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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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你都這么講,看來只有花蕎能想想辦法。” “花蕎?你們去通知花蕎了?她來不是送死?皇上已經懷疑長公主的莊子在蓄奴謀反,呼延一出事她就回來,這不是直接送把柄給皇上嗎?” 張樾說得都有些著急了:這種科舉考上來的官,就是書呆子! “這……我過去的時候,海安已經動身去找花蕎了……” 張樾無語了,海安才十三歲,還是受了欺負找家長的年齡……他也不好說了。 “行,這個時辰,他們來了也進不了城。明天一早,我到城門去攔人,你去告訴他府里的人,他們回來了,千萬攔住他們,等我過來。” 兩人分頭行事,張樾也著急去他的一個朋友邱恒。 邱恒在錦衣衛的時候,和張樾就要好,只不過,在遷都北京時,永樂帝成立東廠,從錦衣衛里撥人,他便加入了東廠。 張樾把他臭罵一頓:為了升兩級官,你連傳宗接代的命根子也能丟? 邱恒只能苦笑到:“你是官家子弟,哪里懂得我們窮人的辛苦?” 他是家中老大,父親癱在床上多年,母親照顧病父和家里,已是力不從心,無法在外掙到錢,后面幾個弟弟meimei和父母,都等著他的錢過生活。 邱恒到了東廠,做了掌刑千戶,因為東廠和錦衣衛的微妙關系,張樾和他也慢慢疏遠了。 “張大人?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邱恒買了個三進的宅子,這樣一家人也能住得寬敞,有了錢,家里再沒人說他是個死太監,都是一副老實巴結的嘴臉。 張樾并沒進去,頭一擺說:“去我那里方便,喝酒去。” 邱恒知他為呼延錦而來,也沒猶豫,跟著就往張府去了。 “今天下午呼延大人剛入獄,晚上你就請我喝酒……他就關在你掌管的詔獄里,這還有我什么事?”邱恒和張樾碰了一杯,微笑著說。 “放屁!人進了我詔獄的門不假,可東廠的犯人,我錦衣衛能碰?” 東廠本就由錦衣衛分出去,只不過一個是內臣,一個是外臣。 東廠人少,雖然黃儼也在招兵買馬,可培養人需要個過程,更何況還有身體要求的限制。 所以東廠還沒有自己獨立的監獄,他們的犯人也會關入錦衣衛的詔獄,只不過是兩邊犯人各自獨立管理,不能相互干涉。 “您罵我‘放屁’,我也就斗膽稱您一聲‘兄弟’。”三杯酒下肚,兩人的關系融洽了許多。 大明人就有這樣的酒德,能坐在一起喝酒,能邊喝酒邊一起罵娘,那就還是兄弟。 邱恒又飲了一杯道:“要送酒送飯您隨意,打開牢門讓您進去陪著喝酒,也沒問題。 今天還沒有開始審訊,過兩天要過刑,只要現場是我做主,兄弟我的鞭子,一定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但若是黃大人親自過刑,那就由不得我……” “行!有你這句話,我也不白認識你十年。明天我帶點酒菜進去看看他,和你打聲招呼。” 東廠從成立之初,就凌駕于錦衣衛之上,主要還是因為,他們內臣更方便與皇上接觸,皇上的機密任務,都會交給東廠完成。 到了宣德帝,因為張樾的個人關系,這個局面又扭轉了過來。所以現在黃儼急于立功,收復“失地”,也就是在情理之中。 又喝了幾杯,邱恒告辭回去,張樾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迷迷糊糊想著呼延錦的事,怎樣才有回旋余地,想著想著,竟在地上睡著了。 早上是蘭溪把他叫醒的。 他倆找媒婆卦姑一算,今年不宜成親,要到明年春天才有吉日,反正出國孝都五月了,等到明年春天也無妨。 已經交換了庚帖,表面上,蘭溪也就不好和張樾見面。所以她總是等到張樾上朝以后,她才過來替她打點府里。 不過也是添點換季衣服,安排當天吃食,再替他整整房間。 “張樾?張樾!你怎么睡地上?哎呀,身上怎么發燙?” 蘭溪叫他,他已經醒了,可就是渾身酸痛,沒有力氣。昨晚空腹喝酒,出了汗又直接睡在地上,雖是四月天,晚上還是有些沁涼。 “什么時辰了?我,我今天還有事……” 蘭溪好不容易才把他扶起來,沒好氣的說: “有事?有事你還一晚睡地上?你先上床躺著,我去給你叫府醫。” 張樾躺到床上,還真是一點不想動。 過了一會,婆子、小廝和府醫都過來了。七手八腳替他換了衣服,打熱水擦臉擦手。無非是外感風寒,府醫急急忙忙煎藥去了。 蘭溪一直在旁邊站著,小廝替他更衣的時候,她便背過身去,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么。 “哎!可以回頭了!”張樾在床上叫她。 蘭溪回過頭來,眼圈有點紅。 張樾奇怪的問:“是我生病,你難過什么?” “你一點不愛惜自己,我難過我的,要你管。” 看她一直不走過來,張樾捂住額頭痛苦的叫到:“哎喲!好痛!痛……” “哪里?頭痛嗎?”蘭溪著急的過去查看,被張樾一把抓住手腕。 張樾嘻嘻笑道:“你一看就不痛了,你就是神醫。我不要府醫,只要你……” 蘭溪本想把手抽出來,可感受到張樾掌心還是guntang的,又不忍心,嘆了口氣說: “你今天就在床上好好躺著吧。” “那不行,我今天還要去詔獄看呼延,他昨兒下午被皇上下了大獄,我還沒有和他見過面……” “呼延……下獄了?怎么回事?”蘭溪大驚。 “皇上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再加上一個證人出來指證,皇上想趁機卸磨殺驢……” 花蕎逃走,她是知道的,她還以為,過不了多久,呼延和花蕎就能在一起了,沒想到,臨了卻出了事。 她看看臉還燒得有點微紅的張樾,堅定的說: “你把要說的話告訴我,我替你去。” 第424章 飯中藏私千鈞一發 張樾將蘭溪手腕往懷里一帶,她沒提防,一下倒在他懷里。 “還發熱呢!就不老實……” “我還發熱呢,渾身都疼……難受……你就不心疼心疼我……要抱……” 平時人前冷著一張臉,兇神惡煞一個人,撒起嬌來,竟然手到擒來,渾然天成。 蘭溪哭笑不得,手指點著他的額頭道:“這么會纏女人的男人,為什么快三十還沒娶親?是不是哪里有問題?說!” “我哪里有問題?……竟然誹謗親夫!不行,今天必須正面證明,我那里沒問題!” 張樾佯裝往蘭溪身上摸,在她癢癢rou上撓了幾下,蘭溪已經笑到不行了,只好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怕了你了……快說,我怎么進大獄?你要跟呼延說什么?我去了還要趕緊回來守著你。” 張樾放蘭溪坐直來,可手腕還抓著。剛才兩人擠了一下,見他微微有些出汗,蘭溪拿起枕邊的汗巾給他擦汗。 “告訴他花蕎很好,先別急,人在詔獄里,總會想出辦法來的。就是能拖就拖,沒用的消息給兩個,讓東廠白忙。 ……這是我的令牌,你到錦衣衛找柳僉事,他會帶你去大獄。” 蘭溪接過令牌,認真的點點頭,問他:“拖到什么時候?” “那誰知道,生死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間,張太后倒是說得動皇上,但只怕會讓皇上更忌憚。況且,誰能去說動張太后? 除非是楊士奇、楊榮、蹇義這些老臣。我今天去找找我大哥,看看他能有什么主意。” 正說著,府醫端著湯藥進來了,蘭溪接過來喂他喝了,又放了塊蜜餞在他嘴里,勸到: “你喝了藥什么也別想,好好睡一覺,發了汗,醒來就好了。” “想想明年春天的事總可以吧?” 蘭溪抿嘴笑道:“大人慢慢想,小女子告退。” “等等!”張樾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玄鐵扳指,遞給蘭溪:“把這個給他。師傅說我經常和人交手,做出來的第一個就給了我。” “這個……是武器?”蘭溪看不出個所以然。 “邊上有個按鈕,一按,里面會有個小刀片彈出來,割繩子、割咽喉什么的最好了。你給呼延,他會用。” 蘭溪小心的把它藏在袖袋里,再看張樾,他已經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柳承宗帶著“張大人叫來給呼延錦送飯的”蘭溪,進了陰森森的錦衣衛大獄。 這里的地板和墻,都是用厚厚的青石砌成的,想悄悄咪咪打洞,基本是不可能的。 進了大牢的門,有一個長長的斜坡通道,沒有任何遮擋。 蘭溪抱著飯藍,跟在柳承宗后面,進來之前搜了身,那個扳指體型實在不值一提,當然沒有搜到。 她四下打量,只要門口堵人放箭,想從這里闖出去,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下了通道,分為南北兩邊,各有獄卒把守,這就是錦衣衛和東廠的分界。 柳承宗和東廠的人也熟,他小聲對獄卒說了幾句,一個東廠的獄卒就進去把邱恒叫了出來。 “邱掌刑,這位就是咱張大人派來給呼延錦送飯的,您給安排安排。”柳承宗笑瞇瞇的說。 “他自己不親自來?”邱恒瞟了一眼蘭溪,長得挺漂亮,也不像是婢女丫頭。 蘭溪忙解釋到:“昨兒晚上,大人也不知道和誰喝酒,走之前也不管管我們大人,把他喝到地上躺了一夜,早上起來就發燒了,府醫開了方子,吃了藥正躺著呢。” “咳咳咳……”邱恒拳頭抵著嘴干咳了幾聲,說到:“跟我來吧。” 東廠獄卒翻了翻竹籃的幾層蓋子,遞回給蘭溪。 蘭溪抱著竹籃跟著邱恒往里走,刑房里正在審訊,被打得鬼哭狼嚎的,蘭溪聽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邱恒見她害怕,笑著問道:“你跟張樾張大人是……” “我們……已經定親了。” “哦?他也終于肯……哈哈哈……”邱恒又多看了蘭溪一眼,笑道: “那你就跟呼延沒多少話說了,他在最里面那間,你說兩句就出來,我就不過去了。” 他在走道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這個距離,聽不到里面說話。一個獄卒帶著蘭溪過去,開了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