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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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王最近有行動嗎?聽說您把十里八鄉的馬,都收購了個干凈。不過,其中有八戶,本來就是為殿下養軍馬的,拿回來也是應當。” 漢王笑道:“看來,沒什么事可以瞞過閣下的眼睛。本王只是閑來無事,拉回來讓軍營里的士兵賽賽馬,并無他意。” “漢王殿下英武非凡,太宗皇上不止一次的夸過您,這在大明,朝野皆知。讓您偏安一隅,確實是強龍陷在深井里,讓人遺憾啊。” 呼延錦理了理身上那件夜行掩護用的披風,正色道: “既然殿下只是閑來活動活動筋骨,是本尊誤會殿下尚有雄才大略……本尊告辭。” 漢王急忙拉住他道:“閣下留步。依閣下看,本王是否能贏?” “贏不了。”呼延錦搖頭道。 漢王臉色一變,追問道:“為何不能贏?” “皇上的明軍有多少?僅是京軍一支,以殿下區區八千兵力,也打不贏。皇上就算不動,也能輕易化解您的攻擊。”呼延錦篤定的說。 漢王不禁有些動容,他手下也有幾員家將,可他們只會說“誓死效忠”,并沒有太多贏的方法。 他不禁有些激動,差點想上前拉住呼延錦的手。 “那……閣下有何高見?” 呼延錦露在面具外的嘴微微一笑,雙手抱在胸前,漫不經心的問道:“本尊一不求官、二不求財,殫精竭慮幫殿下,對本尊有什么好處?” 漢王差點沒笑出聲來:有求的人,才會真的出力。他連忙說: “您想得到什么好處?待本王坐上那張寶座,還有什么拿不出來的?” 呼延錦點點頭道:“本尊記住了,待想好要什么,再向殿下提。殿下只記住,以少勝多只靠一個‘巧’字。 您京城的相好里面,無一是三品以上大員,離皇上太遙遠,您好好想想,武將之中,誰才是一呼百應之人?” “你是說……張獻?” “不錯,英國公深得皇上信賴,又與您曾經親厚,您若是能拉攏他,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漢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皺了皺眉:“可這事派誰去好?” “當然是能代表您的親信,您若是假他人之手,英國公定然不信。但若是你的姻親……那就不一樣了。” 呼延錦為的就是讓漢王無論如何脫不了干系,這一回,讓他不動也得動。 漢王一思忖,不錯,以前就是沒有考慮周全,叫人去拉攏那些舊臣,有些卻得不到回復。 應該就是銀面郎君所言,前去拉攏的人不對,得不到絕對的信任! 漢王感慨道:“閣下心思縝密,本王竟未想到這一層……確實如此。好!本王這就派本王的連襟枚青前去。” 呼延錦笑著一躬身:“那本尊便不打擾了。” 說罷,走出書房,飛身上了屋頂,兩個起落便不見了人影。 漢王第二天便派枚青帶了幾個人出發去京城,同時又秘密聯絡山東都指揮使靳榮。 靳榮雖然開始有些猶豫,但想到樂安便在自己轄內,漢王要起兵,自己這么多年都與漢王走得近,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系。 再說漢王許他的高官厚祿,他也不是不心動,左思右想,心一橫,便加入了漢王的陣營。 這邊李赫亦將漢王在山東都司的行動,告知李俊,李俊一聽,在李赫的掩護下,連夜出城進京告知皇上。 枚青一踏入京城,張樾就已經盯上了他。 他第一個,便到了英國公府,張輔認識他,又得了弟弟的提醒,便將他讓進了書房。 枚青大喜,要知道上次漢王派人來,英國公可是連面也沒有見。看來,還是自己有面子。 “國公大人,漢王殿下對您可是思念得緊。特托小人送了密信過來,他的話都在信中。” 張輔接過來一看,沉甸甸的一封,他笑問: “殿下身體可好?進食可香?好好在樂安做個富貴王爺不好嗎?為何還不死心?張輔不才,得王爺青眼,王爺這是要陷張輔于不仁不義啊!” 枚青初聽還臉上帶著笑,再聽越來越不對勁,臉色都變了,趕緊說:“小人只是來送信,并不知信中所言何事。信已帶到,小人告辭。” 他轉身出門,卻不想書房門口早有錦衣衛等著他。 “你是漢王的連襟,與漢王一榮俱榮,怎能脫得了干系?既然來了,就隨本國公進宮面圣吧。” 張獻揣起那封厚厚的信,與張樾一同押著枚青入了宮。 日夜兼程的李俊,和枚青出發的時間相差不多,此時也到了京城。 “御史張俊求見!” 手里拿著漢王信件的皇上抬起頭來:“宣!” 張俊見到跪在大殿上的枚青一愣,遂從懷里掏出一封,漢王寫給山東都司指揮使靳榮信件的謄抄件,高舉過頭道: “啟稟皇上,漢王要起兵造反!” 第459章 逼虎出山勸上親征 漢王與山東都司指揮使靳榮的往來信件,當然是李赫交給御史李俊的。 朱瞻基按捺住心中怒火,將兩封信都交給了張樾: “看來,漢王是真想反了。” 張樾道:“他不是想反,他是已經在反。藩王私下勾結都司,私自超限募兵、收集刀劍馬匹,甚至在軍營里發放自己的旗幟,陛下,您對漢王還抱有幻想嗎?” 朱瞻基沉吟道:“漢王是朕的親叔叔,他過去做多大逆不道的事,皇祖父和父皇都能包容他,最多就是撤了他的護衛軍。 朕登基不久,又正值天災,若是對漢王刀劍相向、趕盡殺絕,這……會被人說朕不夠仁義。 朕……還是派人去告訴他,朕對他的事已經知曉,希望他幡然悔悟吧。” 張樾還想說什么,被長兄張獻的眼光制止了。 兩人出了宮,張獻嘆氣道:“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沖在前面,現在我已經卷進來了,雖然我將信件和人,都交給了皇上,難免他不會多心。” “不如你主動請戰。” “我這也是這樣打算,但你想過沒有,若我陣前倒戈,皇上損失的就不止是幾萬軍隊,而是軍心。皇上會想不到嗎?” 伴君如伴虎,兩兄弟都經歷的三朝皇帝,哪有不知這個道理的? 呼延錦很快知道了皇上的態度,他笑笑說: “那只能再逼漢王,讓他丑態出盡,想為他說話的大臣也怕背上反叛之名,眾叛親離,皇上才不會有所顧慮。” 當晚,呼延錦再次來到了漢王府,這次,他發現他一飛進院子,府兵們就自動讓開,讓他暢通無阻的進了漢王書房。 “參見殿下。” “您來得正好!本王剛得到消息,說枚青和那封信一起,被張樾送到了宮里!這可如何是好?” 漢王正在發愁,銀面郎君的到來,讓他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 “恭喜殿下!” “哦?喜從何來?” 呼延錦不緊不慢的說: “皇上知道您有反叛之心,卻沒有即刻發兵,只是派人前來勸說。這說明皇上還是懼怕,與戰功赫赫的您對戰。您已經不戰而勝了。 再說,無論他派誰來,八百里路往返就要四、五天,這不就是您排兵布陣的最好時機? 所以,你只需將御史罵走,一面試探皇上的底線,一面抓緊組建您自己的朝廷。大家各司其職,何懼大軍壓境?” “哼!若論打仗,皇上如何能與本王相提并論?老將殺的殺、死的死,他拿誰與本王抗衡?” 呼延錦提起他的戰功,讓漢王又志得意滿起來。 若不是他屢立戰功,父皇又怎會對他許下承諾?可父皇終究是虧欠了他,還是讓他那個短命的長兄,繼承了皇位。 呼延錦替他想好了這一層,漢王果然開始建立“五軍”: 他自己統帥中軍,指揮王斌領前軍,韋達左軍,千戶盛堅右軍,知州朱恒后軍。 他還迅速組建了自己的小朝廷,授王斌、朱恒等太師、都督、尚書等官職。 激勵手下人好好拼殺,若是再次“靖難”成功,他們將成為大明重臣。 為防諸軍二心,除了自將中軍外,還命四子各監一軍。 同時,他命世子朱瞻坦居守樂安城,指揮韋弘、韋興,千戶王玉、李智領四哨。 除早逝的長子,和被圈禁在鳳陽高墻的次子朱瞻圻以外,其三子封世子,其余八子皆已封王,各有封地。 如今樂安城里,僅有五子,其余四子在封地等候,準備在起事之時,與樂安遙相呼應,以此造勢。 至此,漢王自立朝廷造反,已成事實。 京城里,張樾與呼延錦里外配合。他“無意”向皇上提起,隨漢王連襟枚青一起潛入京城的,另外還有兩人。 枚青被抓后,兩人也沒了蹤影。按時間算,他們也許還來不及與要策反的大臣接觸。 說朱瞻基一點不疑心,那是假的。正如張獻猜測,他對張獻是起了芥蒂。 現在張樾的話,雖說有為自己兄長開脫之嫌,卻也提醒了皇上,除了張獻,朝中還有兩位有聲望的“靖難”老將: 陽武侯薛祿和清平伯吳成。 他們和張輔一樣,以往也因并肩作戰的原因,與朱高煦走得較近。 這…… “這有何難?” 內閣大學士楊榮說到:“陛下只需御駕親征,必能一舉拿下反賊!薛將軍與吳將軍做前鋒,英國公陪同,只此一戰,這些老將必會與漢王劃清過往,全心輔佐陛下。” 楊榮的話,讓朱瞻基下決心親自南征樂安,徹底解決這位造反成癮的親皇叔。 皇上大張旗鼓,御駕親征的消息,也傳到了通州。 花蕎正雙臂枕著頭,躺在大船的躺椅上。 “早該如此!千年囚禁皇兄與師兄,抓不到把柄就放了他,南京城里他幫助易呈錦奪權,又因跑得及時,沒抓住他。這次,終于推脫不掉,自食其果了。” “小的不懂這些,只知道以后家主不用再cao心了,可以留在莊上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