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系統給支招，俞木立刻有了主心骨，干脆利落地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不認識正好。”封獄盯著他看了會兒，收斂了嘴角的笑意，道，“我可以殺他了。”

    俞木和系統均是一愣，前者罵了后者一句瞅你出的餿主意，便趕緊拉住小和尚的手，道，“封獄大人，能不能放了他？”

    封獄的臉色徹底冷下來，他問，“既然不認識，又為什么要替他求情？”

    他道，“俞木，你又騙我。”

    他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已經放棄了再裝出惡鬼孩子氣的模樣，那之中攜裹著的寒意聽得俞木心驚膽戰。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以躲避封獄迫人的威壓。

    封獄察覺到了這一點，神情微微一滯，而后突然松了手，收起殺意和威壓，叫封啟跌坐在地上，捂著脖頸不斷地咳嗽。

    他好半天才緩上一口氣，看向封獄的目光已經充滿了駭然。

    他自問術法修習的不錯，在這個傳說中的天煞面前竟連反抗都做不到……

    月光下，封獄身形挺拔如青松，紅眸妖異森寒，站在俞木和封啟之間，問俞木，“你跟不跟我走？”

    縱然外表如何平靜，只有封獄自己知道，他如今恨極了。

    嫉妒極了。

    難堪極了。

    ……恐懼極了。

    來到南襄城時的好心情一掃而光，在見到封啟，聽到對方所說的話，觀察到俞木的種種表現后，他已經在心底得出了結論。

    封啟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他沒有必要欺騙一個陌生人。

    而真正欺騙他的，是俞木。

    俞木在乎這個少年，很在乎。

    因為怕他傷害對方，所以才故意裝成不認識，卻在自己下殺手的時候原形畢露。

    是啊，相比于封啟，自己又有哪里好？

    對方不是什么萬人唾棄的天煞。

    反之，生來身份尊貴，受父皇喜歡，有母妃疼愛，他是生活在陽光下的高貴皇子。

    而自己，則是被關在陰暗塔樓里的臭蟲。

    他，封獄，從來都是，一無所有。

    不過，他不打算放手。

    他能夠保證在俞木說出否定答案的同時，殺死封啟。

    問話，只是一個形式。

    他只是想看對方怎么選。

    俞木不知道他想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他就想趕緊遠離主角封啟，然后好好哄哄小和尚，別讓這小子發瘋。

    所以封獄料想的否定答案是不可能出現的。

    他幾乎是立刻拉住了封獄的手，看都不看封啟一眼，狗腿道，“大人，我當然是要跟你走，我根本不認識他，是他自己找上來，你千萬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

    系統被他這語氣逗笑，俞木在心里讓他閉嘴。

    接著哄封獄，“你不是想看勾欄院的人是怎么歡愛的嗎？我們別叫他掃了興，走吧，去看吧。”

    封獄被他蹩腳的話哄得皺緊了眉，坐在地上的封啟則是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俞木，沒想到對方會對封獄這么親近，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執念，天師說俞木不去投胎而是化為艷鬼，是因為想著自己，念著自己，為什么如今會變成這副模樣？

    難道他真的不記得自己了嗎？

    “俞郎……”他喊了俞木一聲，眸子里盛滿了受傷。

    俞木立馬瞪了這個不知死活的主角一眼，兀自拉著呆愣的封獄離開房頂，往遠處走去。

    他怕走慢點兒，封獄真會把封啟殺了。

    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么心理，反正他下意識地不想小和尚的手染上血腥。

    封獄盯著自己被拉著的手，紅眸中翻涌著極其復雜的情緒。

    他沒有回俞木的話，只一直沉默著，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俞木被他盯得后背發冷，但也不敢看封獄，就拉著小和尚在闕紅樓的樓頂遛彎，幸虧這樓夠大，走了好久都不到頭，不至于太尷尬。

    感覺手上一緊，俞木被扯到封獄懷里的時候竟然還松了一口氣。

    終于不用再遛狗了……

    封獄從背后摟著他，一只手攬在腰間，另一只手則捏住了他的下巴，輕輕摩挲。

    “俞木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與我說實話。”他問道，“封啟說的都是真的嗎？”

    再給你一次機會？

    這語氣讓俞木不得不慌。

    他抽了抽嘴角，終于還是承認了，“是真的，他是我生前所愛的人。”

    捏著他下巴的手陡然收緊，封獄嗤笑了一聲，胸腔微微震顫，他問道，“那么……

    “魏君煬又是你的什么人？”

    咦？咦？？？？？

    你為什么記性這么好？？？

    兩年前的事，咱忘了不行嗎？

    俞木渾身僵硬，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沖動。

    這玩意兒好難解釋啊。

    解釋了你也不會明白啊！

    權衡再三，他咬牙，回了封獄，“那是我編造出來的故事，不是我的生前。”

    氣氛出現了片刻的凝滯。

    “啊，編出來騙我的啊。”最終，封獄打破沉默，點了點頭，“果然，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了。”

    “……”

    俞木無言以對。

    “那你騙我的目的是什么？”封獄強迫俞木抬頭，讓他與自己對視，終于露出了個笑容，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