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沒有感情還好，不知道害怕是什么，現在明白了，以他的年紀自然難以招架。

    他不自覺地抓著夜九瀾的衣角，攥地很緊，說，“有點。”

    怕就對了。

    夜九瀾在心里已經笑開了花，他無比感謝云霄門弄了這么一座嚇唬孩子的索橋，這樣他才能看到師尊露出更多以前他見都沒見過的表情。

    俞木不經意表現出來的依賴更是叫夜九瀾舒服的要命，恨不得這輩子都站在橋上，讓師尊只能看著他，只能依賴他。

    他盡量忍住笑，正經無比地對俞木說，“我走在你旁邊，你要是害怕就靠在我身上，閉上眼睛，我帶著你走，很快就能到。”

    俞木確實害怕了，心臟發緊，腦袋都暈乎乎的。

    他點點頭，抓著夜九瀾伸過來的手，措不及防被少年一把拽到懷里，他腳下踉蹌了一下，差點把冷汗給嚇出來。

    他剛要說什么，便發覺一只手將他的腦袋按在了懷里，臉頰貼著對方的衣服布料，夜九瀾在他耳邊說，“我想了想，還是這樣方便。”

    說完，夜九瀾微微彎腰，一把將俞木打橫抱了起來。

    俞木：“……”

    他們的舉動引來別人的圍觀，俞木心中立刻生出一種名為尷尬的情緒，他把腦袋埋起來，說，“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能走。”

    “放下來？”夜九瀾使壞地抬高俞木，走到索橋邊緣，手上松懈力道，“是這樣嗎？”

    “不、不是！”俞木嚇得手腳冰涼，幾乎條件反射地摟住夜九瀾的脖子，“別、別放手。”

    夜九瀾現在的心里大概只剩下爽字可以形容了。

    他簡直愛死了現在的師尊。

    可愛的讓他想按在地上把人親到哭。

    但是他很節制地忍住了，只收回手，摟緊了懷里的少年，說，“嚇唬你的，我怎么舍得放手呢。”俞木通紅著眼睛，一副差點被嚇哭的表情，他咬著下唇不接話，覺得自己這副樣子丟臉極了。

    夜九瀾知道自己若是再逗他，師尊一定會生氣，萬事講究底線，他今日賺到了，就不觸碰師尊的底線了。

    給他留點面子吧。

    不然到時候回到天界，哄不好人了怎么辦？

    想罷，夜九瀾心滿意足地摟著“老老實實”的小師尊一步一步，跟烏龜爬一樣地走到了索橋的另一端。

    剛到地方，俞木就一把推開他，自己跳下來，還故意拉開了和他的距離，顯然不太高興。

    “生氣啦？”他想躲夜九瀾，對方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眉眼精致的少年偏要湊到他臉前，攬著他的肩膀哄他，“別生氣嘛，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就原諒我唄。”

    俞木把他的爪子打開，不搭理他。

    他們二人算是前兩個通過選拔的孩子，云霄門的弟子讓他們在一旁休息，等到日落再和所有通過選拔的孩子一起進入云霄門。

    來參加選拔的孩子有三百，最后通過的只有二十，等到所有人都齊了，云霄門弟子便負責將其余沒通過的孩子送回家，然后再將他們這些通過的領進門。

    分配住所的時候，標準配置兩人一間。

    讓他們自行組隊。

    夜九瀾立馬勾住俞木的胳膊，“我們住在一起吧，我很能干的。”

    他沖俞木擠眼睛，道，“以后屋子我來布置，地面我來掃，絕對讓你住的比在家里還舒服。”

    俞木：“……”

    其實在山門前等著的時候他的氣就已經消了，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和夜九瀾搭話，如今對方這么熱情。

    他剛好順坡下了，便點了點頭。

    夜九瀾臉上的笑容更勝，頰邊的小梨渦格外明顯。

    很想摸一摸。

    冒出這個念頭，俞木趕緊又打散了，在心里罵了自己一頓。

    *

    俞木和夜九瀾在云霄門的食堂吃完了晚飯，又領了淡青色的弟子服和練習用的木劍，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房間里的被褥都是新發下來的，放在光禿禿的木板床上并沒有鋪。

    俞木將衣服擱在桌子上便要上手鋪床，卻有人先他一步把手放在了被褥上。

    “我來吧。”夜九瀾對他笑笑，“你去那邊坐會兒，馬上鋪好。”

    “可是這些我會做……”俞木想要拒絕，卻被夜九瀾按在凳子上，對方還手腳麻利地給他倒了杯茶擱在面前。

    對方用那雙暗金色的眸子看著他，目光真誠，“我來做更合適。”

    俞木被迫歇著，看著忙前忙后的夜九瀾，總覺得眼前這個場景好像以前就有過。

    不過仔細想又想不起來，最后只得放棄。

    夜九瀾很擅長做這種事，不到半刻鐘便將一切都收拾妥當，然后還幫俞木拆了發帶，脫了外袍，伺候他洗漱完畢，給他撩開被子叫他躺進去。

    把俞木哄得一愣一愣的，只能跟著他的步調走。

    最后熄滅了燈，俞木還在想是不是要說些好夢之類的話，床邊一沉，卻是本該躺回自己床上的夜九瀾一屁股坐在了他身邊。

    然后他聽到夜九瀾聲音沙啞地說，“俞木，我想我娘了……”

    俞木心里驀地一疼，他想起夜九瀾昨晚與他的那些身世經歷。

    與自己不同，這個少年早早就失去了父母，表面上雖然總是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卻也不可避免地有思念家人時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