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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花錦在線閱讀 - 第168節

第168節

    此時身在應天府的方瀚武走進正堂,對著朱文至行禮道:

    “殿下,吾將軍到了。”

    吾辰良大步走了進來。

    這段時間,吾辰良已經分批把他招募訓練的士兵,都悄悄轉移到應天府的附近,這還是得益于吾辰良找到了一個最有利的盟軍。

    朱棣的meimei寧國公主,她的駙馬梅殷,曾為建文帝在淮河之地抵抗過燕軍,朱棣攻入京師后,朱棣讓寧國公主寫血書將梅殷召回。

    太祖皇帝臨終前,曾向梅殷托孤,將朱允炆托付于他。

    梅殷被召回后,大罵朱棣為“逆賊”,沒過多久,上朝時被人擠下金水橋溺死。

    太宗皇帝為了安慰meimei,將她的三兒子梅永貞任命為第一任孝陵衛指揮使。

    孝陵衛既不屬于“親軍二十六衛”,又不屬五軍都督府,同樣配備五千六百人,舒舒服服在紫金山南麓曬太陽養老。

    吾辰良找到梅永貞,梅家這才知道,朱允炆新近才剛剛故去,留下兒子朱文至已長大成人,想趁朱棣駕崩,重登大寶。

    梅永貞恨朱棣害死父親,朱文至又是建文帝之后,當即應允。

    吾辰良遂將自己的士兵也都藏入紫金山中。

    在此之前,吾辰良已經與京衛指揮使李玉川會過面。李玉川當年還做過吾辰良的下屬,見到吾將軍也很激動,積極響應。

    朱文至的部隊也因此得以壯大,這也是他一再容忍呼延錦的原因。

    四人當即定下,謁孝陵,率軍入城,守軍開城門迎接。

    幾人告退之后,劉永棠慢了一步,他低聲對朱文至說:“殿下,有一個人想見您。”

    “什么人?”

    “您的叔叔,漢王朱高煦。”

    朱文至心中大罵劉永棠,在沒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將他的情況告知漢王,但他表面卻只輕描淡寫的問:

    “哦?他為何要見本王?”

    “您知道,漢王謀位也不是一天兩天,先帝把皇位傳給了庸庸碌碌的太子,而不是戰功卓著的漢王,朝中不少大臣為漢王抱不平。”

    劉永棠諂笑道:“漢王殿下有個想法,他替我們說服南京大臣,那您進城之后,直入金鑾殿,都不會遇到阻擋。”

    朱文至微微點頭道:“今晚可見。”

    夜幕下,寒冷的天氣,并沒有使秦淮河畔的燈紅酒綠減色,路上的清冷與酒肆、畫舫里的熱氣騰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什么功名利祿、什么王權富貴,在這靡靡之鄉中,皆化作溫香軟玉的泡影。

    杜姑娘看到漢王居然和小殿下同來,心中暗暗吃驚:與野心勃勃的漢王合作,豈不是與虎謀皮?

    “蘭溪,你過去聽聽,他們究竟說些什么。”

    杜姑娘將一個托著兩壺酒的托盤,遞到蘭溪手上。

    當蘭溪拉開門,兩人都停下話來,回身看著她。

    蘭溪盈盈一笑,道:“這是度春山最有名的梅花酒,是用梅花瓣上的雪釀成的,您二位賞臉嘗嘗,是不是還藏著梅花一縷香?”

    “叔叔,聽說您酒量不小,侄兒敬您一杯,我先干為敬。”

    “哈哈哈哈……”漢王不疑,也舉起一杯酒道:

    “等我們兩分天下,就是平起平坐的同姓皇!”

    第303章 暗示連連心存疑慮

    明天就是除夕,張延早早來到宮門外等著上朝的鐘聲。

    陸陸續續的到了不少人,張延跟他們點頭問好。難得上一次朝,心情竟然有些激動。飛絮般的雪花半空中飄了下來,落在大家的帽子上、肩上、胡子上。

    “張大人,下雪了,四品以下的是不是讓他們先回去?反正不過是個意思,他們又不能進大殿,雪里站壞了身子,這年也不用過了。”

    劉永棠隔著兩個人,直接問站在最前面的張延。

    一聽禮部尚書都這樣說,品級低些的大臣紛紛應和:必須附議啊!

    張延側過身來,看了一眼劉永棠,說到:“皇上在,你也敢這么說嗎?”

    “皇上?皇上都沒見過,就拿皇上壓我們……”劉永棠小聲嘀咕道。

    張延暗暗嘆了口氣,他說的也是實話,太子登基也有三個多月了,也沒有召他去順天府。當初是自己要求留下來,也不知是對是錯。

    過了金水橋往大殿上走的時候,地面似乎抖了一下,張延以為是自己沒踩穩,很多人甚至沒有覺察,只有劉永棠和趙羾暗暗吃驚:

    是地動!

    照慣例,秦公公宣讀了,皇上祝賀大家正旦節喜樂安康的圣旨,又按品級發放了年節賞賜,各部有事沒事都找了幾句喜慶話說說,春假前的早朝就算結束了。

    張延是最后一個走出大殿的,這時腳下又晃了一下,挑檐邊上的積雪撲簌簌的往下掉,走在前面的大臣,不知誰喊了一句:“地動啦!”

    不管是有沒有感受到的,都拼命往宮外跑起來。

    張延剛才因為雪落停了一下,正打算往外走,忽然挑檐上掉了一塊瓦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面前,“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這一下,張延的臉色都變了,趕緊加快了腳步往外走。

    大殿落瓦,這可不是吉兆。最近都在瘋傳,一個花大師預言皇上登基不足年而亡,說他之前,已經準確預言先帝北伐亡于歸途。

    這連坐守京城的太子,都是先皇殯天一月方知,這花大師竟然在八個月前,還因此預言入獄,傳得真是神乎其神。

    張延走得急,當然沒有看到,大殿頂上趴著個人,見他走了,也跳到地上,閃身不見了。

    除夕午夜的鞭炮好像還沒完全停下來,大年初一卯時的鞭炮又響了起來。

    張延帶著妻子到承恩寺燒香祈福,這也是他們家多年來的規矩。

    寺里的和尚替他們點燃了香,張延將三支香高舉過頭,對著佛像鞠了三個躬,正準備上前插香,他手中的三支香竟然齊齊斷了!

    旁邊的和尚看見,趕緊又給他換了三根,這次連鞠躬都沒鞠完,香又斷了,落下來的香頭,還燒了他的手。

    張延與夫人面面相覷:佛祖不受他的香,也就是他求的事,是被佛祖拒絕的。

    剛好他心中想著昨天大殿檐上落瓦的事,求的是朝廷祥和,國泰民安,難道……真要有什么變故?

    他交代和尚,千萬不要說與人知,自己帶著妻兒,匆匆離開了承恩寺。

    “老爺,這是怎么了?”張夫人不安的問道。走得急,連香火錢都忘了留下,她不知道是不是該提醒老爺一下。

    四姑娘張宛如也挺遺憾的,自己和趙瑩說好了,吃齋飯的時候兩人碰頭,現在可好,只燒了個香,父親匆匆忙忙就帶著一家人走了。

    張延心里生出了點點疑慮:先皇遷都第二年,北京師皇宮三大殿遭雷擊起火,今天是洪熙帝更年號的第一天,自己為國運祈福,菩薩竟然不受自己的香火……

    難道這就是大家私下里傳的:正位還朝?

    大年初一寺里燒香的人不少,街上卻冷冷清清,許多酒樓飯莊都歇業了。

    以前花蕎和呼延錦愛去的那條街上,也沒了往日的熱鬧。

    張樾一個人走在街上,他已經趕到應天府三天了,可既沒有找到太子、呼延錦,也沒有找到易呈錦的蹤影。

    聯系了一下南京錦衣衛,他才發現,已經沒幾個人了。也對,年輕好用的,當初都往北京師里帶,留下來的,一半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半是歪瓜裂棗。

    北風將張樾的大氅吹得獵獵作響,他卻連扯都懶得扯一下,只把酒囊湊到嘴邊,仰頭喝了一大口。

    真是憋屈!要來找太子報信,來刺殺易呈錦,可到了應天府,兩個人都找不到。整個城防松松垮垮,十八個外城門形同虛設,看上去一派祥和,其實都是垃圾!

    前天晚上他悄悄走了一趟漢王府,沒想到,漢王府里戒備森嚴,憑自己的輕功都差點被發現。還好榮國公府離漢王府不遠,張樾幾個起落回了家。

    過去的魏府,早就被易呈錦改成了易府,雖說在同一條街上,可一東一西,走起來距離并不近。

    張樾去了好幾回,里面只有守宅子的老奴,易呈錦并沒有回來。待了幾天沒什么進展,只好等皇太子、呼延錦到了再說。

    他又想起被自己扔在半路上的花蕎,早知道是這樣,何必狠心拋下她?

    張樾與張延的馬車擦身而過,張延有些奇怪:這不是河間王張玉的兒子張樾嗎?他是皇上身邊的錦衣衛,怎么會出現在應天府?

    洪熙帝登基以后,將一批被先皇下了大獄、貶為庶人,或是褫奪爵位的大臣王侯,都官復原職、恢復封號,一些有功之臣還進了爵。

    已故的榮國公張玉,就被封為河間王。他的兩個兒子都封了公侯,就連最小的張樾,也升了錦衣衛指揮使同知。

    他們早已舉家遷往順天府,不知何事回來?

    張延放下窗簾,輕輕嘆了口氣。洪熙帝性善,做個守成之君綽綽有余,為何會有天譴?

    馬車上的張延疑慮重重,走在路上的張樾卻停了下來。

    “蘭姑娘,昨天派車到度春山去接你,你卻推說熱感風寒,嗓子不能唱,今日卻抱著琴,主動出去投懷送抱,你總得給本侯爺一個解釋吧?”

    張樾望去,只見一個肥頭大耳,穿著一身裘皮,裹得像頭熊一樣的男人,攔著一輛精致的小馬車。這種小馬車,車軸比一般馬車要窄一些,為的是可以直接走到院子里,在二門下車,不被外人見。

    真武侯?靖難時戰死的將軍,拿命換來的世襲爵位,排第一的就是張樾的父親張玉。

    這個真武侯,已經襲了第三代,卻是個貨真價實的酒囊飯袋。

    車里的姑娘道:“趙侯爺言重了。度春山里的姑娘一不賣身二不上門,這是多年的規矩。今天是大年初一,我這是上朋友家做客,又不收資費,哪里算得上是上門?”

    趙侯爺腳踩在馬車踏板上,笑嘻嘻的說:“那還不容易?蘭姑娘就當本侯爺是朋友,不就成了?”

    說著他伸手去拉馬車里的姑娘,自己肥胖的身軀還趁勢外里擠。馬車本來就小,里面的姑娘驚叫起來。

    “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張樾將手里已經喝了一半的酒囊向趙侯爺背上砸去。

    酒囊里的酒立刻“汩汩”的流在趙侯爺的裘皮大衣上。

    “誰敢打本侯?!”

    “你爺爺!”

    第304章 年初一巧遇有心人

    張樾一下子把酒囊,狠狠砸到了趙侯爺的背上。

    雖然隔著厚厚的裘皮大衣,也不怎么疼,可這是臉面問題。

    趙侯爺棄了馬車,直接朝張樾沖了過來,可在應天府耍橫得機靈,看看眼前這位氣度不俗,似乎有點眼熟,他停下來問道: