去擋著那些流言蜚語。他的腦海里,全想的是她先前與蘇塵…… 他在心底里發笑。 什么海誓山盟、不離不棄的愛情,如今她處在風口浪尖之上,蘇塵又能為她做什么? 只怕是不給她添堵就好吧。 就這樣,顧朝蘅又將簾子往上撩了撩。簾子之內,是少女一雙有些慌亂的眼。她生得好看,明眸皓齒,唇色更是粉嫩如櫻瓣兒,讓人忍不住去采擷。 去淺嘗。 顧朝蘅的喉結輕輕滾動。 他欲走上前,卻又聽見身后排山倒海般的謾罵,話語聲全都指向葉云婀。 她如獨坐危樓之上,門窗之外,是呼嘯而來的滿城風雨,將她的身形吹打得搖搖晃晃。 “她就是個禍水!” 葉云婀緊抿雙唇,面上已經沒了一絲血色。 “是她!是她害死了太子殿下!” 葉云婀攥緊了手邊的衣裳。 “她是罪人!害死殿下的罪人,大酈的千古罪人!” “啪”地一聲,有人丟了手里頭捧著的折子,欲上前—— “一介罪人,有什么臉面坐在這兒?!快把她趕下臺!” 趕下臺!趕下臺!! “讓她滾出明議殿——” 葉云婀身形微微發抖,還未來得及回應,卻聽聞“嘭”地一聲,明議殿的大門被人從外粗.暴地踹了開。 一名絳衣之人提劍上殿。 “我看你們誰敢!” 第93章 . 93(一更) 明芷公主有喜了!…… 滿堂一寂。 只見一名紅衣之人微微逆著光, 從明議殿殿門邁入。 他捏緊唇線,環顧一周,目中皆是寒寂。 讓人不寒而栗。 立馬有人認出了他。 “這是謝——啊不, 是蘇塵。” 這是蘇塵, 是明芷公主的“駢.夫”蘇塵! 滿座的朝廷眾臣子正在氣頭之上,蘇塵一來, 更是讓他們原先不敢直接攻擊葉云婀的人躍躍欲試。 再怎么說, 葉云婀也是先皇后的女兒。 而蘇塵?呵,一個太監罷了。 即便位及千歲,那又能怎樣? 有人直視蘇塵手上的那把劍, 表情極為不屑。 “喲呵, 我們大酈雖然暫且無主, 可什么時候倒輪的上一個太監上明議殿來說話了?” 蘇塵手中提劍, 劍尖指地, 右手微微握緊。 所有人都篤定, 蘇塵不過是在嚇唬他們玩罷了。一個太監,連身子都不健全, 哪兒來的力氣去提一把劍? 不過轉念一想—— “素日都見不到蘇提督, 如今公主出了事兒, 提督大人竟跑到明議殿來了。公主和大人可真是...伉儷情深呀。” 有人擠眉弄眼,嘲諷而道。 方才開口的那位葉云婀認識, 名叫宇文淵,是一名文臣。 說是文臣吧,他卻沒有點吟詩作畫、舞文弄墨的才能, 素日里做的都是見風使舵、拉幫結派去□□其他臣子的事兒。 皇兄原先就不是很喜歡他。 但念在宇文淵是先皇麾下老臣,“輔佐”大酈多年,平時也沒有惹出什么大的亂事, 皇兄便沒有將他辭去,依舊讓他留在朝堂上,當個閑人養著。 如今皇兄昏迷不醒,他倒開始先跳起腳來了。 葉云婀稍稍垂眼,眸光透過一簾細密的睫羽,看著堂下的宇文淵,心中忍不住冷笑。 余光又一瞥站于一側的蘇塵——他歪著腦袋,似乎在看著正在開口的宇文淵,美艷的眸底盡是一片清冷之色。 她打量著紅衣男子面上神色的變化,在心中微微嘆息。 宇文淵與誰作對不好,非要去惹這個一點就炸的蘇塵。 他們似乎忘了,先前是如何對這位蘇千歲避之不及的。 蘇塵右手握著劍身,食指和中指一并,輕輕敲叩著堅硬的劍柄。敲擊響聲甚微,在紛雜的明議殿內更是如礫石落入沙漠,噪雜聲一多,就散了。 更是沒有人注意到,男子眼中驟起的殺意。 他的面上仍是帶著笑,看著宇文淵。 見蘇塵不開口,宇文淵更是得意了,他愈發大膽直視殿上——坐于龍椅一側的少女。 她本就不是正兒八經的皇室公主,想當初,全是因為太子殿下的寵愛,眾大臣才對她畢恭畢敬。 如今她大勢已去,推倒她,才是民心所向。 “既然明芷公主也不是先皇的子嗣,那這個位置是不是也該讓出來了。畢竟一來血脈不明的人坐在龍椅之側——怕是有些不妥罷。” 宇文淵一邊說著,一邊撫著自己灰白的胡須。 “還有蘇塵,身為東廠提督,卻與公主暗通款曲,實在不知廉......” 只是那聲“恥”字還沒說完,話音突然戛然而止。眾人駭然抬眼,正見宇文淵身體一僵,“轟”地一聲倒在明議大殿之上。 一顆圓滾滾的頭顱滾落在蘇塵腳邊。 鮮血濺了男人一臉,他卻渾然不覺,提著劍緩緩轉身。 他的身前,是滿朝文武大臣。 一時間,周遭寂靜得猶如無人的夜,只余些許粗重的呼吸聲在身側響起,帶了些震愕與驚悸。 這一切,都被蘇塵盡收眼底。 他的臉上都是血,被風一吹,鮮紅的血液凝固在他的眼角,一道血痕順著他的眼尾緩緩往下流動,黏在他的頭發上。 他抓緊了劍柄,望向眾人,“還有誰,大可來試試對公主不敬。” 血液順著劍身往下流,在明議殿正中蜿蜒了一路,浸濕了朱紅色的毯。 他一身鮮紅,立于人群正中,身姿錚錚,逼仄而奪目。 讓人不敢直視她。 葉云婀坐在紗簾之后,緊緊攥著椅子的扶手,右手微微顫抖。 只聽他厲聲而道:“如今太子昏迷不醒,公主便是大酈唯一的皇室之人!太子一日不醒來,她便替太子掌舵一日,兩日不醒,便掌舵兩日。如有異議,便是與太子作對,與我蘇塵作對,與我東廠作對。” 宇文淵的血跡蜿蜒在他的嘴角,蘇塵也懶得去擦拭,輕輕彎唇,“各位大熱門,我東廠的手段,想必你們也是知道的。” 不要不知好歹。 正言道,他又歪了歪頭,朝堂上顧朝蘅望去。 “顧小將軍以為如何?” 鮮血未凝,一滴一滴,淌落在地。 竟是擲地有聲! 顧朝蘅迎面對上男子的視線,對方一身絳紅之色,如浴血,又似站在烈火之中。 張揚,奪目。 礙眼。 他就像是一頭狼狗。 兇殘的狼狗。 一頭食人rou的狼狗。 誰要敢碰葉云婀一下,他便要把誰的皮rou撕咬下來,就連森森白骨也要嚙碎。 顧朝蘅靜靜凝望蘇塵良久,正當眾人以為二人的爭執一觸即發時,前者兀一勾唇,竟也笑了。 “甚好。” 男人低聲,一身暗甲散發著冷冷幽光。 蘇塵滿意勾唇。 他也不擦劍身,直接將劍收回腰間,踢了一腳宇文淵的頭顱。“咕嚕”一下,那顆頭顱落在一位年過六十的老者腳邊。 老臣面色一白,兩眼一翻,竟堪堪暈倒了過去。 sao動聲又隱隱響起,蘇塵恍若未聞,直接踏步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