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獄毫不客氣地把眼淚全部在俞木的衣服上擦干，頂著通紅的眼睛，點頭，回他一聲，“嗯。”

    *

    涼城離著南羅寺不遠，封獄背著俞木，cao控黑霧飛行的速度極快，很快就到了城外。

    守城人看清封獄的臉，立刻跪地行禮，小和尚擺擺手讓他們起來，拉過俞木向著城內走去。

    士兵們站起身，眼見著兩人走遠，小聲說道。

    “陛下好像也沒有那么恐怖，眼見為實，以后我也要勸我家那婆娘少聽點兒流言，那些傳來傳去的東西都不可信……”

    涼城內有河流穿過，百姓繞著水源建造房屋，此時入了夜，河道上便更加熱鬧，不時便能看到三三兩兩的人劃著船在河面游走而過。

    封氏王朝在節日時間沒有宵禁，街道上極為熱鬧，小和尚拉著俞木走了一段路。

    想起來什么一樣，從衣服的內兜里摸索了一會兒，把堅硬的物什抓在手里，轉身的瞬間，對著俞木張開了手掌。

    兩條紫云狼的牙齒吊墜撞在一起，從白色變作紫色，分開，撞擊，再分開，再撞擊，最后緊緊貼在一起，呈現在俞木面前。

    “咳。”手虛握成拳在唇邊咳了一聲，手臂伸直，封獄把吊墜遞給俞木，“之前一直忘了給你，現在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別弄丟了，知道嗎！”

    俞木愣了下，挑眉，“這么長時間你一直隨身帶著這吊墜？”

    封獄梗脖子，“怎么了？不行嗎？”

    俞木笑，“不嫌棄我無聊了？”

    “你別挑我錯了行嗎？”封獄扁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那些話都是騙你的，就許你騙我，還不許我騙騙你嗎……”

    俞木聽著他略有些委屈的語氣，只覺得心都軟了。

    “好，我沒那么小氣。”俞木說，“以后你想怎么騙我，都行。”

    他用手指碰了碰小和尚手里的吊墜，“你幫我戴上吧。”

    封獄抿唇，唇角止不住上揚，街道上的光在他俊俏的臉上留下柔和的光影，好看的緊。

    俞木定定地看著他，眸中情緒悄悄翻涌。

    他看著小和尚先把其中一條吊墜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撐開皮繩，挨近他。

    吊墜在脖頸處停留，極輕的重量。

    就在封獄即將離開的時候，俞木拽住他的衣領，吻住了小和尚唇。

    一沾即離，俞木松開呆愣的小和尚，摸了摸對方手感極好的小光頭，笑了。

    “這是你幫我戴吊墜的回禮。”

    “……”rou眼可見的，封獄的耳尖悄悄紅了。

    他左右看了看人來人往的街道，嘟囔，“突然親我干什么，這么多人呢。”

    俞木笑的不行。

    心說也不知道是誰之前拉著他去勾欄院。

    現在倒知道害羞了。

    他拉著小和尚往碼頭走，路上買了河燈和糖葫蘆。

    小和尚吃下一整顆，把腮幫子都撐的鼓鼓的，像只小倉鼠。

    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在南襄城里，小和尚吃的那串糖葫蘆是他第一次吃，卻也是最后一次吃。

    現在想起來，俞木仍覺得心疼。

    他抓著封獄的手，咬下一顆糖葫蘆，陪他嘗過這一份甜蜜與酸澀。

    明月高懸，白色的冷光與河水中倒映的住戶家暖黃的光影形成對比，又相互交融，讓這個中秋靜謐又美好。

    小和尚撐著船槳沿著河道劃過水面，劃到空曠處，俞木讓他停下，點燃了兩盞河燈，遞給封獄一盞，捧著自己的，對小和尚說，“想要什么都好，許個愿吧。”

    封獄顯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他望著手中小巧的河燈，眸中閃過些迷茫，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問俞木，“你會許什么愿望？”

    “愿望不能說，說完就不靈驗了。”

    俞木鼓勵他，“你想許什么愿望，就許什么愿望，這是屬于你的秘密。”

    “屬于我的秘密……”小和尚喃喃地重復了一遍俞木說的話，心里卷起波瀾。

    他學著俞木，虔誠地閉上眼睛。

    在心里許下了自己的愿望。

    ——無論生死，我都想和俞木永遠在一起。

    ——如果上天有靈，我愿用今后的一生懺悔自己曾經犯下的罪過，所以，求你們放過俞木，讓他活下來……

    【宿主，你許的什么愿望啊？】

    系統的聲音從意識里傳來，他有些好奇俞木的愿望。

    俞木吝嗇道：保密。

    【哼！小氣！】

    俞木但笑不語。

    陪著小和尚放完河燈，俞木因為身體緣故，已經有點累了，封獄便攬著他的肩膀，讓他挨著自己休息。

    小船經過歌舞坊，歌女的聲音傳進耳朵里，或清麗婉轉，或柔軟嬌媚，與夜色相融，不怎么清晰，卻依舊好聽。

    俞木享受著這種狀態，困意襲上來，他打了個哈欠，眼前便模糊了。

    輕輕抓過小和尚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小和尚，你不用害怕和我的分別，因為我們總有一天還會見面……我在等你回去那個世界……等你醒來，我們就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俞木沒有許愿，因為他想把這個愿望留到戚遠醒來，讓其成為自己和戚遠之間的秘密。

    聲音低下去，沒多久，他便這樣倚靠著身旁的人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