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程沛卻是不配合地要往地上坐。 程朗快瘋了,連忙拽住他的衣領,防止這兔崽子繼續丟人,偏偏程沛為了奶奶灰打定主意賴地不起,于是那校服外套就被拽起,程沛整個的腦袋都縮入校服外套內,他變成了無頭人。 程朗服了!!! 于是乎,我們的特種部隊的中隊長,戰場上從不服輸的鐵血純爺們,這會兒對著兒子服軟了,他自暴自棄地道:“行吧,你去染奶奶灰吧!” 程沛得到他爹的同意,這才乖乖站好,他探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跑到江白澤面前,笑瞇瞇道:“爸爸,我可以染奶奶灰了!” 變臉比翻書還快! 程朗聽到兒子喊“爸爸”,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程沛立馬轉頭,道:“爸爸叫的不是你,而是澤爺。” 程朗:“…………” 這小兔崽子,真他媽欠抽。 河都沒過呢,就開始拆橋。 江白澤性格冷淡,聞言,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程沛卻開心到手舞足蹈,不僅拉著江白澤炫耀了一番可以染奶奶灰,還跑到江懷荊面前,道:“爺爺,我可以染奶奶灰了!” “爺爺,馬上我們爺孫三就是同樣的發色了。” 江懷荊對這個便宜孫子都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只拍了拍小朋友的肩膀,道:“那挺好。” 程沛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露出尖尖的虎牙,他特別話嘮地拉著江白澤各種念叨自己要染的奶奶灰,又開始詢問江白澤這種奶奶灰大概要怎么染。 江白澤是那種外冷內熱的性格,雖然嫌程沛丟人,還是仔細交代了大概注意事項。 程朗其實是個頗為開明的家長,不,應該說,是個懶得管兒子的家長,他常年不在家,哪怕在家也是日常嫌棄家里的熊孩子,對程沛,他一直是放養狀態。 如今要染奶奶灰,最大的問題不是家里同不同意,而是學校同不同意,他只好找江導取經:“江導,你家小孩兒的奶奶灰,學校不處理么?” 江懷荊也知道程沛撒潑打滾要染奶奶灰多少還是被自家小孩兒帶壞了,他心存歉疚,自是大大方方地分享經驗:“學校當然不準,但是,我和洛梔一口咬定,這是天生的少年白,小徐老師也就不管了。” 程朗瞥了一眼這對一起染奶奶灰的父子,心道,這哪里是不管,這明明是只想把這睜眼說瞎話的祖宗送走。 不過,有江白澤在前邊頂著,他覺得程沛奶奶灰被處置的概率不大,自己兒子再怎么熊也熊不過江白澤,而孩子和孩子之間,真的需要對比的,一對比就覺得自家程沛也還湊合,比起江白澤來好一丟丟,他點點頭,道:“成,回頭我也這么說。” 程沛如愿以償,開開心心去牽程朗的手,催促他離開:“走吧,走吧,我們現在就去染頭發,奶奶灰要染很久,我怕去晚了要排隊等很久。” 程朗也知道這種淺一點的發色要折騰很久,他勸說道:“這頭發一晚上染不完,周末再帶你去。” 程沛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不要。” 程朗蹙眉。 程沛搖滾嗓天然的微啞:“我通宵染好!!!” 程朗:“………………” 通宵染奶奶灰,你怎么不上天呢! 程沛卻定定地道:“奶奶灰這種發色,早染早爽!!!我們現在就去染!爭取早點爽!” 程朗:“………………” 沛爺您的語言技術到底是哪里學來的! 程沛則禮貌地揮著小手和江家人道別:“我去染奶奶灰了啊!澤爺再見!爺爺再見!奶奶再見!” 江家一家三口見識了一番程沛這熊孩子,齊齊揮手,道:“再見!” 程朗拉著程沛離開幼兒園,便忍不住道:“你能別老跟江白澤玩么?!感覺你都被他帶壞了!” 程沛瞪了他一眼,嗓音稚嫩微啞:“我不跟他玩,難道跟你玩,而且澤爺很優秀啊,明明澤爺正在把我帶好,我以前才不夠好,但是跟了澤爺,我覺得我超牛掰!” 程朗:“…………” 成吧,澤爺的小迷弟。 而且超上頭的那種!!! 程沛卻是繼續念叨了起來:“你是不知道澤爺多厲害,我們這一片幼兒園沒人打得過他,就連小學生也不是他的對手,澤爺可是我們幼兒園扛把子。” “澤爺不僅能打,學業也超超優秀,他奧數拿過獎,英語口語也很厲害,每次考試都第一。” “澤爺還特別潮,每次穿衣打扮都是我們學校的風向標!” “澤爺游戲也打得好,我跟他一起排位都能吃雞!” “我們幼兒園的女孩子都超喜歡澤爺,幼兒園的男孩子都超級崇拜澤爺,就連老師也喜歡澤爺,澤爺可是我們幼兒園的頂流。” 程朗:“…………” 行吧! 幼兒園扛把子 幼兒園頂流江白澤!!! 這位澤爺,屬實有點牛逼!!! 程朗知道,每個圈子都有核心,哪怕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核心,這個核心要優秀,要周邊人都信服,江白澤顯然就是這個圈子的核心。 程朗有些訝異,江白澤那小孩兒看著乖乖軟軟的話不多,沒想到居然還是這樣傳奇級別的人物!!!竟讓自己兒子屁顛屁顛地跟著他,還死不悔改!!! 程朗有些好奇自己兒子混成什么樣了,他好笑地道:“那你呢!你在你們幼兒園什么地位?!” 這問題問出來程朗自己憋不出,大笑出聲。 程沛一臉驕傲:“我是我們幼兒園二把手。” 程朗:“…………” 幼兒園二把手程沛!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現在的10后這么會玩的么?! 程沛搖滾嗓寧定極了:“我只在澤爺一人之下!!!” 第33章 吻她 他想吻她! 道別了程朗和程沛, 洛梔和江懷荊牽著江白澤一邊去取車一邊商量著去哪解決晚飯。 洛梔就……不太想出去吃,老怕媒體拍到亂寫,怕影響到江白澤, 便決定回家吃,只不過這一次江懷荊投了拒絕票, 洛梔的廚藝他試過一次之后就不想再嘗試。 江白澤其實挑食得要命,當然不會回家吃外賣。 二票對一票,就只能出去吃。 洛梔最終敲定了一家日料,高檔餐館, 人均消費幾千, 私密性當然相當好。 洛梔吃著最新鮮不過的三文魚,不無自嘲地想, 就當這是……散伙飯了。 飯后,洛梔和江懷荊送小孩兒去上補習班,然后便直接回到家中。 阿姨不在,小孩兒也不在,一時間,偌大的復式套房,只余洛梔和江懷荊。 洛梔昨晚沒休息好, 一整天都蔫蔫的沒勁,她甚至無法像平常那樣端出一副笑靨去面對江懷荊, 但是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首要任務就是告知江懷荊她已經找到了房子,明天搬走。 正琢磨著怎么開口, 江懷荊卻牽著她的手,把她拉到觀景的陽臺,淡聲問道:“要喝酒嗎?” 日料店也提供清酒, 但是當著小孩兒的面,江懷荊自是不會喝,如今回了家,反倒是有了幾分雅興,當然,重點還是,他想修補好和洛梔的關系,而過往無數次,他和洛梔進一步的時候,都是在喝酒。 洛梔下意識地想要拒絕,畢竟今天就得開始打包行李準備明天搬家,可昏黃燈光下的男人,那張立體深刻的面龐罕見的帶了溫柔,望著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又濕漉漉的,發著光,藏著情。 她被那樣寵溺的眼神注視著,一時間怔怔的,失了語言,待到回過神來,江懷荊已經去酒窖取酒。 這棟豪華的復式套房,自是配備了私人酒窖,酒窖里存的酒無不是市面上的精品。 江懷荊取來一瓶羅曼尼·康帝,波爾多酒莊最負盛名的美酒,每年產量稀少,單瓶均價十幾萬,江家的酒窖又是非精品不藏,這小小的一瓶紅酒,市價幾十萬。 然則江懷荊對這幾十萬一瓶的酒,并沒有尊之重之、小心翼翼,他只從開放性廚房隨意拿來兩只玻璃杯,開好酒就往酒杯里倒。 那些品嘗極品美酒的醒酒、品酒的程序全沒有,說是暴殄天物也不為過,也頗有種暴發富的嫌疑,可其實,當人有錢到一定境界,不論多么奢侈的物品,不過是在為人服務。 喝酒,自然怎么開心怎么來? 從來都是酒在服務于人,而不是人在伺候酒。 江懷荊倒好酒,就隨意地把紅酒放在陽臺小小的茶幾上,只拿了裝了半杯酒的玻璃杯遞給洛梔:“喏。” 觀景陽臺上擺放了沙發椅和茶幾,此外還布置了水池和綠植,哪怕居于高樓大廈,也能窺伺到自然風光。 洛梔平日里很愛帶著小家伙躺在沙發椅上看書,可今天,哪怕她倦得要命,卻也沒癱在沙發椅上,而是佇立在窗邊,俯瞰著北京城的夜色,任由思緒飄遠。 聽到動靜,洛梔回頭,下意識地接過江懷荊手中酒杯。 江懷荊輕笑,抓著酒杯和她輕輕碰杯,然后舉起杯中酒徐徐喝了起來。 哪怕喝酒,他的目光也瞬也不瞬地停留在洛梔臉上。 那目光專注、guntang、灼熱,洛梔心臟都燙到了一下,心跳頃刻跳亂,被這樣熱烈的眼神注視著,洛梔很難鎮定下來,她又開始恍惚了。 恍惚了半天又有些好笑。 這是怎么了?! 都要離婚了,竟然時不時被江懷荊撩到。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正常,她連忙端起酒杯垂下眼簾緩緩飲酒。 也不知道是因為太累了,還是因為即將離婚,又或者是夜色卸下了人的防備讓人變得脆弱,洛梔今晚的思緒飄得很遠。 她無來由想起,十年前,在麗江,她第一次見到江懷荊的夜晚。 十五歲的洛梔,高一,學業優異,卻也有點叛逆,她向往遠方以及滿世界的旅行,遂翹了課和狐朋狗友去云南玩,大理、麗江、香格里拉、瀘沽湖,最后從麗江飛回廣州在麗江過夜,自是少不了去酒吧找找刺激的。 她就是在酒吧遇見江懷荊的,那一年的江懷荊,遠沒有此刻強大的冷然的氣場,只不過是個英雋好看卻生人勿近的冰冷少年。 他坐在位置上喝悶酒,抑郁、消沉、頹廢,有點喪的那種。 不過是瞟了他一眼,洛梔心跳卻莫名快了幾分,壯著膽子上前搭訕,幼稚至極地和他聊自己中二的夢想,信誓旦旦地揚言自己會成為一名科幻小說作家。 那一年她年少輕狂,自負于自己的聰明,她深信自己可以改變世界。 她是積極向上的,甚至在他面前表現得有點……愛獻,偏偏又緊張得一塌糊涂,強裝坦然闊達一杯杯喝酒,最后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中午才睡醒,被朋友們拉著急急忙忙地去趕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