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井源相救布防撲空

    聽到皇上問花蕎是否敢立誓，呼延錦趕緊阻止道：

    “長公主，立誓非同小可，我們?nèi)具€在尋找破案的方法，請公主再等兩天，也許就有結(jié)果，何必冒險……”

    花蕎回頭，看著呼延錦一笑，自信的說：

    “呼延大人，多謝提醒。不過，一是本宮有八成把握，二是時機不等人，現(xiàn)在雖是冬季，可解剖尸身最好的時機，是在死后二十四個時辰以內(nèi)，所以……”

    花蕎對著龍椅上的皇上行禮到：“寶應(yīng)愿意立誓，若是剖腹后，胃腑仍顯示為中毒，寶應(yīng)甘受處罰！”

    “寶應(yīng)長公主，宗人府如今在禮部管轄，您既已立誓，老臣拭目以待。皇上，您既敢開此先河，冒天下之大不韙，您就要想好如何承擔后果！老臣告退！”

    呂震是三朝老臣，他在太宗皇帝面前尚敢直言，何況年輕的新皇朱瞻基？

    皇上也發(fā)了狠：朕是皇上，為了朕的愛妃，冒天下之大不韙又如何？！

    呼延錦一看，這是皇上在和老臣斗氣，可花蕎才是擔風險的那一個……

    出了武英殿，呼延錦等著花蕎出來，看著她問：“你是知道了什么？”

    “不錯，一是出于對貴妃娘娘的了解，二是驗尸對胃里是否有毒的檢驗缺失，更重要的是，王歡給了我們重要消息。”

    花蕎笑著安慰他道：“我看你青筋都要爆出來了，剖尸有這么可怕嗎？”

    張樾笑道：“他什么事都可以冷靜得像八十歲，就是碰上你的事，立刻變成十八歲的沖動少年。”

    “王歡？他不是從乾清宮去了太后的壽康宮嗎？怎么和這事扯上關(guān)系？”呼延錦不理張樾，只管問花蕎。

    聽到壽康宮，徐之錦忽然問：“難道是嘉興長公主有問題？”

    花蕎點點頭，壓低聲音說：“是她。至少知道她最近用了砒霜。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也不能出宮了，大師兄清楚，他跟你們說。”

    花蕎對他們點點頭，特意看了呼延錦一眼，他們也行了禮，花蕎便轉(zhuǎn)身朝后宮走了。

    呼延錦朝花蕎剛才使眼色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內(nèi)侍的身影，在墻邊閃了一下。

    “走東華門。”張樾低聲說到。

    “那是什么人？”呼延錦見他一臉淡定，知他心里有數(shù)。

    “今晚若是有人向奠房動手，花蕎明天就不必動刀子了。”張樾邊走邊向他們二人解釋：

    “今天中午王歡去找小高，他偶然聽到太后在責罵嘉興長公主，好像是太后發(fā)現(xiàn)嘉興房里藏有半包砒霜，嘉興推說是宮女治皮膚病用的，她偏殿里的宮女一個個的挨板子。

    有人受不了，就說出是嘉興長公主，托人從宮外帶進來的，昨日下午，嘉興公主匆匆回來，拿了一包出去，剩了半包回來。”

    “昨天下午？那不就是二公主出事的時間？張?zhí)蟛粫倭糁@半包砒霜，而且，也不能證明，嘉興是死前還是死后投毒，花蕎剖尸，還是很冒險。”

    呼延錦搖搖頭，他沒有張樾那么自信，是因為他容不得一點差錯。

    “花蕎來不及通知你，知道我剛好在武英殿，便讓海華來找我。我們覺得，如果說要剖尸，張?zhí)蠡蚴羌闻d長公主，都會出手毀了二公主的遺體。”

    張樾笑道：“最好這樣，讓我們抓個現(xiàn)行。”

    徐之錦點點頭道：“這也不失是一個辦法，今晚就要多派人手，奠房附近鮮有人過，風干物燥，順風放點火，那真是太容易了。”

    原來他們打是這個主意，那也不用殿中立誓啊？

    張樾看出他的疑慮，說到：“這是花蕎的推測，她認為死后投毒，陷害貴妃娘娘的可能性更大，覺得只有剖尸能解決這個問題。”

    “犟……她只要認定的事情，她就會堅持到底……但愿今晚他們會有行動。”徐之錦點點頭又搖搖頭。

    “今晚……我也參加。”呼延錦看著張樾道。否則他也會一夜睡不著，還不如在宮里盯著。

    “行，我的衣服，你應(yīng)該合穿，你跟我走。徐大人您就回去等消息吧。”

    夜幕就像突然蒙在大地上的被子，一不注意就黑了下來。

    呼延錦穿著錦衣衛(wèi)的飛魚服，蒙著臉，趴在張樾的旁邊。張樾四下看了看說：“受奠房的人夠多了，我們到長壽宮附近去。”

    兩人弓著身，從房頂上往西掠去。

    今晚的行動是得到皇上允許的，除了布防抓人的錦衣衛(wèi)，巡防的金吾衛(wèi)、羽林衛(wèi)都得到了通知，以免誤傷友軍。

    但對他們的要求是，一切如常，當做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

    有一個人卻沒法如常，他剛剛得到這個指令，頭皮都發(fā)麻了。上次嘉興非要讓他帶進來一包砒霜，他就天天擔心會出事。

    二公主被毒死，他當晚就潛入壽康宮找嘉興，嘉興信誓旦旦說，絕對不是她毒死的二公主，他這才放下心來。

    但今天看這架勢，錦衣衛(wèi)是料定兇手會來毀尸滅跡，才如此布防捉人。

    井源雙手合十，仰首閉目暗念道：可千萬不要是你！

    今晚巡防的路線，井源特意選了西線，他們會經(jīng)過壽康宮一帶。他帶著十幾個人，惴惴不安的走在西路上，忽然看見見面走著一位穿著風衣的女子。

    一看那背影，不是嘉興還能是誰？

    這個傻子！就算是作案，也不能自己親自去啊！傻子，還好你有我。

    “前面的是長公主，你們略等等，我去和她說兩句。”井源按著身邊的雁翎刀就往嘉興那邊跑。

    他手下的人，誰還不知他們大人正在追求嘉興長公主啊？都背過臉去擠眉弄眼的偷笑。

    屋頂上的張樾這才想起還有井源這回事！完了，今晚撲空了。

    呼延錦不解其意，但見一個金吾衛(wèi)，跑過去跟嘉興長公主說了什么，長公主便調(diào)頭又回了壽康宮。

    “怎么回事？剛才那是誰？”

    “他就是井源。”

    “井源？……就是上次在潭拓寺被你陷害的那位？”

    “什么陷害？你不看他們現(xiàn)在多么情投意合、兩情相悅？……這個井源，竟敢見色忘義！”

    “糟了！明天阿蕎就必須剖尸了！”

    張樾也沒轍了，他扯下蒙面巾道：“為什么嘉興長公主要親自去？為什么不是張?zhí)笈扇巳ィ窟@不合常理啊！要不我們再回奠房等等？”

    錦衣衛(wèi)在寒風中等了一夜，卻什么也沒有等到。

    他們不知道，張?zhí)笾皇菬四鞘Ｏ碌陌氚铝钏腥瞬坏迷賲⑴c這件事。

    嘉興長公主心里卻惦記著一件事，思前想后，還是一把火把尸體燒了的好。

    沒有尸體，花蕎還查什么真相？

    可井源攔住她，說錦衣衛(wèi)在奠房布了陷阱。

    嘉興長公主看著一臉關(guān)心的井源，興奮的說：

    “那你去！替我燒了她！”

    第355章 撲朔迷離真相不白

    小高怕晚上會生變故，也在重華宮里守了一夜。

    井源終于還是沒有動手，錦衣衛(wèi)盯著，難道他要將把柄送到人家手上嗎？他有點喪氣：嘉興……就沒有顧念過自己。

    天總是要亮的，哪怕就要面對，猜不到結(jié)局的開端。

    “小高？臉色怎么這樣差？你別去了，燦兒、小七跟著我就行。”

    花蕎倒是睡得很安然，她是下了決心要為月兒找出真兇的，就像是為了她自己。

    “長公主，您再檢查檢查，看燦兒有沒有收少了工具？”

    上次去醫(yī)館，花蕎已經(jīng)把阿爹所有的工具都拿進來了，為了說明不是兇器，還跟羽林衛(wèi)指揮使崔凌解釋了半天。

    “嗯，都拿上，還有縫合線，都拿過去，開的口子大，完了我給她好好縫。”

    等她帶著工具出現(xiàn)在奠房門外時，皇上、呼延錦、張樾他們都已經(jīng)等在門外。

    “花蕎，你可想好了？朕把希望都賭在你身上，若是沒把握，我們就取消剖腹，否則不僅是你，就連朕，也無法給那些老臣一個交待，要救孫貴妃，更是難上加難。”

    “皇兄，我也知道這很冒險，但這是最直接的方法，花蕎有把握。”

    花蕎今天精神很好，為了方便，她著了男裝，頭發(fā)就可以全部攏進帽子里。

    錦緞?wù)涫鄙韸A襖，是冬日里既暖和，又方便活動的裝束，它讓花蕎顯得英姿颯爽。

    呼延錦滿眼疼愛，滿腹擔心。但看到花蕎的堅定，他只能安慰自己：花蕎一向運氣好，說不定這一刀下去，什么真相都有了。

    三法司吳中、虞謙、劉觀悉數(shù)到場，花蕎對著二公主的遺體，深深鞠了一躬。

    “本宮開始了。”

    花蕎對著殿外諸人鄭重宣布。

    張樾、呼延錦、徐之錦和刑部左侍郎王璋，分列在棺槨左右。旁邊還垂手斂目，站著兩名刑部的仵作。

    站在殿外華蓋下的皇上，朝花蕎點了點頭。

    除了兩名仵作，其余幾人都退到了三步之外，從他們的視線，看不到棺材里的公主，公主已經(jīng)被墊高了，只比棺材的邊緣低一點點。

    她的衣服被花蕎輕輕解開。

    花蕎從未檢驗過這樣小的尸體，而且是堂而皇之，當著這許多人的面。

    二公主身亡已經(jīng)超過二十個時辰，好在如今是臘月，這幾天雖然沒下雪，可氣溫也很低，尸體的保護很好。

    昨晚開始，尸僵已經(jīng)逐漸消失，這讓花蕎解剖減小了難度。

    外傷雖然已經(jīng)檢查過，慎重起見，花蕎還是再次從頭部開始，全身檢查了一遍。

    為了保持尸體外型完整，花蕎用了丁字型切開。那兩個仵作的眼睛瞪得老大，人體內(nèi)部，他們鮮有機會看到，花蕎的這個切開方式，更是沒見過。

    腹部打開，花蕎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并非中毒身亡！

    盡管隔著口罩，聲音也清晰的進了旁邊幾人的耳朵：“砒霜中毒，首先反應(yīng)是腹痛、嘔吐、現(xiàn)場證人都提到了公主叫腹痛。

    其次，砒霜會使血脈收縮，細脈擴張，出現(xiàn)吐血、出血現(xiàn)象，現(xiàn)場證人說，有出現(xiàn)七竅流血，但都被她們擦洗掉了。

    外部可以偽裝，但體內(nèi)卻無法改變。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看到，公主內(nèi)臟并無充血、出血現(xiàn)象，說明公主并未中毒，現(xiàn)在只需剖開胃腑，查看里面是否有毒藥殘留，便可真相大白。”

    花蕎這樣一說，呼延錦才稍稍出了口氣，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心里竟握得微微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