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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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姑娘突然千嬌百媚的笑起來:“蘭溪啊蘭溪,你怎么也和jiejie一樣,一顆心都拴在男人的身上?若他是呼延錦,我祝福你們,可他是朱高熾的錦衣衛!” 她拉過蘭溪衣服上的一根飄帶,在手指上繞了繞,斜著眼睛笑道: “你打算在你的把柄下,一輩子卑微的活著?” “不……他不會……” 蘭溪其實也不確定,她和張樾認識時間并不長,可她就像個深閨里,沒見過男子的小姑娘一樣,從他將酒袋砸到趙侯爺背上那一刻開始,就悄悄的喜歡上他。 “蠢女人!又是一個蠢女人!” 杜姑娘不再看她,又重新將目光投在對面的太子寶船上。 蘭溪對著她行了一個福禮,說道:“剛才說的這兩個門,今晚都為jiejie留著,meimei留下的東西也都不要了,隨jiejie處理好了。” 告別了度春山,蘭溪只拿著她的一袋金子,和一張古琴,敲響了張府的門。 “我已經跟jiejie說了,不過,她也許不肯離開。” 蘭溪有些沮喪,她是知道杜姑娘的心思的,那是失去寄托后的疲憊。 “洪熙帝剛剛登基,南方肯定是要清理的,正好出了這樣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拿來做清洗的借口正合適。” 張樾此時并沒有平時的嬉笑,他欣賞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她們勇敢、隱忍、執著,用她們自己的方式,做著她們認為值得的事。 “我……就剩下這張琴了……” “沒關系,錦衣衛指揮使同知從三品,歲俸三百一十二石,三分米七分鈔。河間王府分給我的莊子兩處,年入七百石。照你這個樣子,大概還能養幾個。” “那你……還要養幾個?”蘭溪皺著鼻子問,她本不該奢望的。 “養幾個,你說了算。” 突然就想找個人成家了,張樾暗想,是不是自己老了? 他接過蘭溪手上的包袱,沒想到那么沉,虧得她提著那么久。真是笨! “裝的是什么啊?這么沉!剛才也不知道放下。” 蘭溪剛想回答,忽然外面匆匆跑進來一個京衛,看見張樾便稟報道: “大人,不好了!秦淮河畔起火了!” “起火就找人滅火,找我做什么?” 那京衛又道:“起火的一艘是民船,另一艘是官船太子寶船,這才要請您示下。再燒下去,恐怕要禍及其它船只。” 蘭溪一聽,提著裙子就往外跑。張樾也知道,太子寶船旁邊,就是度春山。 等到兩人趕到河畔,兩艘船的火都燒得很大了,河邊站滿了從旁邊船上跑下來的人。 “張大人!您看,寶船能不能砍斷攬繩?” “砍!” 也沒時間遲疑了,張樾作了決斷。 兩艘燃燒的船緩緩漂離岸邊,順著水流漂到了河中間,中間水急,船漸漸進了水,一邊往前漂,一邊向下沉,最后,在快要離開視線的時候,同時沉入了江底。 河面的紅光消失了,漸漸又恢復了平靜,就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只是岸邊空出了兩個船位,顯得格外蕭瑟。 張樾收回目光,低頭一看,蘭溪哭成了淚人。 他伸手將她攬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低頭輕聲說: “別哭了,都說了我養你,蓋著紅蓋頭抬進府,你的金子自己收好,我不占你便宜。” 剛剛還忍著默默抽泣的蘭溪,將頭埋進張樾的懷里。 肝腸寸斷的哭了出來。 第322章 呼延葬父張樾拜師 太子大軍進城后,便封了內城門。 呼延錦他們剛好留在城外的營地,他在馬車上守了一夜。 翌日一早,小高到外郭的鎮上,匆忙找了口棺材,幾個人趕著馬車,去了鐘山門外的梅花嶺。 正月,正是梅花盛放的季節,紅梅層層疊疊、云蒸霞蔚,白梅點綴其中,如仙如夢。料峭的山風撲面而來,攜暖帶香,竟比別的地方更早感覺到春意。 這里是孝陵正南,已經是孝陵衛守護的范圍。只不過孝陵衛大多數兵馬還在內城整頓,沒有回來,少數的人縮在孝陵周圍,無暇顧及。 呼延錦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選擇此時匆匆下葬。 吾辰良洪武二十三年初授京衛忠顯校尉,他一直把自己當成大明正統,也是因為他的第一個官階,是太祖皇帝授予的,效忠的是太祖皇帝指定的繼承人。 如今,將他葬在太祖皇帝的身邊,也算是他死得其所。 小高找了兩把筑工事用的鏟子,兩個男人,在一個向陽的山坡上挖了起來。花蕎和燦兒去折了梅枝,采了花瓣,回來的時候,墓坑已經挖好了。 四個人扯著繩子,緩緩將棺材放入墓中,填土的那一剎那,呼延錦的淚悄悄落了下來。 淚水混在泥土里,和紅如鮮血的梅花花瓣一起,埋葬了他執著一輩子的父親。 回去的路上,花蕎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他也把頭靠在花蕎的頭上。兩個人靜靜的依偎著,從此思念中就有了這一縷梅香。 “我只有你一個人了。” “我在你在的地方。” 快到太平門的時候,正好看見孝陵衛的軍士,已經排著隊從城里往孝陵走,他們知道,城里的秩序應該慢慢恢復了。 呼延錦至少要過了尾七才能離開南京城,兩人便決定還是先入宮,等一切打點好之后再離開。 進了東宮,剛好張樾也在。 如今后宮里,只有一些年老的宮女還在里面,空空蕩蕩的住著也不方便。朱瞻基便做主,在東宮找了個獨立的院子,讓花蕎住進去。 “多謝太子哥哥體恤,花蕎還想要一塊進出宮的腰牌。”花蕎笑道。 朱瞻基知道,花蕎是個坐不住的,笑著掃了一眼張樾和呼延錦道: “腰牌可以給你,可你不能纏著他們兩個,現在南京城里千頭萬緒,他們事情多著呢。” “我是那么不講理的人嗎?您不是剛剛才說,讓我替您管好宮里的事,我的事情也多著呢。”花蕎笑著先退出去了。 太子妃已經安排了兩個才人,到應天府來照顧太子,今日才出發,也要近一月才到。 所以太子將后宮的主理權交給了花蕎,也算給她找點事做。 好不容易等到呼延錦、張樾兩人出宮,花蕎已經在東華門外等他們了。 張樾的那套宅子離三山街不遠,出門就是珠寶廊、升平橋,是南京城最繁華的地方。這里是個十字路口,離應天府府衙,也只有一步之遙。 俗話說:燈下黑。這就是一個最好的藏身之所。 一進院子就看見花榮,他正在和師傅學劍術。雷師傅是張府的老護衛,以前跟過張玉,后來又跟過張獻,年紀大了,就在應天府養老,沒再跟上京師。 “jiejie……公主……”花榮很久沒見到花蕎了,一下子高興得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不在宮里,還是叫jiejie。”花蕎笑到。 花榮的聲音已經開始變得男人般低沉,個子也比花蕎高出半個頭,只是臉上的笑容那樣熟悉,仿佛還是那個,總跟在jiejie后面,到處調皮的小男孩。 “張大人,呼延大哥!今早有官兵上門登記住戶,我們按照大人交代的,報了假名字。” 張樾點點頭說:“知道了。高橋門城樓上,皇太子那一箭,倒是把問題給解決了。以后只要不露餡,沒人知道花叔就是花大師。” “阿爹呢?” “他在書房里畫畫呢,都畫好幾天了!” 呼延錦不覺微笑到:“師傅居然還會畫畫?看來,我要學的東西多了去了。” “那我還得拜師去。” 張樾還惦記著這件事呢。 花榮正要說,花蕎攔住他:“別告訴他們,讓他們自己瞧去。” 書房里,花有財正在畫臺上畫著什么,見他們幾個進來,忙直起身子笑道: “你們回來了?昨晚上鬧了一夜,我就猜你們也該一起進城了。易呈錦那小子抓住了嗎?我就擔心阿錦你什么事都沖在前頭,他現在已經是喪心病狂了,你們要注意保護自己。” “放心,師傅,會抓住的。這次雖然讓他跑了,但官府已經對外宣稱,他是冒充的皇族,好不容易招募訓練出來的衛隊散了,公開身份也沒了,他以后再想找幫手就難了。” 呼延錦看見師傅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溫暖,也許是剛剛埋葬了父親,對關心自己的長輩便覺得格外的珍貴。 “阿爹!您只關心他,自己女兒倒忘了。”花蕎忍不住嗔到。 “怎么會忘了?你來看看,阿爹給你畫了什么?” 原來是給花蕎畫的,這下,連小高都跟上前去看個究竟。 只見畫臺上攤著一張四尺整紙,豎著畫了一個完整的骷髏。花蕎“噗呲”的笑了,因為太意外,張樾和呼延錦兩個面面相覷。 “以前做的那個木頭骷髏模型,太大,不容易攜帶,而且在萬戶山莊的時候,已經送給陶莊主了。畫在紙上,還能把名稱都標注出來,別人學起來也更方便。 阿爹這幾個月都在研究大明的醫書,發現中醫擅治病,而不擅治傷,就想在治傷方面,給你寫點簡單有用的東西。” 花榮忙說道:“jiejie現在已經是公主了,她學這些有啥用?” “她是公主,將來不要嫁人?你師兄是刀里來劍里去的,她救他的命,不等于是救自己?你還說,舞劍你就積極,叫你學醫你就犯困!” 呼延錦聽了師傅的話,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花蕎趁機對阿爹說: “阿爹,以前你不是說,若是有機會,您愿意您的格斗術傳到衛所里,張樾不就是衛所里的?不如您也收了他做徒弟,你的心愿不就能實現了?” “咳咳咳……” 這都是啥女兒喲,凈給自己找麻煩。 “我這三腳貓功夫,張大人哪里會看上眼?你就別……” “晚輩求之不得!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張樾剛才聽到花有財的話,已經覺得眼前這位老人不同凡響,沒想到花蕎還為自己求來這個機會。 他單膝跪地行禮道: “張樾不會長期待在錦衣衛,也會提槍到前線。大明北有蒙古sao擾,南有安南作亂,東有倭寇橫行,師傅若有絕技,不吝賜教,乃大明軍士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