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踢開阿納布突的身體,她這才發(fā)現(xiàn),男人的身體下面,是一灘猩紅的血跡。 葉云婀一愣,抬眸。 恰見上官楚楚將臉別去。 她立馬心下了然,不由得暗暗嘆息一聲。眼前的姑娘雖披著自己的大氅,但里面的衣裳卻所剩無幾,葉云婀不能也將自己里頭的衣裳解下給她穿,微微思索一陣,她輕聲道:“你在這兒等會兒我,我去喚冷凝給你拿件干凈的衣裳來。” 末了,又輕柔補充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話音剛落,她便欲起身,衣角卻被人一拽。 葉云婀轉(zhuǎn)過頭去。 對方的半張臉亦是埋在一片陰影中,欲言又止。 “公主,您...能不能......” 能不能陪著她。 她怕。 她怕阿納布突會突然醒來,怕她會被宮里的人發(fā)現(xiàn),更怕葉云婀就此一去不復(fù)返。 她還是個小姑娘,面對這樣的事,早已六神無主。 小腹仍是一陣絞痛,疼得她的面色煞白。 葉云婀只一垂眸,下一刻連忙低聲驚呼。 “你的大腿——” 殷紅的血正順著她的大腿根往下流,淌了一地。 蜿蜒得分外觸目驚心。 那道血跡牽動著葉云婀的心沒來由地一疼,思量少時,她方欲上前,假山外突然傳來動靜。 一個太監(jiān)尖利著聲音: “何人在此!” 二人皆嚇了一跳。 道道腳步聲逼近,葉云婀連忙將坐在地上的女人一把拉起,扯著她便往假山后狂奔。 冬季的冷風(fēng),宛若冰刀。 兩名女子的面頰皆被冷風(fēng)刮得通紅。 葉云婀扯著上官楚楚,拼命地朝前跑著,汩汩鮮血從后者的大腿根淌出,止也止不住! 耳畔是獵獵風(fēng)聲,上官楚楚只覺得自己的雙腿越來越無力,眼前也愈發(fā)模糊。 -- 蘇塵趕到時,地上只有一具男人的身體,以及一灘刺目的血跡。 凌肆抿著唇,走上前將地上的身子翻了正,眉頭一皺,又伸手朝其鼻下探去。 蘇塵站在假山外的一個小石包上,靜靜地看著里面的動靜。 “大人,是阿納布突,”凌肆站直身子,對他道,“人還或者,只是昏迷了過去。” 阿納布突乃西圭使臣,千萬不能死在他們大酈的地盤之上。 人沒死,凌肆不免松了一口氣。剛站直了身形,便見那道緋色的身影漸漸逼近。 “阿納布突?” 他怎么昏倒在此處? 明明場上正在比賽騎馬與縱虎,阿納布突卻突然沒了身影。蘇塵正疑惑,便有人同凌肆說在假山后聽到了異樣的聲響。 蘇塵眼皮一跳,連忙向身后去尋葉云婀的蹤跡,那里哪有女子的半個身影? 在一種莫名的不安的牽引下,他連忙將凌肆喚過來,又帶了些人馬,循聲朝假山后走去。 于是便看見了眼前的場景。 地上的血跡鮮明而刺目,看得人的心發(fā)慌,細(xì)細(xì)凝望,發(fā)覺那道血跡并不是昏迷過去的阿納布突的。 那這些血跡又是何人的? 他緩緩走上前去,來到阿納布突身前。 那男子正歪著身子,側(cè)躺在地上,面對著蘇塵,滿臉橫rou。 空中惡臭彌漫,正是從那攤肥rou的嘴中散發(fā)出來的。 蘇塵瞧著他,只一眼,便看得惡心。 他厭惡地轉(zhuǎn)過身形,欲拂袖離去,忽然有人在身后喊。 “丞相大人!” 蘇塵步子一頓。 凌肆從阿納布突的后頸處拔出一根釵子,遞到蘇塵眼下。 那是一根鑲金細(xì)玉單釵,釵尾處刻了一束開得正好的桃花,正是清麗嬌艷。 正是...... 男子眼前突然閃過今早帶葉云婀進宮時,她頭上的首飾來。 蘇塵眼前一黑,握著那根釵子的手暗暗發(fā)抖。 凌肆不明所以,眼睜睜看著自家主子的面色迅速變了一變。 蘇塵緊緊攥著那根金釵,釵尖之上,還凝著些黑紅的血珠。 他的一雙眼也如那血珠般赤紅。 他定定看著地上那一攤血跡,渾身發(fā)抖。凌肆見狀,不敢上前詢問,更是不敢大氣出一聲。 蘇塵面色冰冷到了極點。 雙眼通紅,幾乎要滴出血來! 眾人皆垂眼候著他,只見他在原地滯了片刻,而后沙啞出聲:“這周圍還有沒有落下什么東西?” 凌肆早已搜尋了一大圈兒,有些結(jié)巴地回應(yīng)道:“還、還有女子的衣裳。” 已經(jīng)破碎的衣裳。 他呈上一抹衣角。 衣角是嬌嫩的淺桃色,應(yīng)是女子的里衣。 如今卻破碎地散落在此處! 蘇塵緊緊捏著那片衣角,雙手捏得“咯咯”作響。 阿納布突,西圭使臣? 如今還有著氣兒? 一雙眼兀地鎖住地上那攤橫rou。 一瞬間,男人的眼前又閃過一個畫面來。 西圭使臣扯著嘴角,兩腮堆滿了肥rou,隔著宴席,朝一名女子望去。 眼中盡是貪婪的欲.望。 毫不加掩飾的欲.望! 蘇塵感覺,自己的身子如同被擱在了火上炙烤,腳下是熊熊得烈火,熾熱的火舌席卷著他的身子,即便身處嚴(yán)寒冬日,他仍焦躁難耐。 他想殺人。 蘇塵面色陰鷙,努力抑制著身形的顫抖,吩咐道:“把他的雙眼挖出來。” 他想起來,自己將一把匕首刺入欲傷害她的老虎的眼。 老虎伏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他卻沒有絲毫憐憫,亦沒有心軟。 傷了他的人,就該死。 男子冷聲:“剜出雙眼,把他滿身的肥rou扔到老虎圈里。” “碎,尸,萬,斷。” 第71章 . 71(二更) 他的雙手在發(fā)抖…… 葉云婀不敢與上官楚楚多在宮中逗留, 唯恐生出事端,她抄小道兒帶著對方來到了謝府。 一進府門,小栗子便和冷凝便來相迎。見了自家主子懷中面色慘敗的女子, 皆是一愣。 冷凝是認(rèn)得上官楚楚的。 她滿腹疑惑, 卻見葉云婀面色凝重,便連忙與她一同將那女子帶入寢殿之中。 幸好開門的不是阿寧。 冷凝與小栗子都是葉云婀的心腹, 她自然是信得過他們的。若是今日來開門的是阿寧, 這件事就要被蘇塵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么,葉云婀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不該讓蘇塵知道。 她想, 上官楚楚也定然是不想讓蘇塵知道她被西圭使臣侮辱的事情。 葉云婀將女子放在床榻上, 為了避免血跡沾染在床鋪上, 她在對方的身下又墊了一方暗色的床單。 血跡染在上面, 這才沒有那般刺眼。 葉云婀怕這邊聲響太大, 引來了其他人, 便讓冷凝和小栗子都出去,自己一人留在屋里照顧楚楚。 寢室內(nèi)燃了暖爐, 還燃了些香, 熱霧渺渺的, 熏得人身上終于暖和了起來。 葉云婀往手心呵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凍得發(fā)麻的臉蛋兒, 一轉(zhuǎn)頭,便看見楚楚正脫著淺緋色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