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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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就是騙你,你又能怎樣?還想嫁給你師兄?做夢去吧!等你嫁進鄭家的門,我再讓人去告訴鄭家,你閨中不守婦道,多次和自己師兄單獨出門!” 她瞇縫起眼睛,惡狠狠道:“竟敢跟我說什么不顧一切,沖進太廟抱著寶應?你很羨慕嗎?那我就讓她身敗名裂!” “胡說什么呢!”皇太后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嘉興的偏殿門口: “給長公主指婚,是你皇兄的決策,你是皇帝嫡親meimei,一切都要以皇帝、皇權利益為重。不要再去招惹花蕎,母后雖不喜她,但也不能讓你生事,鬧到不可收拾,只會讓你皇兄為難。” 嘉興悻悻的低眉斂目,等皇太后離開,劈手便將桌上的針線簸籮、花繃帕子,全都掃到地上: “以前母后、皇兄從不訓我,自從有了你,我就不招他們待見!” 她已經忘了,在沒有將花蕎當做對敵之前,自己也曾是個活潑快樂的小姑娘。 重華宮里,一下回到了數九寒冬。 花蕎扶著門框,倚門佇立。 門口擋風的厚簾子已經拆掉,蕓姑姑還說,要尋幾幅湘妃竹的畫簾來,過了清明,就可以掛起來。 黑豆今早在院子里,發現了只冬眠醒來的蛤蟆,跟在它后面,最后了咬一嘴泡泡,這會正坐在院子里發愣。 說好的春天呢? 剛出去的小高匆匆回來,對花蕎低語道:“皇上已經回到了武英殿,您現在過去,剛好沒別人。” 花蕎點點頭,皇兄疼她,沒準還有轉機。 到了武英殿,朱瞻基一聽傳,立刻宣她進去。花蕎深吸一口氣:起碼這是個好的開端。 “皇兄,花蕎已經知道,您將花蕎指給了別人。” “現在是‘別人’,很快就是自己人了。聽說,你已經見過鄭彥了?你們談得還很愉快。”朱瞻基輕松的說到。 “嗯?誰?我不認識。” 朱瞻基笑道:“怎么不認識?鄭彥剛剛才從朕這里離開,他說,對你很滿意。宮市那天,他擺了一個攤子賣海螺殼,可是見過你了?” “海……海螺殼啊……” 花蕎也想起來了,那個風度翩翩的白袍青年,后來,還在流水橋邊擦身而過。 “可是,認不認識不是關鍵,關鍵是……” “關鍵是你還不了解他。鄭彥這個人還是不錯的,我對著宗人府遞上來的名冊,想了好久,他雖不能襲爵,畢竟是世家子,也是憑真本事考的二甲十六名。 你的公主府這兩年會新建,離皇宮不遠。鄭彥也答應朕,會善待你。皇兄一心為你,你能不能也為皇兄考慮?” 朱瞻基話鋒一轉,站起來,慢慢走到花蕎身邊: “皇兄初登大寶,根基未穩,身邊很需要得力的助手,呼延……你就讓給皇兄吧。” 花蕎看著朱瞻基,愣住了。 第397章 從來天無絕人之路 花蕎真沒想到,朱瞻基說出這樣一個,讓她無法拒絕的理由。 她愣了半天,才從混亂的思緒中爬出來,亦堅定說道:“若是如此,花蕎愿意不嫁,等到皇兄能夠把他還給我那天。” 朱瞻基背著手,往前走了幾步又說: “這是皇兄開朝第一道圣旨,皇兄希望你體諒。皇兄也在替呼延找一門合適的親事,作為彌補,出了國孝,他年底便可成親。” “皇兄!您……” 花蕎滿心失望,看來皇上是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他還要將他的決定,一走到底。 “花蕎聽說,在孫貴人進宮前,您便與她相識,兩人彼此都有好感。若是父皇阻止你們,將她另指他人,您會怎樣?” 她努力控制著胸口的急促起伏,她不相信,皇兄不懂得這樣的感情。 朱瞻基卻很平常的說到:“若是父皇有充分的理由,我可以接受。生在皇家,情愛就是水中月、鏡中花……得之幸也,失之命也。” “也許,您說的是對的。但我有我的堅持,兩年也好,二十年也罷,如果這是為了大明,花蕎愿意等。我只有一句:除了呼延錦,誰也不嫁。” “花蕎!” 花蕎不再看他,挺直了背,從皇上身邊走了過去。 只聽朱瞻基在她身后,斬釘截鐵的說:“朕是你皇兄,長兄為父。朕,是大明皇上,君無戲言!” 他只看見她波瀾不驚的背影,卻沒有看到,花蕎的兩行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波一波的涌出來。 大明公主,絕不和親。這是公主之幸。 她可以不嫁權貴,但是,就該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嗎? “長公主……” “走吧。” 小高不知道怎么突然成了這樣,昨天大家還在為花蕎終于心愿得償而激動,丫頭們嘰嘰喳喳,盤算著著出宮要做些什么。 他自己也在油燈下,細細看了幾遍師傅給的那個方子,出了宮……也許自己可以試試。 現在還是會出宮,可卻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看著花蕎離去,朱瞻基一言不發回到案前坐下,拿起毛筆準備接著寫批語。沒想到,“啪”的一聲,硬是把手上的毛筆折斷了。 他的心里也有氣,什么道理都講了,花蕎怎么這樣犟?呼延錦就那么好? 談情說愛是一回事,談婚論嫁是一回事,花蕎太不懂事。 鄭侯爺手握兵權,她嫁過去,有利于加大自己在九鎮的勢力。大同鎮擁兵十萬,又是北境的咽喉要道,非同小可。 圣旨已下,他不能因為花蕎的反對,因大失小。 好在呼延錦沒有找他鬧,這一點朱瞻基非常滿意。一個巴掌拍不響,花蕎的公主脾氣,鬧兩天,也就過了。 “蕭忠,交待下去,看好重華宮,別讓寶應做傻事。另外,蕭炎已走半月,還沒消息?” 朱瞻基從王振手里接過了新的毛筆,在赤硯上沾了沾。 蕭忠忙答到:“應該還要一些時間,畢竟都是陳年舊事,要深挖也不容易。” “嗯。張樾回來,讓他先來見朕。” 武英殿恢復了平靜,花蕎落下的淚,消失在風里,無蹤無影。 公主巷里,海安終于等來了黑豆。 “劉嬸!黑豆來了!” “黑豆!哎呀,乖狗狗,來來來,吃雞腿!今天吃一個,拿一個!……真是造孽,大人都等半天了……” “我去關門,別讓它跑了,大人一準還要回信呢!” 劉管家已經去了通州,這里就留下劉嬸帶了兩三個小廝,照顧呼延錦的起居。 呼延錦已經聽到了院子里的動靜,也不等海安送進去,他自己就沖了出來,迫不及待的打開紙條看起來。 什么內容還沒看清,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被一滴眼淚湮開的字。 花蕎……哭了? 呼延錦心痛到無法呼吸,這時候,還要理智作甚? 他一眼掃過去,花蕎說:她去找過皇上,可是皇上態度很堅決,叫他千萬不要去碰壁,留些余地,等皇上盯得沒那么嚴,自己會辦法出去。 她這是在安慰他,讓他不要沖動。 花蕎還被關在皇宮,他有什么資格沖動? 黑豆啃了一個雞腿,滿意的帶著另一個雞腿回去了。 它帶回去的只有五個字:不要哭,我在。 又是一個陰沉沉的黃昏,后宮里一點多余的聲音都沒有。 花蕎在窗邊坐了半天,小簸籮里打絡子剩下的幾截用不上的絲線,都被她不知不覺中剪成碎段。 “既來之,則安之!”她把剪子往簸籮里一扔,抬頭對小高說: “走,咱們去過逛逛。” 身邊幾個人本來都緊張的盯著她手里的剪子,生怕她有什么想不開,現在聽她這么一說,大家才放下心來。 燦兒趕緊拿來一件風帽披風,笑道:“就是,天塌下來還有咱家大人呢,去御花園里走走,散散心。” “不光是散散心,我們還要出去找找,有什么辦法可以溜出去。”花蕎又變得斗志滿滿。 小高啞然失笑:“我的長公主,宮墻我自己上去都要利用工具,關鍵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這要得想黑豆這樣,讓他們視而不見才可以。” “是啊,長公主,今天您回來以后,重華宮包括漱芳齋附近,增加了不少金吾衛。聽說,是今年金吾衛招的新人,還增補了不少。” 燦兒今天見了一個熟人,不過那熟人說,要給長公主一個驚喜。 小七嗤之以鼻道:“什么增補新人?明明就是增加人監視我們!” “那更要去看看了。反正,已經沒有比現在更糟的了。我去瞧瞧,皇兄把我當成了幾級要犯。”花蕎揚起下巴,抬腿出了殿門。 小高和燦兒跟在花蕎半步之后,三個人經過漱芳齋,去了御花園。 “對了,嘉興是許給了井源嗎?” 花蕎看著漱芳齋,這才記起來另外和她一起,寫在同一道圣旨上的三位meimei。 “是的,井源將軍以后有得受了。”燦兒捂著嘴小聲道。 “難怪……今天井源應該不會在后宮巡邏了吧?” 小高點點頭,說到:“今天我出來幾趟都不見他了。” “哎!可惜,上次清理禁衛,認識的都走光了……” 花蕎有些遺憾的說,再加上太皇太后這一走,張樾怕是再沒有機會進后宮了。就像小高說的,宮墻那么高,宮衛又密密麻麻,變成鳥兒都不一定飛得出去。 除非變成黑豆。 “誰說認識的都走光了?”燦兒忽然掩嘴笑道: “長公主,您看,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